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李秦吕家 鬼奵花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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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元芳这些天与西州知州-冯叔献,搭肩共事,在新设的西州王府替秦止戈批阅军报,倍感无趣,今日难得出府,以公事的名义去西州边塞跟林安喝酒,郁闷的心情总算好上几分。

    箭楼上,身穿白衣的吕家家主吕元芳托着腮,轻轻摩擦自己的胡渣子,远望大漠另一端的于阗,向身旁的玄衣谋士问道:“于阗亡了,敦煌收了,朝廷那边干嘛立秦止戈这个西州王?”

    “莫非是想进军西域?”

    玄衣谋士捶叹道:“不好推算,李昭渊这子做事一向不寻常。”

    吕元芳点头道:“历代天子都有离间秦吕两家的心思,始皇亲赠的秦府动不得,便打我吕府的主意,借着修缮的名义,总希望把我吕家往长江东边移一点,再移一点。”

    谋士摸了摸指上的蛇戒,吕家少家主继续念叨着

    “但李昭渊没有,他似乎不忌惮秦吕两家联造反。”造反二字在往朝又岂能随便提起?那陈家,曹家,公孙家,温家,哪个不是血淋淋的教训!

    林安望向夕阳,追忆道:“十八年前,宋国大犯我国西北,那时将军及冠不过半载,听闻老将军秦济方的死讯,不得不抛下两岁的女儿,奔赴沙场,后来女儿早夭,谁知他心中滋味?”

    吕元芳一身白衣飘飘,回望东方的远乡,要不当真和秦家联,划江而治?

    “唯有当时还是皇子的李昭渊!向李莫愁屡次劝谏,总算让初稳战事的将军归乡,是高明的收买人心?可他那时才十二岁啊。”

    吕元芳插话道:“世人他昏聩无能,任人唯亲,还被女子迷住了心窍”

    “嗯,但只对了一半。”林安笑道,走下箭楼,吕元芳起先纳闷,俯视城墙根下,问道:“去哪?”

    “夕阳太刺眼睛咯,走,城里转转。”

    吕元芳苦笑道:“夕阳还刺眼,你看书的时候怎么不干脆烛光刺眼睛。”

    “那个不行,再刺眼也得看。”

    秦府融春楼,秦老太凭栏感叹道:“秦家男人都是这般不畏死不知活?”

    “像,太像了!”

    沈庆文走出岳阳楼,走到大庭,再走到平板桥,抬头望了眼秦太。

    秦将街,两道赤墙间,赤衣甲袍轻声道:“蜉蝣撼大树。”

    孤身守寡十八年的秦老太感慨道:“蜉蝣撼大树,可笑不自量,当年世人这样你,如今你也要用来教训儿子么?”

    老伴秦济方死了,儿子又时常远征,这老人不得不支撑起整座秦府的运作,当今“国泰民安”,尚且暗流涌动,更别提那时天下大乱的局面了,有多难,可想而知。

    那年的秦止戈也不过他儿子的年纪,先皇李莫愁在大庭看湖时见他身不凡,向秦济方赞扬道:“此子日后堪比秦枫!”

    没想到秦止戈挑起枪头,指向李莫愁,反问道:“秦枫算老几?”

    就是那句豪气干云的话,让他扬名天下,可惜,是以井底之蛙的名号。

    那是李莫愁最后一次去秦家,估摸着先皇心想:本想夸赞你几句,可你子倒耍起了顽性。

    倒也难怪李莫愁在世时不怎么待见秦止戈,但无论再不待见,秦淮关的居室该修还是修了。恩威并施?可惜秦止戈懒得理会。

    如今自然没人再嘲讽这位天下第一人,毕竟实打实的战力和功绩摆在那儿,虽无法和三百年前灭七国的秦枫相媲美,至少足以让全天下闭嘴。

    遍体鳞伤的秦淮关浊气缠身,试图以蛮力撕开那座气墙,嘶哑道:“那又怎样?”

    红衣男人的气墙逐渐削薄,少年大吼一声,使出浑身解数,秦止戈右轻轻一挥,那红袍遮天蔽日,清气可撼天地,造化可弄天人。

    少年被那霸道的清气抛向黄昏尽头。

    濒临死亡的他坠落在龙泉湖上游的龙泉山庄,缓缓倒下,却不倒,他伸出,扶住地面,盘坐运功,吐出一口恶血。

    年少轻狂又何妨?江湖人常言:“人不轻狂枉少年。”

    那个曾被笑讽作蜉蝣的男人低沉道:“蜉蝣撼大树,未来可期。”

    沈庆文推开秦府大门,唤了声:“秦将军。”

    秦止戈立马转身,笑眯眯道:“沈庆文,我三年前就听过你,刚入京那会儿老这个官不行,那个官太贪了,结果被李昭渊提拔上位,在官场上左右受限,税收还不如前任多,被人们号作:饕餮。”

    “秦将军耳目果然了得,不过就别打趣生我了。”沈庆文尴尬道,有微风从他耳边流动,愈演愈烈,吹起发丝无数。

    突然三尺青光炸现,有一青衣女子执龙泉剑袭来,划破秦止戈一点红袍,他如探囊取物般夺走女子中的剑,和气道:“琵琶骨好了些?”

    女子被扯得失去平衡,幸好没摔倒,她回过头气闷道:“你果然更恐怖了。”

    男人将龙泉剑随一扔,摸摸脑袋,疑惑道:“哈?”

    沈庆文赶紧拉住这位女中豪杰,女子胆气不比那一上来就打自己老子的秦淮关啊!

    陈茕瞪了眼这书生,叹息道:“我知道了。”

    秦止戈跟沈庆文相视一眼,指着那道青龙衔巨龟的大门,问道:“这下没人了吧?我要进门了。”

    沈庆文笑了笑,不言而喻,王昭君坐在平板桥上的石凳,反弹琵琶,曲迎家主。

    秦止戈已跨过门槛,与沈庆文,陈茕一同走在平板桥上,有面戴阴阳面具与鬼角面具的二人潜伏在暗中,他笑道:“鬼奵,花蛟,刚才不出,现在来假惺惺的走个过场,知道你们舍不得打你们老大,退下吧。”

    嗜好以人之内脏磨刀的花鲛浮出水面,他被老大秦淮关唤做鬼老三,至于那阎老二,来头可就大喽!

    这三百年江湖,有名气的杀始终是人们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常客,而一百年前就流传过一位惊骇天下的妖女,不知来历,不知深浅,她杀人如麻,黑白通吃,不光江湖氏族畏惧她,连一百年前的大唐皇帝都不得不提防这位给钱就办事的江湖高。

    侥幸见过此女背影的人定会疯言疯语,尽些胡话,什么有恶鬼缠身啊,有长着倒勾的尾巴啊,乱七八糟的,有谁会信以为真?

    她依然在暗处伺而动,阴阳面具之下,一双闪烁的碧眼似索命冤魂,她便是江湖中人皆言的:一见碧眼落黄泉,鬼奵罗刹!

    秦止戈的身影消失在平板桥上,再次出现时,上拽着一位戴着面具的妮子的耳朵,嘴里念叨着:“行了行了,知道你想替你大哥报仇,可那又怎样呢?”

    “呜呜呜,杀了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