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之诺11
巨大的声响,将挂在旗杆上的长情震醒了过来,同时也吸引了外面混战的人群。玄王见尸狼撞成伤痕累累也撞不破这结界,只得将它召回到自己的身边。
长情吃力地睁开眼睛,他的视线慢慢变得清明起来,映入眼帘中的第一眼,不是结界外面那四千余人厮杀声震天的惨烈战况,而是他眼前被钉在日晷上动弹不得的心上人玄王。他皱着眉头,蓄在眼中的眼泪滴了下来,发出嘶哑的声音,喊着:“阿钰,阿钰”
玄王看向挂在他上方的心上人长情,眼中是满满的心痛、不甘以及无能为力的挫折感,他用尽全力,双抓住腹部的“鬼泣”,想将它拔出,可“鬼泣”却纹丝不动,一寸也没从他身体里出来过。
玄王痛苦地呻/吟着,看到长情脚下那原本是一滩的血迹,如今已经滴成了一大滩,不禁急火攻心,再这样下去,他迟早会因失血过多而死。他向长情大声喊道:“我没事,死不了,你等着,一定将你救出!”
此时的雪女和星轨来到了结界外,看清楚里面的情形后,大为惊骇,雪女不解地问向星轨:“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玄王被锁了修为钉在日晷上?”
星轨看着脸色惨白如纸,却还尚有一丝气息的长情,喊道:“长情,听得见师叔祖的声音吗?你再忍一下,我马上破了这个结界将你救出!”长情看向星轨,艰难地向他点了点头。
星轨的视线扫向玄王时,眼中闪出精光,他对上玄王那血红色的双瞳,问道:“怎么?后卿,有这能耐将你钉在这儿的,只有白王,莫非,为了我家长情,你和白王内杠了?”
玄王的血瞳恶狠狠地瞪着他,吼道:“废话少,你也算是万相星罗宗的宗主,赶紧破了这个结界,将这子救出去!没见到他快不行了吗?”
星轨看着玄王的这个神情,心中算是明白了七八分,估计是玄王为了救长情与白王杠上了,两人大打一番后不敌白王被气头上的白王钉在了这儿。但星轨并不知晓长情与他的渊源,只是暗自猜测着玄王大概与苍王一样,在与这神隐宗宗主的几次对决中爱上了他。没办法,谁叫神隐宗的大宗主,个个都是绝色倾城的祸水,连这魔界的王都被他们迷得死去活来。
西岭府广场上的战况急转而下,两派开打已经一个多时辰了,白王、绛王和玄王的魔兵无论是人数、气势还是实力上都远不及这四大门派,已经处于单方面的挨打状态,人数死伤惨重,一千八百名的魔兵,如今只余下千余人,并且节节败退,不断地退入西岭府内的大殿外。
星轨与雪女在结界外查看一番后,同时双结印,两张破界符飘出,炸向结界,火光和黑烟散去后,结界却纹丝不动。两人惊讶地对视一眼,这怎么可能呢?放眼这仙魔两界,找不出比这两大破界高更强的修士了,两人联都炸不开的结界,绝非寻常结界。
此时,星轨大喊一声,道:“星辰、锦儿、星道、星轩、星吉听令,与我组成七星破界**!”星辰和锦儿还有一众弟子立刻御剑飞向空中,与星轨、雪女布下北斗七星阵后,各自在其阵位上抛出破界符,七人使出毕身修为,同时结印,大喝道:“七星破界**!破!”
