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高升
若父亲真的是房家大房的子嗣,那么他若有一天要回到京城的,必然是要住进房家大房的。
若到了那时,大伯祖母还不知道怎么难为母亲呢
房巽耷拉着脑袋歪在了母亲的身上。
见房巽有些蔫,母亲便让傅嬷嬷送自己回院子,房巽却是一下精神了,她嚷嚷着,“我要娘亲”
母亲没办法,只好把房巽放到内室的卧榻上,让丫头拿了一应玩意,由喜哄着她玩,这才理了理衣衫,一边吩咐傅嬷嬷去安排晚膳,一边又吩咐春分,“我记得姑母曾经给过我一只绿松石的簪子,是用一只雕了凤凰的檀木匣子装的,你把那个匣子给我找出来”
转而又冲父亲道,“我看殷表妹不是那普通女子,不得以后是要嫁进高门的,要是运气好,指不定还会进宫的,咱们不必为了一只镯子把她和大伯母都得罪了”
母亲还是这样的贤良,受了委屈,却还是为父亲着想,房巽摆弄着里的拨浪鼓,心里轻轻的叹气。
房巽突然也有些觉得奇怪,殷雪沁的倾城之姿连她都看在眼里,怎么会心甘情愿的与父亲为妾
若是像前世伯祖母的那般,父亲和她一见倾心,父亲一力要娶,而她一心想嫁,倒也还的过去。可事实偏偏不是如此,那殷雪沁似乎对多宝格上的琉璃花樽比对父亲还要有兴趣,更不用母亲的那只镯子了
心里隐隐觉得不对,可是房巽却又放下心来,只要是父亲护着母亲,不让那殷雪沁进门,这又有什么要紧
只要不让殷雪沁进门,那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只要母亲活着,其它有什么要紧父亲前世不是一直不愿意回京城那么若是母亲不愿意回京城,不得父亲真的在金陵呆上一辈子,倒也没有什么不好。
房巽随拿起榻上的拨浪鼓,轻轻的摇着,笑了起来。
父亲过来抓着她柔软的,“我们元元喜欢这个啊,这是你周叔叔从京城带来的,元元想不想去京城啊”
父亲的声音温和亲切,可房巽却被吓了一跳,她瞪大了眼睛,脑袋摇的跟里的拨浪鼓一般,“不,不要,不要去京城,我不要去京城”
看着房巽的脑袋拼命的摇,父亲和母亲相视而笑,父亲笑着点了点房巽的鼻子,“元元乖,果然是贴心的棉袄,跟我一个心思,就听元姐儿的,咱们不去京城”
房巽长长的舒了口气,只觉得心中大定,放下拨浪鼓,心却已是冒出了汗。
晚膳后,房巽看见父亲拿着一只檀木雕花匣子去了梧桐院。
母亲在正房给房巽梳头。
“这虽是乡下的法子,试试倒也无妨,姑母倒也过,晚上梳头可以睡的好你以后每日睡前都给元姐儿梳梳头。”母亲笑着跟崔嬷嬷道。
母亲以府内的规矩为名对她院子里的下人们稍做惩戒。
夏至被罚了半年的月例,喜被训斥了一顿,崔嬷嬷是房巽的乳母,房巽还,日后定然还要指着她,母亲倒不曾责怪。
看着崔嬷嬷陪笑的脸,房巽知道,自己以后想离开崔嬷嬷的视线就更难了。
父亲回来的时候脸色有些不好看,房巽只觉得有事。难道大伯祖母又提出了什么让父亲为难的要求
母亲让崔嬷嬷抱房巽回去,可房巽却是又哭又闹,不愿离开。
见房巽哭闹不已,父亲犹豫道,“许是今天落水惊着了,要不,今天就让元元歇在正房吧”
母亲自然柔顺的答应了,让房巽坐在临窗的卧榻上,自己则帮着父亲换下襕衫。
果然,待崔嬷嬷去了外头,父亲才开口,却不是殷雪沁之事,“大伯母三哥升了国子监的司业”
母亲听了一愣,却是摇了摇头,“怎么会大伯父还未到耳顺之年”
房巽听的糊涂,她仔细的回想着,前世大伯祖父虽有才干,却并不得今上完全的信任,房家的几个子侄皆外调避嫌,却一直未有人做到四品,直到盛德十八年,大伯祖父上了一道折子,谏言开禁风闻奏事,此事是先皇所禁,大伯祖父上折子自然是揣测了圣意,虽是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却是得到了今上的信任,而后大伯祖父风光了半年,便想着给大伯父腾位置,这才上折子乞骸骨,今上推拖了一番,允了大伯祖父在京中荣养。
次年,大伯父房延仁回京补了户部侍郎的缺,而三伯父房延节调任江宁知府。
那一年,正是八月十五,房巽十岁,大伯祖母坐在桂花树下,看着大伯母带着一众女眷摆放拜月的祭品,有那丫鬟笑嘻嘻的进来回禀,大老爷年前要回京了,在大伯祖母跟几位伯母的对话中,她这才知道了此事。
房巽并没有多想,她微笑着跟众姐妹一起着恭喜的话,心里却只是惦记着父亲,盼望着哪一日父亲也可以回京任职,这样她就可以呆在父亲的身边,可惜父亲直到去世也没有回过京城。
眼睛里不觉就有了水气,房巽轻轻的闭上眼睛,装成困倦的样子歪在绣着石榴花的大迎枕上。
若是记得不错,那江宁知府是从四品,而国子监司业同样是从四品,何况回到京中,与大伯祖父的仕途无益。
而且如今不过是盛德十四年,三伯父到了从四品,那几年后怎么还会是从四品那可是外放的职位,比之京官,定然是降了半级,难道是被贬
可父亲这个是什么意思呢
伯祖母,女子无才便是德,于是,房巽精通女工,琴技,博得了好名声,却读书不多,而这庙堂之事更是不曾跟她多言。
而后,她嫁去齐家,齐家是商贾之家,大伯祖母对商贾一向不屑,她不想被人看轻,就几乎没有回过房家。
齐家以药材起家,有数家药铺,婆婆杨氏因丈夫一直卧病,对她有愧,便教她管帐、学算,甚至是分辨药材,虽她得了婆婆指点,之后接齐家的大半生意。
房家因着齐家的生意在她里越做越大而开始对她示好,可她的心已经凉了,对房家的示好冷淡应对,对房家的事也越来越不关心,就连后来房家私下给梁王银钱一事也是听人就完了。
父亲默默的叹气,母亲将她放到香楠木的八角架子床上,又拿了绣了石榴花的锦缎被盖上,这才同父亲轻道,“你若是怕大伯母不高兴,咱们去京城就是了”
房巽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三伯父升了国子监司业,父亲就要去京城
这是什么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