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李农准时出现在永丰门，至于程潇则因为他姐姐的缘故留在了程府。

    “李少，怎么昨天没来？”吴连文凑了上来，关心问道。

    “发生了麻烦事。”李农回道。

    “麻烦？”吴连文皱了皱眉头，问道，“解决了吗？”

    “呃解决了一大半了。”

    吴连文突然笑了，道：“解决一大半，这是什么麻烦啊？”

    “你不懂。”李农急忙转移话题，问道，“昨天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没事，一切都风平浪静的。”

    “赵王那边的战况呢？”李农顺口问道。

    吴连文的神色顿时凝重起来，低头望了一眼四周情况，低声道：“李少，情况可能有些不妙。”

    李农顿时来兴趣了，道：“赶紧跟我。”

    “李少，我们找个安静一点的地方吧。”吴连文建议道，他感觉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

    李农很满意吴连文用“安静”这个词，因为其他人都在忙着，就自己和吴连文站着闲聊，这样影响很不好，而且谈话内容还容易被人听去，于是两人便寻了个比较偏僻却又能看得见城门情况的地方。

    石赵国看似强大，其实是四面临敌，西有前赵刘曜，南有东晋司马，北有鲜卑，东北还有慕容氏，段氏和宇文氏这些大大的部落。

    论其中威胁最大者，非前赵刘曜莫属，两国连年交战，互有胜负。

    每次战况都很惨烈，就算取胜一方也是惨胜，败者通常都只有少量人可以逃生，降卒一律被坑埋，往往一城被攻破之后，城内几乎没有人可以活下来。

    虽然现在石赵比前赵的图疆域要大许多，但前赵的底蕴摆在那里，话石勒当年还是刘曜的部下，所以真正打起仗来，谁输谁赢还不定的。

    别看石虎在襄国城里嚣张无比，但其实这恶汉在刘曜里吃过不少亏，不久前的高侯大战，刘曜便大败石虎，后赵军陈尸数十里，被缴获物资数以亿计，就算石虎也是侥幸带着几个心腹逃生。

    这次刘曜卷土重来，石赵边境的数十个郡县望风而降，边防大将石生屡战屡败，被前赵大军围困于金墉城，并且刘曜还掘千金堨以灌城，整个洛阳地区为之震动。

    石勒先是派出石虎进行反击，但情况不是太妙，刘曜已经抢得先士气正旺，为恐石虎非其对，沉寂多年的石勒终于忍耐不住了，这才重披战甲上阵的。

    “吴队长，你的情况不妙，是什么意思？”李农问道。

    “昨天总共有八个驿卒从永丰门驶入！”

    “这有什么问题？”李农不解问道。

    “驿卒的作用是提供最新战报，如果是好消息的话，一个就够了，何必要这么多？”吴连文解释道。

    “单单这个理由，似乎还不够。”李农缓缓道。

    “而且我看那些士卒风尘仆仆一脸严肃，没有一点的高兴劲儿，如果有好消息，能会是这个样子吗？”

    李农没有话，在他印象中，石勒是打赢刘曜的，但中间有什么曲折之事，那就不知道了。

    “上次大将军和刘曜的高侯大战也是如此，每天驿马不停出入永丰门，最后的结果你也知道的。”吴连文继续分析道。

    “我明白了。”李农点点头道。

    就在此时，永丰门似乎有动静了，吴连文和李农急忙跑过去。

    却见一匹黑色骏马口吐白沫倒地不起，它嘴里喘着粗气，一双大眼睛已经不复往日的风采，变得黯淡无比，想来是驿卒为了早点传报军情，榨干了骏马身上的最后一点精力。

    骑在马背上的驿卒也因为马儿倒地而被甩了出去，此时他正由两个守兵扶着站起来。

    “怎么回事？”吴连文挤进来问道。

    “给我一匹马，我有紧急情报要呈送给世子殿下。”驿卒话的语气很虚弱，一路奔波劳累，长时间未曾休息，脸上满是憔悴之色。

    李农见到驿卒的右正在滴血，急忙道：“先给你止止血吧。”

    “不了，情报紧急，不能耽搁的，你们赶紧给我备马。”驿卒拒绝了李农的好意。

    “你在这里包扎伤口，我去给你送信。”李农道，然后他朝驿卒走去。

    没有料想到的是，原本由两个守兵扶着才能勉强站稳的驿卒竟一下子精神起来，“唰”的一声拔出了腰间佩刀，怒喝道：“你要干什么？”

    李农也被驿卒的样子吓住了，回道：“我只是想帮你而已。”

    “不用，我只要马儿就行。”驿卒冷冷回道。

    李农也不坚持，退了一步望向了吴连文，道：“给他一匹马。”

    很快的，驿卒骑上马儿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之中。

    从始至终，吴连文的脸色一直都很凝重。

    李农走到他身边，轻声道：“吴队长，你的估计很可能是对的。”

    “赵王亲征，一定不会有问题的。”吴连文囔囔道，只是这话听着没什么信心。

    “此事到此为止，你可千万不要透露半点风声出去，否则”李农朝吴连文使了个“你明白我明白大家都明白”的眼神。

    “我知道，就是睡觉也会紧闭嘴巴的。”吴连文急忙道。

    “那就好，我等下要先回去，这里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吴连文急忙道。

    其实他心里还有一句话没出来，你若是能和程大少那样不来，或者来了看一眼就走，那就最好不过。

    李农根据程潇昨天给的关于严子松的信息，得出的结论是此人好酒，好色，好面子，还有是怕死。

    原本李农还想从贪杯好色爱面子三个方面出，但现在想想，这个敏感时，倒是可以利用严子松怕死这一点来做文章。

    话严子松这些人，别看平时一副天大地大老子最大的样子，但其实他们没什么本事，不过是背靠着父荫这才能作威作福罢了。

    若是某一天，他们的父辈不在了，或是没有了现在的权力和财富，那他们便什么都不是了——不对，他们还可以是一堆烂泥，只是扶不上墙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