七张破界符同时扔出,却见结界触到破界符的同时,释放出巨大的冲击力,结界壁上闪出华光万丈,碧蓝色光柱直冲天际。结界中心阵眼处,依稀长出一颗蓝绿色植株,瞬间化为大片藤蔓,也不知是幻影还是实物,顷刻间整个结界壁上爬满这生勃勃的蓝绿色枝叶。
这些蓝绿色枝叶散发出万丈光芒,蓝光闪烁之时,结界内,吊在旗杆上的长情额上的花印,也闪出了青芒,结界外,紫鸢和镜花宫中数十位有花印的师姐们,纷纷停下了中的剑,捂上了她们额上的花印,所有人额上的花印闪出不同的华光,仿佛与结界壁上的蓝绿植株产生共鸣般交相辉应。
这奇特的情景持续了数秒后,七张破界符从结界上弹了回来,弹向施咒的七人后发出巨大的爆炸,七人被炸飞出去。结界外,额上发出华光的镜花宫美人们,惶恐无措地相互对视着,连紫鸢也不清楚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七人的身影炸飞出去的瞬间,锦儿化为上古魔兽蛊雕,率先接住星辰后,依次飞向星道、星轩、星吉,用鸟爪抓住他们的身躯,抛回自己的鸟背上,他空中盘旋一圈后落地,而星轨和雪女的死活,他是一概不管的。
星轨在爆炸的同时,召出一个金色结界护住自己,毫发无损,而雪女就惨了,飞出去落地之时,恰巧飞来一个魔兵的头盔,击中她脑门后改变了她的落地方向,她被击晕后身子砸进一堆魔兵盔甲内失去了踪影。
此时,一旁被秦川海和梅若雪打得节节败退的白王,为刚才发生的那一幕而震惊不已,片刻间他就恢复到常态,神色狰狞地笑着,得意道:“除非有修为在我之上的主破界人,否则,你们谁也打不开这结界!”
话音刚落,愤怒的梅若雪便使出他落梅剑法的终极剑招-踏雪寻梅第一式,他人剑合一,化身为无数白梅花瓣,如落雪缤纷般织成一片密集的剑气,四面八方无死角地向白王袭来。
白王大喝一声,散出烈焰般的魔气汇聚成七八块白色盾牌将自己团团护住,对抗着梅若雪四处袭来的绰绰剑影。
秦川海见势,大喝一声:“四海归一!”巨剑“和曦”散出无穷无尽如海浪般的灵力,斩破白王用来抵挡梅若雪剑气的魔盾,魔盾碎裂成块之时,白王的身体瞬间被梅若雪劈上了十几剑,背后又被秦川海的巨剑斩伤,一掌被秦川海打了出去。
白王吐出数口鲜血,额上堕魔印散出血红色的光芒,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呸”地吐出一口血沫子,冷笑着:“好,有种!敢这般伤我,还想救人?你们就瞪大眼睛看着曲长情是怎么死在你们的眼前吧!”
罢,白王头也不回的举起双指一夹,接住刑天司一名弟子从他身后偷袭砍来的一剑,他“铮”一声拧断剑身,一掌拍飞那弟子后随一扔,半片断剑呼啸着飞入结界,直刺向长情的心脏。
玄王惊得大喊一声:“尸狼!”
他脚下的尸狼即刻化为一阵鬼火消失,在白王的断剑冲破结界之时,尸狼现出原型出现在空中拦在长情之前,也就是这瞬间,断剑穿过尸狼巨大的身躯后,剑身一偏,原本该刺向长情心口的剑身险险地擦过他的心脏穿身而过。
这一刻,血花从长情身上喷涌而出,他整个身子一震,大口地吐着鲜血,垂下了脑袋,彻底失去了知觉。巨大如牛犊般尸狼的身躯从空中掉了下下,将石板砸出个大坑,身上燃烧着的荧荧鬼火瞬时熄灭,躺在一滩黑血中一动也不动。
梅若雪、紫鸢、镜花宫的一群师姐们发出一阵惊叫声,紫鸢第一个怒喝着向白王冲去:“我要你给他陪葬!”她身后的一群人个个愤怒着挥剑而上,直欲把白王乱剑砍死。
此时的玄王,几乎要发疯了!他向白王怒吼道:“白镜遥,我要杀了你!”他摸向怀中的佛顶真骨,再次吞下一颗,身上倏然间涌出滔天魔气,汹涌着冲向颈中的镇魔石,居然一下子冲破元婴临界点,一举达到元婴初期,金色镇魔石碎成千百片将他的脖子割得鲜血淋漓他却毫无知觉。
