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酒舍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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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羽殇和齐乘风现在所在的位置已经偏离了官道,但也是往常有人来往的道,最大限度的将速度和隐蔽性提高到最大的地步,这也是这一路上王叔和二人的最多的地方了。

    上路之后不久齐乘风就在马匹的颠簸中醒了过来,只稍一打量就明白了当前的处境。

    羽殇见齐乘风醒来,就勒住缰绳,把马停了下来。之前齐乘风昏迷的时候,羽殇是把齐乘风抱着同乘一匹马的,现在齐乘风醒了羽殇有意让齐乘风自己单人骑马,毕竟王叔之前教的再多,也只是理论知识,不管是逃命还是日后行走江湖,骑马都是一门非常实用的技能。

    齐乘风对此也没有任何意见,甚至还在想,要是当时自己会骑马,三人的速度可能会更快一些,那样的话王叔可能就不会死了。

    羽殇看出了齐乘风的想法,上前用双抓住了齐乘风的臂,安慰道:“乘风,你要知道,王叔的死是个意外,我们谁也不愿意看到!而这个意外并不是我们想要造成或者可以回避的。这一切都只是因为落震坤和他下那些黑衣人的错,你不要再把这些错背在自己身上!如今,我们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活下来,只有活下来才有希望,你懂吗?”

    齐乘风深吸了一口气,答道:“师傅,我知道了,我知道该怎么做!”

    羽殇看了几眼,叹了口气。他不知道这样是对还是错,为了不让齐乘风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做出傻事,他只能以仇恨让他维持正常。可齐乘风的表现让他有些后悔,自从王叔走后,除了在他的坟前齐乘风哭出来以外,这个半大孩子似乎一直都憋着一股劲,也不知道这样是好还是坏。

    不管怎么,在这一番对话之后,齐乘风从表面上看倒是正常了。两人在路上羽殇一边指点着齐乘风骑马的要领,一边和他商量着之后的行程,两人之间的交流倒是没有任何问题,一切看着都和王叔还在的时候一样。但就是这一点,让羽殇心里更加的担心。

    从王叔的安身之处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两人这样一边学一边走的,速度自然也快不到哪里去,一直到黄昏时分,两人才变道向管道靠拢,准备找个茶舍或者驿站,补充点吃食。

    从鸡冠镇出来,三人虽然带着不少干粮,但在洪崖洞的时候,为了尽量减少马匹的负担,加快速度,所以大部分的干粮和水都被丢弃了,只带了一两日的干粮和水。经过一番大战之后,羽殇体力消耗太大,加上齐乘风本就在长身体的阶段,本来够三个人吃一天半的食物,结果也就管了一天多,若是不能找个地方补充食物和水,两人也就没法继续前进了。

    好在之前也向住店的二打听过,这一路的官道上都有茶舍和驿站,供南来北往的商人和江湖人饮食休息,倒也不用担心得不到补给。而且由于路上的茶舍和驿站实在是太多了,落震坤也不可能派出太多的人少去每一个地方都把守,那样也不过是给他们逐个击破罢了。

    当然,也可能会被发现踪迹,但那也是必须冒的险了。二人走的路原本离官道就不远,沿着道向管道方向走,骑马用不了多久就到了。既然来到官道上了,马速自然也就提起来了,倒是让齐乘风又有了个练习马术的好会。

    一番策马扬鞭,看得出齐乘风对于骑马还是挺热爱的,甚至让他的脸上出现了发自肺腑的笑意,而不再是在羽殇面前强装笑意的样子了。

    跑不多时,二人就遇到了一个酒舍。这路上遍布茶舍和驿站,但茶舍只是一个统称,也有一些挂着酒字旗帜的,便是酒舍了,当然,其实大体上还是比较类似的,给路过的人提供一个饮水歇脚的地方。茶舍一般只提供茶水点心,而酒舍会更丰富一些,提供饭食酒菜,相对的规模会更大。

    这间酒舍就在离官道不远的地方,规模也算不了。一只挂着酒字的木杆竖立在酒舍前面,迎风招展。酒舍前后三进,带着院子,最里面冒着烟的一进应该是酒舍的后厨,中间一进打通,是室内待客的位置,外面最为宽阔,也摆着七八张桌子,真要是客人都坐满了,怕是可以容纳上百人了,也算是个不的买卖了。

    刚刚骑马靠近,便有二迎上前来,询问二人是否需要在酒舍暂歇。羽殇和齐乘风自然是点头同意,不过没进内室,只是在外面找了张靠边的桌子,嘱咐二先给马儿喂些草料,再随便上些好做的吃食,才坐在桌边喝着水等待。

