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已经尽力了。”

    医生开口就是对不起。

    后面的两句话，他们已经听不见了。

    耳朵嗡嗡的在响，下意识的抗拒听见后面的话。

    然而现实不会因为抗拒而改变。

    孙治恍然回过神来。

    崩溃的拉着医生的衣领。

    “为什么，她为什么会死。

    她这么年轻，又没有生病！

    为什么！！！！”

    他声嘶力竭，要医生给一个公道。

    孙治长的高大凶猛，又崩溃到了极致。

    医生很怕他下一秒拳头就挥过来了。

    更重要的是，他们连一个理由都给不出来。

    “很抱歉，我们暂时不知道林姐的死因。”

    医生脸色难看的道。

    各项检查都做过。

    如果不是她真的失去了呼吸，体温渐渐变凉。

    他们根本就不相信，这个人，真的死了。

    “你他妈个庸医，你连她哪里有问题都不知道。

    你凭什么她死了！”

    孙治眼睛红的滴血，似要吃人。

    这时候，他确实是要吃人了。

    拳头都挥出来，又被人拉开了。

    “病人家属你们先冷静一下。”

    医生被吓的落荒而逃。

    “哥哥，哥哥你不要这样，我害怕。”

    李圆姑娘死死的抱住孙治的腰。

    哭的泣不成声。

    林老师，林老师真的没有了吗？

    明明林桐的尸体就在那里，她们却没有勇气掀开白布看一眼。

    看见了，就真的一点幻想都没有了。

    李奶奶不发一语，颤抖的走到一旁。

    拉开盖头的白布。

    那脸色明明那么红润，怎么会，怎么会呢。

    她伸出自己只剩下枯皮褶皱的，颤巍巍的把把指放在了林桐的鼻翼之下。

    良久。

    然后头一撅，晕过去了。

    孙治和李圆姑娘刚刚也是无言的看着，希望有奇迹发生。

    但是奇迹没等到，却接到了李奶奶软绵绵的身子。

    “医生，医生，来人啊！”

    “来人啊！我奶奶晕了！”

    孙治和李圆姑娘惊恐的喊了出来。

    林老师才刚走，如果奶奶也出了事。

    这让这两个孩子怎么承担？

    一阵兵荒马乱的折腾。

    很快，这漫长的一天一夜就过去了。

    转眼，就是第二天了。

    李奶奶还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

    床边地板的角落里，坐着两个相拥着的孩子。

    他们死死的搂住对方，好像彼此是沙漠里的最后一杯水。

    又珍惜又恐慌。

    两人都是一夜未睡，眼神空洞迷茫。

    就过了一晚，他们就不是意气风发的少年人了。

    而是一个失去亲人的可怜人。

    路过的人多多少少听了一点他们的事情。

    时不时的投来一点同情的眼光。

    却也不敢靠近。

    三年前，李圆失去了父母。

    三年后，她失去了林老师。

    而奶奶，也因为承受不住刺激晕了过去。

    这三年，好像把她这辈子的运气都用光了。

    午后刺眼的阳光微微洒落在了两人的身上。

    这回的阳光没有温暖，反而更显孤寂了。

    李圆的眼睛微微一动，眼泪就跟不要钱的珠子一样飞奔下来。

    她哭了一夜，眼睛肿的没法看，声音也沙哑的不行。

    “哥哥。”

    “哥哥在，别怕。”

    孙治的嗓音并不比她好多少，反倒是更显男人的粗粝。

    其实仔细看，他好像在一夜之间就长出了胡茬。

    变成了大人。

    孙治关心妹妹的原则刻在了骨子里。

    他听出了李圆姑娘声音中的不适。

    挣扎着要起来给她倒水喝。

    李圆姑娘是跨坐在孙治的身上的。

    把脸埋在他的怀里，死死的搂着。

    似乎这样就能给她更多的安全感。

    就在这时候，李奶奶幽幽转醒了。

    她先是看见了医院那个白花花的天花板。

    随后才看见相依为命的两个孙子孙女。

    她动了动嘴。

    “圆圆，治。”

    声音并不大，但是足够让这两位少年人听见了。

    “奶奶！！！”

    祖孙三人又是抱头痛哭一顿。

    尽管医生奶奶没有大碍，只是受到刺激了。

    以后尽量不要受那么大的刺激就好了。

    但是没有看到奶奶醒来之前，两个人是不会信的。

    他们时刻注意着奶奶的情况，生怕有什么不对劲。

    等后来医生又来了一遍，没事了的时候。

    他们才微微缓了过来。

    只是心口却缺了一块，那是属于林老师的位置。

    李奶奶到底受了刺激，虽平日里身体硬朗。

    但是这时候孙治和李圆姑娘并不敢疏忽大意。

    不敢让她劳累到。

    刺激，林老师的一体还在太平间。

    怎么可能不受刺激？

    最后，是孙治和李圆姑娘挑起了重担。

    奶奶年迈，能靠的只有他们了。

    他们心灵明白的。

    “圆圆，我不想林老师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孙治提起这个名字的时候，浑身浑身颤抖着的。

    这时候，他多么想用烟和酒来麻痹一下自己。

    可是林老师一直强调，不许抽烟喝酒。

    于是他现在都还是名义上的不良少年。

    实际上却一件操蛋事都没干过。

    “我也是，我们要求尸检吧。”

    李圆姑娘牵着她哥的，一字一句的道。

    又过了一夜，医院却依旧搞不懂林桐的身体出现了什么问题。

    这很灵异。

    实际上，他们也把这件事上报上去了。

    请求派更厉害的专家来看一看。

    至少，要给这可怜的老少一点公正。

    “好。”

    孙治点头，他知道尸检是什么。

    只是，这样让她走的太不体面了。

    但是没办法，他们自私。

    他们不愿意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失去重要的亲人。

    林老师，对不起了。

    李奶奶接下来还要住两天院，观察一下。

    孙治让李圆守着奶奶，自己回去给奶奶带换洗衣服了。

    人死不能复生。

    他们再悲痛，依旧要生活。

    孙治一直在勉强自己。

    林老师走了，奶奶倒下了，妹妹还。

    他理所当然的要成长起来，为她们遮风挡雨的。

    只有不断流血的心口，在告诉自己，那有多疼。

    他回去收拾东西的时候，还是没忍住。

    轻轻推开了林桐的房间。

    他只是在想，房间里会不会还有她的味道。

    尽管孙治一直嘴硬，但是他自己心里清楚。

    他其实是把林老师当做母亲了的。

    每一次拥抱的时候，他都能感觉到她身上的味道。

    是温暖、阳光的味道，很特别。

    让他特别特别安心。

    孙治盯着房门许久，才敢把门打开。

    里边空荡荡的，一点人气都没有。

    也没有什么味道，好像这里没有住过人一样。

    如果不是这里摆放的生活用品。

    如果不是，，，，，

    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