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涅盘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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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已是深夜,并无人来人往,偶闻几声打更声,咚咚地声音传得有些远了。

    今夜的月儿算是半圆,似是圆满又缺了些圆。

    他们边走边,无骄问道:“这位姑娘怎么称呼?可知道哪里有医馆么?”

    “奴家名为谢娟儿,医馆的话,就在前面不远。”谢娟儿仍有些恍惚,“公子可告诉奴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么?还有豪儿,你额头上的伤口是怎么了?”

    无骄把城隍庙那遇到铁豪到刚刚与铁远达成协议的事情经过了一,把那封休书递给了她,“从此以后你就不再是这铁家的夫人了,我也不知道这样做是不是对你而言最好的。”

    他知道若是她继续在铁家,她定会一直受到这铁远的殴打屈辱,但随之而有的就是不愁吃穿,有人服侍。

    谢娟儿热泪盈眶,忽而跪倒在地,无骄惊讶之下,连忙让豪儿扶起他娘,“有话好,姑娘身上还有伤,莫要这般多礼。”

    “娘,我一直都大哥哥是好人,他真的是好人”铁豪兴奋地握紧他娘亲的,他的脸上当时那被铁远狠狠刮的那道耳光子的印消了,脸却还是肿着,看得谢娟儿又是一阵心疼。

    “奴家感激公子仗义相助,公子之恩,奴家无以为报,但愿此生求神拜佛求得菩萨保佑公子一生安康,长乐无忧。”谢娟儿带着哭腔道,“公子还两次救我儿于危难之中,这份恩情,奴家真的不知道要如何报答了”

    “你多虑了,我不是为了报答才救的你们,姑娘请指路,如何能到医馆。”

    话间,无骄带着他们回到了当时放马儿的地方。马儿会意,低膝让谢娟儿上了马,眨眼间便到了她口中所的医馆。

    无骄一看,这旁边竟还有那迎豹客栈,他不禁满心欢喜,本来就在想要赶路的他,该如何安顿他们母子,这真是天助他也。

    “怎么不敲门?”无骄疑惑地问下了马的谢娟儿。

    “那个公子,医馆里都只有男医师”她有些羞赧地道。

    无骄会意,可如今又没有青儿在,那便先到迎豹客栈,让他们帮忙,他既已下定主意,便带着他们进了客栈。

    店二见来人了,笑口相迎:“欢迎光临,客官是要几间房?”

    无骄俯身在店二那出了四字,‘青云万里’,二连忙恭谨行了一礼,“公子稍等,人去请掌柜的。”

    听得二禀报,本在房中休息的掌柜的立马穿衣起身,他急问店二:“当真是‘青云万里’?”

    “是,人听得清楚,就是这四个字。”店二也是不敢怠慢,这四字代表的可是柳家堡大姐柳青瑶的名义。

    “不对啊,大姐如今身在柳家堡,那能用她名义的也只有那位传中的贵人了”她疾步向前行,出来时见一英英玉立的男子站立在首,虽戴着帷帽,却是凛然有着尊贵的气势在。

    “磐石镇迎豹客栈掌柜潘彩红见过无骄公子,公子万福。”潘掌柜行了一礼。

    “潘掌柜无需多礼,此次唐突前来,实是有事需要你们帮忙。”无骄回了一礼。

    这是青儿在回柳家堡之前告诉他的暗语,她早已吩咐下去,只要是出这四字的公子,都得尽力相助。潘彩红自是不敢不从,她恭敬应道:“无骄公子请吩咐。”

    “这位姑娘和弟弟受了伤,我正在前往柳家堡,不方便带着他们,想请你帮忙包扎伤口。”无骄往旁边一站,浑身都是红色鞭痕的谢嘉儿便出现在了潘彩红面前,“旁边便是医馆,应该治疗起来不是什么难事?”