    这会儿已经临近黄昏了,酒舍里面的桌子也坐了不少人,看起来像是往来的客商和他们随行的护卫。至于外面的这七八张桌子,在羽殇和齐乘风来之前也已经坐了三桌。酒舍里面的客人羽殇没有太过在意,身上没有什么江湖气。但这酒舍外面的三桌人,一看就是混江湖的了。

    离得最近的这一桌坐着四个人,均是一副草莽打扮,但四人使得却都是奇门兵刃。一把剪刀样的武器,一把铁杖,一副勾爪,和一支判官笔。听四人交谈的口音,应该是西江人,并不是本地人,至于谈话的内容因为对方刻意压低,并没有听得十分分明。

    稍远一桌坐着两人,一男一女,应该是外出历练的同门,从穿着到佩剑都像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但江湖中用剑的门派实在太多,这两位的衣着虽然统一,但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大门派的人。

    这最后一桌只坐着一个人,但这一个人就差不多占了两个人的位置了。此人膀大腰圆,浑身筋肉虬结,胳膊四棱子起筋线,一看便知是修炼外家功法的高。便是坐在那里饮酒吃食,动静都比旁人可怖一些。

    羽殇和齐乘风坐在最旁边的桌子默不作声。羽殇将腰间佩剑取下,放在桌上,显露出些江湖人的气势,以稍微震慑旁边几桌的吃客。别看他们两人在这里随便一坐,看似挺随意的。其实这江湖中人都不是那么好招呼的,若真以为闯荡江湖的都是好人,只怕你自己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远的不,光是这群江湖人每日的吃穿用度,都是从哪里来的?混的好的,家里有产业的倒也就罢了,那些草根出生或者市斤厮混的江湖人,又是拿什么养活自己的?

    良心正的,当个护卫,或者做个镖师,总是有个卖力气的活计能挣上些糊口的钱。至于良心不正的,那赚钱的门路就五花八门了。更有甚者两者兼为,白天行侠晚上做贼的也不是没有过,只要不为人知,谁又能你是个恶人。

    看起来风光的江湖人,到底也还是人。为了统治的稳定,盛元王朝对于这些阴暗面一向都很少对百姓宣传。再加上那些话本和戏文评书的都是些仗义恩仇的佳话,害的多少怀着赤子之心的人命丧江湖,这话起来就没个完了。

    总而言之,羽殇把剑放在桌上的动作倒也是个很常规的举动。意义类似于向旁人宣告自己也是江湖人士,要是有什么歪念头得先掂量掂量自己有几分几两。

    换做一般的正派江湖人士,这行为其实也不算冒犯,顶多就是向旁边的人打个招呼。可偏偏羽殇旁边这桌的四人都算不上什么好人,看到羽殇放在桌上的剑,都暗自打量了羽殇一番。但当看到羽殇拿剑的右上包着的纱布,就都对其有些嗤之以鼻了。

    那个拿剪刀状兵器的男子道:“几位哥哥,你们看,这年头真是什么阿猫阿狗的都出来跑江湖了,残废不还带个半大子,真当这是过家家啊!”

    那名拿铁杖的男子回应道:“四弟这话的对,这年头不知死活的人还真不在少数,随便不知道从哪弄个刀啊剑的就以为自己是大侠了,出了门连死字怎么写都不知道!”完大笑不已。

    另两名同桌男子也你一言我一语的揶揄了起来,言语中颇多不堪,完全没把羽殇和齐乘风放在眼里。

    羽殇和齐乘风如今被人追杀,哪有心思去搭理这些无事生非的家伙。齐乘风虽然被得心中有些不爽,但乞丐出身的他这些年什么污言秽语都听过,倒也没什么不能忍的,正担心羽殇会不会被激的动怒,结果发现羽殇比他更淡定,完全没把那四个人放在眼里,倒也省了他的担心。

    可有时候人就是这样,你越是不理不睬,人家就越是得寸进尺。眼看齐乘风和羽殇对自己几人嘲讽挖苦不动声色,他们几个人反倒是不乐意了。

    平常被自己几人这样挖苦的,大多就两个表现。要么就是一言不合动起来,自己几人向来欺软怕硬,每次这样都能占上便宜。要么就是敢怒不敢言,一脸憋气但又畏于几人的气势不敢动的。比起前一种,自己几人更喜欢看到后一种,那种别人欲杀之而不得的样子,总能让他们几个有种病态的快感。

    但今天这两个家伙既然一副无视的样子,反倒是让他们动了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