第208章 醉月
尹爷终于发现,事态已经向着自己不能控制的方向发展,钱家毕竟不是奴才,尊称自己一生尹爷,不代表自己真是爷,他们也有自己的考量,也有自己的利益交换。
钱暧双目赤红,青筋暴跳,几乎已经出离了愤怒,大好的局面,就因为一步错,步步错,落到这般田地。
未央虽然没有亲自出,但是偌大的天下集团,展现出了强大的力量,有条不紊的一步步把江南世家的布局破坏殆尽,逼上了绝路。
这些人出宛如羚羊挂角,不着痕迹,但是却处处狠辣,不留情面。
如今江南世家在东南九州之地仅存的势力,也已经被慢慢拔除,就连乡间田野,都有蜂拥而至的朝廷官吏,到处奔走呼号,抢走了原本属于士绅的权力。
这才是让钱暧最害怕的,甚至是恐惧的。
世家之所以称作世家,靠的就是盘根错节,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屹立不倒,势力的触角,遍布朝野。
但是未央直接来了个釜底抽薪,断送了他们的根基。
钱暧此刻真是后悔,后悔当初串掇王伦造反,世家们纷纷出逃避难,造成了九州之地空虚,未央趁虚而入,一举拿下九州,让他们的所有算盘,都落在了空出。
未央就如同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一般,百无禁忌,又臭又硬,宁愿放弃大把的利益,成全那些贱民,也不愿意与世家妥协,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
“当务之急,只要干掉了未央,一切就能恢复原样,东南九州偌大的利益,不能放任给他们。”
钱暧面色狠戾,宛如厉鬼。
尹爷绝望的闭上眼睛,叹息一声,面对猪队友,他实在是不想什么了。
过了许久,尹爷睁开眼睛,瞥了一眼正兴冲冲布置下去的钱暧,心中打起了算盘。
纵横家讲究的是个合纵连横,而他们能看上的人物,都是最顶尖的人物,历史证明了,纵横家的决策,几乎没有出错过。
但是这一次,尹爷觉得自己就不应该出山,现在的人,已经没有了古风,没有了风骨,也没有了故人的坚持,是做不成大事的。
尹爷颇有一些心灰意冷,冷眼旁观钱暧上窜下跳,一言不发。
过了许久,钱暧才安静了下来,双目发亮,似乎恢复了神智一般,智珠在握。
。。。。。。
醉月楼在扬州算不得最好的,只能算是中上,但是沾了“醉月”两个字,让未央很是欢喜。
他之所以大张旗鼓,纯粹是为了显摆自己新弄出来的美食,由几个人一同做出来的,意义不一般。
能收到他请柬的人,本就不多。
天下集团的未洵、贾章、贾林、杜鹏飞。
朝廷的杨怀玉、贾昌朝、潘肃、曹峰。
还有就是对头钱暧、尹爷。
还有就是梅老头、梅尧臣、墨凌、墨渊
刚好十八个人,不多不少。
这一日,醉月楼被未央包了,没办法,就是这么财大气粗。
蔓菁日头刚刚偏西,就去醉月楼布置准备,不到傍晚,醉月楼内边飘出一阵阵迷人的香气。
这其中有酒香,有肉香,有花香,让无数路人驻足。
未洵、贾章、贾林、杜鹏飞、杨怀玉是第一波来了,他们都算是自己人,自然不会拿捏。
第二波就是钱暧,至于尹爷,根本就没来。
第三波,就是梅老头、梅尧臣、墨凌、墨渊四人。
最后则是潘肃与曹峰,陪着贾昌朝而来。
贾昌朝毕竟是当朝相公,位列宰执,该有的礼遇必须有,不可怠慢,所以他们两位陪着过来。
未央是第一次见贾昌朝,这家伙才不到五十,保养的极为得体,面白短须,一双卧蚕眉,很是俊朗,举止得体,宛如模范一般,若是再年轻十岁,妥妥的中年帅大叔一枚。
贾昌朝虽然被未央囚禁,但是依旧风范逼人,举投足间,尽显大家风范,一点都看不出来是一位落难相公。
未央也是心中大赞,怪不得人家能屹立朝堂数十载而不倒,就着气度,也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
一群人同时起身,给当朝相公施礼。
未央上前,笑眯眯的道:“伯父赏脸前来,侄与有荣焉,还请上座。”
贾昌朝打量了一下未央,心中暗道:“好精彩的少年,怪不得我都折在了他里,贾章贾林那两个畜生心甘情愿的给人家当马前卒,要是再往前十年,不得我也会被此人折服,可惜的是,终究涉世未深,不知这世间风波恶!”
“贤侄不必多礼,今日贤侄宴请,是个什么章程?”贾昌朝大步流星走上主位,一点都不客气,大马金刀的就坐了下来,笑呵呵的与未央着话。
未央淡淡的道:“没有什么章程,就是喝酒赏月,顺便品尝一下刚出炉的美食,到时候还请伯父不吝赏赐,赐下些墨宝才好。”
“哦?”贾昌朝来了兴趣,“莫非贤侄想要我帮你题字不成?”
未央摇头道:“非也!非也!侄此次宴客,不过是为百姓另寻一门生计罢了,到时候此间没事流传出去,百姓靠此卫生,伯父乃是第一个品尝美食的,自然要留下墨宝,让百姓代代传唱,千古留名。”
贾昌朝不由动容,世间每诞生一件东西,只要于国于民有利,伴随着这件东西,总会有一些人青史留名。
贾昌朝自忖青史留名不是问题,但是谁又嫌自己的名声好呢?美名总比臭名好。
未央是什么人?贾昌朝那是了解的透透彻彻,每做一件事,看似不起眼,但是都是影响深远的事情,比如水泥,比如红薯玉米。
未央心甘情愿的把这等好事让给自己,让贾昌朝动容的同时,又有点得意,任你子奸似鬼,还不是要拜倒在老夫脚下?这算是变相的讨好自己?也罢,以后对上了,就放你一马便是。
眼看着夕阳西下,明月徐盛,未央点了点头,一直侍立他在身旁的蔓菁轻轻拍了拍,一位位侍女边从门外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