    “无骄公子放心,在下也学过一点简单医术,这姑娘的伤止血不难,只是那伤痕愈合时间会比较久。”潘彩红上前粗粗打量了一番,恭敬应道,“也无需到医馆去,若公子信得过我,就在这里治疗便好。”

    “迎豹客栈每一位都值得无骄信任。”无骄低声笑了笑。

    “大哥哥你不和我们一起了吗?”铁豪扯了扯无骄的衣袖,可怜兮兮地问道。

    “大哥哥有事要先到一个地方,你等你和你娘的伤口好了,我会让这位潘掌柜帮忙送你们来柳家堡的。”无骄摸了摸他的头,宠溺地道,随即又跟谢嘉儿道,“谢姑娘,你和豪儿先跟着店二去房间里洗漱一下。”

    “嗯!”豪儿伸出尾指,露齿一笑,“大哥哥拉勾!”

    “好。”无骄伸出指笑着与他相勾。

    “骗人是狗哦!”铁豪不放心地加了一句。

    谢嘉儿知道他是有话想要单独和潘掌柜,会意地带着得到承诺的铁豪跟着店二去了客房。

    “公子且随我来!”潘彩红带着无骄来到一僻静角落,“公子尽管吩咐,但凡彩红能做到的,彩红定会尽心而为。”

    无骄不禁失笑,“潘掌柜,你真的无需这般恭敬,到底,我也不过是沾了青的光,实际上我并不是你们的主子,你便以朋友那般对待我便好。”

    “无骄公子那是哪里话,大姐可是咱们柳家堡的宝贝,她还特意吩咐过咱们,遇到公子你定要尽力相助,公子即是大姐的重要人,那便是咱们迎豹客栈的重要客人了。”潘彩红严肃地道。

    “好,那就谢谢你们了。”无骄不欲在此事多加纠缠,便续道,“适才那两位本是这磐石镇铁家的夫人与孩儿,今晚刚与铁远断了关系,短期在你这里借宿没大问题,就怕长期下去铁家想个不明白又来要回那孩子,所以我想请潘掌柜你,在他们伤愈后请人送到柳家堡。”

    潘彩红一愣,随即应允,“公子与适才二位有亲故?”

    “非亲非故,只是萍水相逢。”无骄笑笑地简单提了提今晚的事情,“只是有时候遇到一些值得相救的人的时候,就算萍水相逢我也想让他这颗赤子之心可以保持下去。不然,若是以后他们发生什么变故的时候,我定会后悔今日没有出相救。”

    不想让他年纪便有着那般绝望的眼神,他这个年龄,就是该被捧在掌心好好呵护长大的年纪,又是被娘亲教导得明辨是非,那便更是应该护着这难能可贵的纯洁心灵。

    “公子心善,果然是值得大姐看重之人。”潘彩红赞许道,“这世上明哲保身之人不少,可像您这雪中送炭之人真的不多见了。”

    总人心复杂百变,怕是做了又不讨好,那便干脆不做,于是便有了‘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的这种法;但人心同时也是容易被同化的,这时候的施以援便甚有意义了。

    “你这般就让我不好意思了,我也是从心而已。”无骄微微勾唇,“无骄也不多寒暄了,谢姑娘和豪儿还等着潘掌柜你去治疗,我便先告辞了。”

    “公子辛苦了。”潘彩红带着他出去,自己便去客房给谢嘉儿他们包扎,“彩红在此祝无骄公子和大姐恩爱永久。”

    听得她这句话,无骄难得笑得很欢,“承你贵言,谢谢。”

    店二早已聪明地把马儿喂得饱饱的,见无骄要离开,牵着马儿的缰绳便出来了。

    “公子,你这马儿好奇怪,最里面尽是酒的味道,刚刚还想要讨我们的酒喝,人也是第一次见到想喝酒的马儿,真是大开眼界。”店二笑嘻嘻地道。

    “它什么都好,就是好饮。”无骄失笑。

    “这一袋里面有准备好的粮草,还有几壶酒,还有一些干粮,公子来去实在太匆匆,也没来得及准备更好的干粮美酒,还请公子多多包涵。”店二把那一大袋递给无骄,“一路上公子会遇到很多咱们的分店,那美味还待到时候品尝一番。”

    店二起迎豹客栈,脸上甚是骄傲。该无骄见到的所有有关柳家堡的人,起与柳家堡相关的时候,都是这么一脸骄傲的表情。

    “谢谢。兄弟你看看我这马儿,你就知道它有多高兴了。”无骄翻身上马,接过店二里那一袋包裹,马儿嗅得里面美酒的香味,乐得直蹬着前足,甚是欢喜,“告辞了。”

