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自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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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场秋雨一场寒,何事秋风话悲凉。

    萧瑟的古道上,贫瘦的老黄牛艰难的拉着破旧的木车,一步三晃,似乎多走几步就会一命呜呼了。

    破牛车上,少年打了一个哈切,慵懒的伸了伸懒腰。

    本是青春年少,最无奈寂寞。

    少年姓叶,单一个子字,也不知是不是菩萨慈了悲,烧了几年香的叶家老父,而立之年终于有了喜,希望有子得继香火的他,叶子还在腹中便定了名字,叶子也由此而来。

    不知是不是名字没取好,叶子的命运也真如叶子那般随风飘零,孤苦伶仃。

    那一年村子招了灾,死的人不算少,没等到叶子长大成人,给老父母养老送终,两人便双双撒人寰,狠心的抛下了孤苦伶仃的叶子。

    虽然家家户户挂白翻,家家户户话凄凉,但终究如叶子这般惨绝人寰也是独一户了。

    都叶子命硬,克死父母,谁都不待见叶子,是叶子一家一户红着眼,磕着头求了过去,才没有让自己可怜的老父母变成乱葬岗里的孤魂野鬼。

    好吧,父母是有了个黄土包,他自己倒是真的成了游魂野鬼,无依无靠。

    早些年靠着变卖一些家产,饥一顿饱一顿的倒是勉强活了几年,长了些岁月,学会了偷鸡摸狗的段,倒是活的越发自如了。

    这样的一个他啊!

    对未来着实没有太多的想象

    就在叶子怔怔出神的时候,花了几个铜板租来的牛车却是缓缓的停了下来,随着叶子的目光望去,一道身影横亘在了古道之上,生死不知。

    这些年,可怕的活人他是见得多了,不会话的死人倒显得更加亲切可爱,叶子迅速跳下了牛车,走了过去。

    地上躺着的是一个年轻人,相貌清逸,一身锦衣便是叶子不成见过的穷工极巧,就连自己在城里见得那些高高在上的公子哥都明显不如。

    伸探了探年轻人的鼻息,还算是活着,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没了反应。

    犹豫了一下,他便自顾自的在年轻人身上摸索了起来,不过却没有在年轻人的身上找出半两银子,这让他很失望。

    倒是在他怀里发现了一个精巧的纹着古怪纹路的袋子,打不开扯不烂,没有几分重量,也不知道是干啥的。

    瞅着年轻人身上的衣服还值些银子,他真的是毫不客气的给他拔了下来,连同袋子塞在了牛车上。

    倒是年轻人上那个乌黑的指环,叶子瞄了瞄,不像值钱的样子,也就没有给他撸下来了。

    “别我不仗义,只是免得落得个麻烦,你死了算我收你的丧葬费,你死不成的话,你可还得好好的补偿我。”声的嘀咕着,大家谁也不欠谁的意思。

    就是嘛,大家谁也不欠谁的!

    轻轻的抽了一下牛屁股,叶子来了一句:天凉,好个秋,捡了个大傻瓜呦

    新亭村真不大,横竖几十口人家,百来口人,既没出过赫赫有名的将军,也没出过骑大马带红花的秀才,世世代代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看老天爷面子生活的农户。

    唯独出了叶子这么一个例外,不尴不尬的像个二混子,混吃等死,到哪都惹人白眼。

    叶子不屑的撇了撇嘴,大火烧山林,只剩光棍一条了,倒还真没怕过谁。

    早些时候,心头还憋了一股气,跟那些人还会怒目相视,不过看多了,也就习惯了,学了个视而不见,倒落的个清静自在。

    “呦,出了趟门倒是长出息了啊,捡了个死人回家,你也不嫌晦气。”

    只是临了临了,却听到了一个极其刺耳的讥讽笑声,停了脚步,果不其然的看到了一张刁钻的刻薄嘴脸。

    妇人自然也是叶子的老熟人了,据大儿子在城里遇见了贵人,发了财落了根,每年倒是孝敬的往家里寄好几十两银子。

    闲来没事干的妇人,最爱干的便是拿鼻子瞧人,看谁都高人一等,跟一等一的落魄户,就是叶子,尤其不对付。

    “这不是带娃婶啊!”叶子咬着字,指了指车上晕厥的年轻人嘲讽道“咋滴,看上这年轻人的好皮相了,我送你啊!”

    成为了村里一等一的富户,本就自我感觉良好,倒是一个极具乡土气息的名字,李带娃,成了她心里的坎,一刺一个准。

    显然有些恼怒的妇人啐了一口,骂道“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难怪有人生没人养。”

    叶子也不生气,真为这点脏话生气,早就不知气死几回了,他呵呵笑了一声,道“真不要?”

    叶子毫不客气的一扒拉年轻男子软绵无力的脑袋,打趣道“可别,比你那五大三粗的丈夫俊多了,指不定能让你生出一个俊俏的娃儿。”

    “你”

    “不过吧”妇人的话还没完,便被叶子抢了过来,瞅着妇人一副欲言还休的样子“瞧你那寒惨的脸,就跟筛子似的,我担心人家也看不上你啊。”

    “王八蛋,你再一句试试?”李带娃一撸袖子,一叉腰,也是一副五大三粗的样子,还别都是乡下的悍妇,真有把子耕田的力气。

    不过叶子今天可没空陪她斗嘴,很光棍的一抽牛屁股,闪人了,生活的琐事,总有这类争辩,不知怎么就发生了,叶子也从没落了下风。

    耍耍嘴皮子的事情,与其相比,倒是妇人那与儿子同龄的二儿子来的威胁大一些。

    一间破瓦房,靠着每年的缝缝补补倒是没有落了个四面透风的光景。

    一个破灶台,一个盛水的瓦岗,一床破被褥,一张破圆桌,几条惨兮兮的板凳,这便是叶子可数的家当

    此时同时,晕死过去的年轻人已经成功的霸占了叶子那唯一的一张床,盖着叶子那唯一一条寒酸的被子。

    他与一个面色黝黑的汉子站在了边上。

    “医师,他死不掉吧?”叶子不知是第几次问这个问题了,生怕年轻人一命呜呼,折了老本。

    “气息平稳,也无外伤,应该是没事,不过为什么醒不过来我就不懂了。”给叶子烦的不行的汉子,终于松了。

    “啥,你也不确定啊?”叶子眉头皱了皱,不干了,直道“你可是收了我银子的啊”

    汉子只是瞥了叶子一眼,叶子便识趣的闭了嘴。

    一点一点熬过来的,他早就知道这年头最不能惹的便是治病的医师和披虎皮的衙差,前者能要你的命,后者也能要你的命。

    “我给你开一副平心安神的药,你煎与他服用试试。”虽然瞅着叶子不顺眼,但也没谁跟银子过不去,开了药收了钱便飘然离去,让的叶子不停的腹诽这黑心的无良医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