玄王拔出“鬼泣”扔向空中,御剑直冲长情,黑色利爪割断绳索后一把接住他的身子,落地后却见他几乎已经停止了呼吸,脉象全无。玄王慌了神,颤抖着摸出怀中的伤药,嚼碎了喂向他,他没有任何反应,玄王用舌头推向他喉咙的深处,混身魔力尽数涌入长情体内,可无论他怎么护着长情的心脉,他依旧毫无生气,额上的花印黯淡无光,死亡正在向他逼近。
玄王发疯般地抱起他,撞向结界,以他元婴初期的修为也撞不破这结界,一旁与玄王同心同命的尸狼,在玄王修为大涨后,它也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抖了抖狼躯,燃烧起比以往更剧烈的萤萤鬼火,带着一身的伤与主人一起撞向结界。
广场上的局势瞬息而变,梅若雪已经无心再与白王缠斗,直冲结界,紫鸢也是,和镜花宫的一群师姐们收了剑,慌忙冲向结界处。
白王被秦川海,刑天司的应铁秋、邹泽启、林思语和一群长老们群起而围攻,他早已受了重伤,刑天司与他又有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一个个对他用尽杀招,招招攻向要害,片刻间,不敌众人的他又被砍中数剑,身形不稳,气息紊乱,出剑的速度和杀伤力都在不停地下降。
镜花宫的另一群个个都在金丹期的师姐围攻着修为只有金丹初期的绛王,将绛王打的毫无还之力,半柱香都不到,就将她生擒,锁了修为后,以她为人质,挟持剩下的三百余名火焰城魔兵全部投降。
玄王见撞不开结界,而外面的战局败势已定,他也不想再白白折捐损兵力,在结界内大声喊道:“我玄王的魔兵听令,即刻退兵,撤出西岭府!退回临冬阁!”玄王的声音飘出结界,传向西岭府的每个一角落。
玄王的魔兵向来以骁勇善战而恶名远播,此时大概活着的还有六、七百号魔兵,听到玄王的指令后,这六、七百号魔兵瞬间如潮水般退去,隐入临冬阁的地下迷宫内不见踪影。
此时,广场上只剩下白王和一百多号魔兵浴血奋战,苦苦支撑着,星轨的身边,不知何时,悄声无息地出现另一位“雪女”。星轨看着这位眼中有着一双金色眸子的雪女,冷冷一笑,道:“惹出这么大的祸端,终于肯出来收拾善后了!”
“雪女”不发一言,呆滞地看着结界内,被抱在玄王怀中已了无生的长情,一种过去几千年来,从不曾有过的莫名痛感袭向心扉,明明他没有喝过相思情毒,五脏六肺如火灼般痛得几乎呕出血来。
他苦笑着摇摇头,满心愧疚地对星轨道:“我不是在尽力弥补了吗?何况今日这一切,绝非是我所愿!此事,是我的失策,若害那子丢了性命我黎王不惜任何代价,即便是去冥界,也要讨回他的性命!”
星轨盯着他,抑制着心中的怒气,道:“记住你的话,如今这一众人之中,只有你的修为在白王之上,赶紧破了这结界将那孩子救出!也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雪女”道:“这结界并非是西岭结界,而是一百多年前随着神农回生寨一起消失的‘千草结界’,不过这规模,比起当年的‘千草结界’可是弱了不少,这世间除了红莲业火外,无人能破。”
星轨大骇,道:“怎么会这样,莫非当年神农回生寨的消失,真与白王有关?真是他带人屠得?”
“雪女”摇头道:“此事连我也不清楚,当年我正在魔物之森内修炼,待出关时才知道神农回生寨已经被屠了个干净,寨内七十二颗还阳草全部不见踪迹!可白王绝没有这个本事!能破神农回生寨内‘千草结界’的,只有来自与地狱深处的红莲业火。在这世间,会红莲业火的只有我和上邪!星轨,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与她,绝不会犯下此等滔天罪孽!”
