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夜床同睡 忘年之交
龙泉剑,长三尺,重三斤二两,剑身如霜,剑柄却是赤色,剑评曰:三尺龙泉剑,非性格乖张不能驾驭!秦枫曾言:三尺龙泉万剑书,上天生我意何如?
此等名剑被关在龙泉楼地下暗层,秦止戈暴殄天物已是到了极致!
玄铁枷锁将这柄三百年前血煞八国的宝剑镇压在大殿中央,两位姓孙丫鬟白衣飘飘,眼神淡漠,她们监视的那位青衣美人走近剑下枯匣,顿时黯然失色,她伸出玉抚过这柄秦止戈故意扔给她的龙泉,刹那间,寒风肆虐,剑身如有蛟龙出海,修为尽失的她被剑气侵扰,顷刻魔怔,那位“犹怜”在月下顾影自怜,端庄美人喟然叹息,徒勾出青衣,一步一步抱上阶梯
整座南宣城都在大梦春秋,北门边生意火热的苦花茶馆的主人早早闭门酣睡,城墙上守夜的壮实侍卫打个哈切,鼓捣着明天该谁待岗。
二更已到,更夫阴气沉沉,密集浓稠胡渣的嘴微微颤抖,清冽的冬风吹不裂满老茧,哐当!敲击铜锣,且待一阵回响后,穿着破烂的长靴走在冷清的空巷。
红甲侍卫只见藏青山方向有一孤零零的人影渐渐靠近,估摸着是山贼的探路兵!赶紧提起弓弩对准那人,心悄悄出汗,莫非今晚有场血战!?
四年前秦将军东伐宋国八雄,带走了蜀州各大将领,那时满城兵力寥寥,正是少年的他还在后勤做饭生炊,听闻藏青山盗匪趁虚而入,几百人的贼伙将城里闹得鸡犬不宁,损失最大的应该就是翡翠楼,好多好多水灵的姑娘都被糟蹋了,嘿,幸好有一位高相救,掠过蜂拥而上的人群,直取头目首级,好像叫什么陈三金?
不过敢在秦将军眼皮子底下耍聪明,这伙山贼也是够胆气
嗯?居然是两个人!白衣青年背着青衣少年跑到城门下,男子颓然倒地,落地前用身体将脸色惨白的少年死死护住,侍卫看装束不像是山贼,寻思大晚上死在城门口也晦气,挥动红甲臂膀,招呼城下兄弟打开城门。
与此同时,城中那支五十人的巡夜队远望城门大开,也赶回来探个究竟。
领队是高个子的魁梧男子,吼一声:“抱起来看看!”
守卫把人抱起,男子才看清这二人的脸,身披精湛甲胄的将军一脸愕然,您怎么就被山贼欺负了?
“这个,秦将军的儿子,那边,应该是仆从,快送回去”
“是!”
全身脱力的沈庆文被侍卫抗起,勉强眯开眼朝向那魁梧的身影问道:“你是谁?”
男子瞥了眼这文绉绉的仆人,随口应答
“季山”
碧波楼和岳阳楼规模一致,最顶楼那间按理该是最奢华的淮关阁,反而没有沈庆文这位驸马爷的庭院气派,不过麻雀虽,别有洞天!
秦淮关出生时,先皇李莫愁听老御医梅春鹤言:秦公子先天体弱,易发疾寒。为了表示对秦家的殷切厚爱,大唐的主人立马召集全天下最好的工巧匠与赶往南宣城构造此居。
白衣儒生摇了摇头:“不过如今看来,体弱实属误诊”
沈庆文扣指敲击地板,听这声音,他估摸着最下层是烟道,其次是青石板,再铺层黄土,垫上花纹方砖。
至是寒夜萧瑟,他回过头看向室内镶嵌炉灶的椒墙:“这架势怕是一年四季都不会喊冷了”
儒生将汤婆子放入秦淮关的被褥,独自倚坐着炉灶旁的木椅,先闭眼,又捻桌上笔毫空涂一气。
“我时候执着得很,对学问次次不求甚解,父亲年轻时只会撰文,他仅凭教书的钱换点员外家的各类旧书,日夜不释卷,学得比当年备考还要专心。”
“他嗜竹,常常在我耳边念叨,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无肉令人瘦,无竹令人俗,人瘦尚可肥,士俗不可医哎,如今都句句背到了,人却没了。”
“其实都是娘喜欢竹”
白衣儒生望向少年,看来还没醒,把玩一蜂蜜色木制花瓶,端起桌上瓷樽吞了口杭白菊花茶,舔过嘴角一点茶水,接着:
“后来我十八岁考中探花,是乾坤殿上接受皇恩浩荡的进士中最年轻的,与状元蒋公琰、榜眼燕青十余位进士结党共进,不过凡事太顺畅都有个好景不长,我们三人进了内殿大门后,被丞相蜀青为首的一些老家伙疯狂排挤,首当其冲的蒋公琰自调去了西州,这个你应该不知道,他那句:西风多少恨,吹不散眉弯。总该听过吧?”
“嗯,听过”闭眼的少年突然答话,把沈庆文吓楞住了,颤抖着嘴唇大声道:
“好子!亏我这么担心你”
“刚刚南城边上背我回来的侍卫走掉了?没事,你接着”秦淮关坐睡眼惺忪,坐起来靠在橱床边上。
“按照你的法,我叫府内丫鬟守卫都不要声张”
“该的都完了”沈庆文思索片刻,确实没过多久自己就回乡守孝来了,那群老家伙打探到父亲死讯,早早就将文章叠到天子桌案上,趁以孝道弹劾他出局,好让燕青独撑整个新秀党,不成想倒是他自己乖乖回来了。
“完了行,来睡觉,里头可热乎了”
“我回去睡就好”
“欸,还真热乎”
同是碧波楼,第五层最右的闺房亮着蜡烛,室内装饰风格颇具典雅,墙壁上挂着几副主人的作品,珠帘中那名叫秦鸠的女子身着血红薄纱,任秀发披散腰间,脚轻瞪被褥,伸出玉臂取出物柜里的红绳,她挽起几缕青丝缠在芊芊细指,用平时很少绣花的刀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