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祁被封落的吸气声唤回神，看见封落惨白着一张脸，哪里还有半点心思去想那些糟心的事。

    “你怎么了？哪里受伤了？快给我看看。”

    着展祁就想去掀封落的衣服，好在封落疾眼快按住了，只是虚声道：“我腹胀痛，没有大碍。”

    展祁似乎也反应过来自己的举动太过鲁莽，脸颊都泛红了。

    “那，那你先，先坐着，我去给你倒点热水。”

    封落颔首，挪动了一下下肢，动作却突然僵住，一股热流随着移动的动作从下方缓缓流淌出来。

    封落心中浮现一个不太妙的猜想，想站起身看看，可腹一用力，之前那股热流就像洪水注入一般奔流而出，大有江河入海之势。

    封落脸都青白了，转头看着自己坐过的凳子，深棕色的木凳面上沾染了一些暗色的痕迹，一股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

    操。

    原本红润的脸色短短时间内经过了惨白，青白，最后定格在铁青色，封落此刻骂人的心都有了。

    之前还在诺元的时候，组织为了更好地利用女性杀，往往会给她们注射特定的药物，使其杜绝迎来经期的可能。

    从被带进组织训练，封落哪怕长到了二十多岁也完全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甚至没有这个意识。

    这里的人普遍早熟，女性十多岁就可以嫁人生子，因此来例假的时间也会提前很多，少数女子甚至十岁开蒙就会经历第一次例假。

    封落这个身体十四岁才第一次其实属于很不正常的那一类了，只是封落一直没有这个意识，所以也一直没有发现而已。

    盯着那个弄脏的凳子，封落心里何其的不平静，一时间被这个认知冲昏头脑便也没有及时处理，导致被倒水进来的展祁迎面撞见。

    空气中的味道如此明显，与真正的血腥味还带点细微的差别，在展府早就被教导过的展祁一下子就知道那个意味着什么。

    只是封落？

    封落不一直是个男孩子吗？封家未来的家主，与他相伴八年的封落难道不应该是一个男子吗？！

    展祁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端着茶杯的颤抖得厉害，茶盏中的水荡起一圈圈的涟漪，连杯盏也发出了碰撞的声响。

    “你”

    展祁只觉得喉咙发干发紧，只了一个“你”字就无法再继续下去，只能紧紧盯着封落的面庞，试图从他或她那里得到一个自己期待已久的答案。

    看展祁这个样子封落就清楚自己瞒不下去了，女扮男装了这么多年，算上那位神算子凌星频和术阙，展祁算是第三个知道自己真实身份的人。

    “你猜的没错，”封落缓缓吐出一口气，“我确实是女子。”

    茶盏随着封落的话落摔碎在展祁脚边，他顾不得被热水烫伤的脚背，呼吸急促地急急向前走了两步，又猛然顿住。

    “我你”，他不知所措地左右看看，就是不敢对上封落的眼睛，“你放心，我不会与第三人听的。”

    展祁转身关上门，有些局促地站在封落十步远的地方，这下子不仅脸颊，甚至连脖子也红了个彻底。

    “嗯。”

    回给展祁一个单字已经是封落的极限了，她了解展祁，知道他不会将此事出去，可是如今实在不是两人互诉衷肠的时候。

    因为她已经快要变成河了

    又是一次大江奔流，封落不得不退回座位，重新坐在了那张椅子上，这样的“洪水泛滥”真的是寻常人体会不到的尴尬啊。

    适应了那种异样感之后，被遗忘的腹痛卷土重来，封落捏着椅子扶的力气陡然增大，硬生生掰断了一根扶，心中苦闷想到女人为什么会有这种麻烦又痛苦的东西？

    展祁见她脸色越来越差，连忙去了架子上取些补血养气的丹药，红着张脸支吾道：“女子葵葵水的时候，气血两亏，所以一定要注意补血养气。这些丹药你先服下，我之后再给你送些过来。”

    封落接过，展祁在原地站了会儿，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快步走到了门口，对看守的童吩咐了几句。

    封落就看着一开始还慌乱不已的纯情炼丹师跑上跑下，吩咐做事下人一个接一个出去，又一个接一个回来。

    不一会儿的功夫，封落面前就多了一些诡异的东西。

    棉花，布帛，草木灰，衣裳，脸盆，剪刀，热水，毛巾以及气味甜腻的红糖姜水。

    一脸懵逼的封落：“”

    这是要干什么？很像接生的前奏。

    展祁脸上的高热就没褪下去过，他往前走了几步，又是羞赧又是紧张地问她：“在封府时有人教导过你何为葵水，又如何料理吗？”

    封落很诚实地摇头，她前后活了三十几年都没听过这东西，不过看展祁的架势，似乎很熟练的样子？

    展祁脸上透露出“我就知道是这样”的神情，又是无奈又是心疼，虽然不知道封落为何女扮男装，但是隐忍这么多年，府里总归有些难言之隐。

    “我我”

    展祁颤抖着去拿布帛，声音几乎到听不清：“我之前在展家看过一些，现在教你，你注意些看。”

    实话，在今天之前，封落完全不知道展祁还有这样“贤惠强大”的时候，可是看他动作笨拙又顺序熟练地完成了一条“月事带”，封落好像觉得这个人的形象有什么崩塌了。

    展祁感觉到头顶封落投来的十分强烈的注视，已经完全不敢去看她的表情，只能低着头将那东西慢慢递上去，低声道：

    “月事带可以用棉花做，也可以用草木灰做，只不过新棉吸收性不强，最好还是草木灰，布帛用皂角洗净就可以了。”

    封落接过那条月事带，讶然地看着他，她以为他只是学过一些，可是这讲出来的知识完全不像是只学过一点的人啊。

    “你”服过红糖姜水，封落的胀痛缓解了不少，心情也莫名其妙地好转起来，见展祁这样窘迫的样子，突然想要逗一逗他。

    “你知道的这么多，莫非也是女扮男装来的？”

    展祁连忙摆：“我真的是男子，这些东西一部分是在山中静养时乳娘教我的，让我好照顾未来的妻子，一些是进入展家之后学的。我绝对是真正的男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