    “公子一路顺风。”店二送至门外,笑着道。

    迎面吹起一阵微风,似是迎着他踏马前行的脚步一般,那吹开了他那帷帽前的黑纱,那店二便看到了他那俊秀无双的面容,青衣红马,宝剑美酒,似是将军还。

    店二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此时的他只恨自己没读几年书,找不出可以描绘这公子容貌的句词语,至多也就那句英俊潇洒,可这是万万不及那公子真容的十分之一啊

    看来真的是,天神下凡也不过如此。

    “哎,二,给我开间房啊!哎,你愣着做什么?还傻里傻气在这里笑,你今日撞邪啦?”一入店客人怪异地看着这似乎吃错药的二,见他这般呆愣傻笑的痴呆模样,若不是自己熟门熟路这迎豹客栈的位置,不然还真要怀疑这里是不是那迎豹客栈呢。

    另一厢,潘彩红在房间内正为谢嘉儿进行着治疗。

    当她心地脱去她那被血肉粘着的衣裳时,被上面那无数的伤痕惊呆了,不仅仅是这次的鞭痕,身体上还有被刀割的、被剑伤的,无数无数不清的如何弄成的伤痕就密密麻麻地在那身体中横布,看着让人触目惊心。

    “很丑是不是?”谢嘉儿笑了一笑,这副身子的伤痕是连她自己都觉得恶心的,这也难怪这位潘掌柜会这般惊讶,“我这副伤痕作为女子而言真是不堪”

    “我惊讶的并不是你这身伤痕,而是你的忍耐力,若是我的话,他敢伤我分毫,我定要拼命与他一战,不然我绝对受不了这暴虐”同是女子,潘彩红的话语便直接了许多,“女子一样不虚男子,你别把自己看得太低。”

    潘彩红一边着一边给她上药。

    “我不过一个弃妇,怎能与潘掌柜你这掌柜对比呢”谢嘉儿内心对自己的评价极低,或者该在铁远一次次对她的打压中,她的自信心已降到极低,“如果不是为了豪儿,我真想就这么一死了之。”

    潘彩红替她绑着绷带的一用力,谢嘉儿痛呼一声,她这才松了,“无骄公子救你并不是想你这般自轻,我想你孩子也不想看到自己的娘亲这般失落。”

    “豪儿不过六岁”哪懂得这般多她的后半句还未出口,便被潘彩红打断了。

    “在我眼中,他可比六岁孩子成熟多了。”潘彩红笑了笑,她可不觉得一个普通孩子能这般得无骄公子喜欢,也不觉得他能这般决然地离开锦衣玉食,“你自己的孩子别太看不起了,他聪明着呢。”

    是非分明,又懂感激,这是个好孩子呢。

    “有会让你重新开始,那便好好珍惜,能遇到无骄公子,那也算是福分。更何况,该死的不是你,而是这般对待你的人,以后每一天都过得好好的,不就是对自己生命最大的尊重么?”潘彩红一直在开导她,“我啊,以前也起过死的念头,后来是堡主夫人和我了一句话,我才没有选择结束。”

    “你也遇过很难过的事?”

    “在我十六的时候,我曾经被一名醉酒的男人侮辱过,至今已经十年了。”潘彩红淡淡提起此事,“当时所有的人都觉得我是可怜,但在那个环境下,我必须得以死来明志,不然就是在苟且偷生,就在我万念俱灰时,我遇到了路过此地的堡主和夫人,然后堡主知道了把那男子阉割了,夫人则和我了一句话,‘你为何要用别人的罪责来惩罚自己呢?要是有这般功夫,不如把精力花在自己想做的地方。’”

    “我的天啊”谢嘉儿难以置信地掩唇,她没想过眼前这个看起来云淡风轻的女子竟然经历过这般噩梦的曾经,“把精力花在我想做的地方?”

    “对,这就是为什么我在做迎豹客栈的掌柜,我想要尽我自己的努力去报答柳家堡堡主和夫人。”潘彩红笑了笑,“这就是我所能想到的想做的事。”

    涅盘重生,只因那人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