星轨被这百年前的事实真相给震惊了,道:“当年这第二次的仙魔大战可是皆因神农回生寨被屠而起啊!此事已经过去一百多年了,如今,只有当年做下杀孽的人才知道真相了,只是没想到,神农回生寨中,居然真的有还阳仙草,我一直以为这只是传。”
“雪女”道:“此事,等我们回去后再议,星轨,除了你我之外,再召集五位金丹期以上的修士,我为主破界人,我们再试一次!”
“好!”星轨御剑飞回空中,向结界外的众人喊道:“川海、阿雪、紫鸢姑娘、青梅姑娘、红杏姑娘,请各位助我一臂之力,再次破开这结界!”
罢,掏出七张结界,飘向七人,七人接过“破界符”后御剑飞在北斗七星的七大阵位上,阵眼中心的“雪女”咬破自己的指,向空中一划,她的血液化为熊熊燃烧的红莲业火,开始焚烧起结界。
结界内的蓝绿色华光直冲天际,结界壁上出现密密麻麻的蓝色藤蔓,在红莲业火的燃烧下,发出“吱呀、哇呀”尖利刺耳的声音,藤蔓烧得弯卷扭曲着,渐渐地化为灰烬从结界壁上剥离,纷纷扬扬地掉落而下。
与此同时,白王被刑天司的众人几乎砍成个血人,他气喘吁吁地盯向眼前众人,冷笑道:“怎么,看样子今日各位要直接将我杀死在西岭府,连公审的会都不给了?”
邹泽启看着他,憎恨地道:“想要公审的会?可以!跪到我刑天司的祠堂内,向我死去的四百六十七名刑天司弟子磕头谢罪,便给你个公审的会!”
白王怒骂道:“放屁!想让我白王给你们磕头谢罪?做梦吧!老子还没有输!更不能死!”
罢,提起“祸世”,准备与这众人再做一回生死斗。他身后,出现浑身被天雷劈得直冒黑烟的缃王,他伤得也不轻,此时却与白王并肩而立,道:“白王,我缃王只要还剩下一口气,也要追随着您将这群龟孙子全宰了!”
白王狞笑着,道:“好,有骨气!我们一起上,杀光这些个蝼蚁之辈!”罢,提剑冲在缃王之前。
此时,除了星轨,谁也没有发现,“雪女”打了个响指,只见冲在白王身后的缃王一瞬间身形一顿,然后眼中的双瞳不再清明,化为一片漆黑,“噗嗤”一声,他居然在众目睽睽下偷袭白王,中的长剑直接从白王的后腰刺入,前腹刺穿。
与此同时,恨他入骨的邹泽启足尖一点,挥剑刺穿白王的胸口,应秋铁和林思远“噗嗤、噗嗤”补上两剑,分别刺穿他的腹部与左肩。四人同时拔剑而出时,鲜血自白王胸口的血洞处飞溅而出,“哐当”一物从白王怀中破碎的衣料处掉出,“当、当、当”在地上滚了一路,撞到不远处云舒、云卷的脚边后停了下来。
白王身形不稳,双膝跪地倒了下去,口中的鲜血大口大口地吐出,他不可置信地瞪着从他怀中滚出的那物。
云舒弯腰捡起此物,举在阳光下眯起眼看了片刻后,大声叫了起来:“‘定魂珠’!”
邹泽启、应秋铁和林思远同时惊呼:“是‘定魂珠’!”
云舒云卷兄弟俩、刑天司众人、镜花宫众人,天空中在站在北斗七星阵位上的众人全部看向白王,视线如刀。
云舒、云卷俩人怒火冲天,道:“‘定魂珠’你根本没有丢,居然诬陷是神隐宗偷的!你竟然还把师弟折磨成这样后杀了他?你这个畜牲!你的心肠怎会这般歹毒?毒蛇都毒不过你!”
应铁秋也大吼起来:“你这个丧心病狂、臭不要脸的东西!果然是随便找个借口砸了神隐宗的产业,毁了曲长情,如此这般羞辱九天玄宵派!”
广场人的千人纷纷向白王吐着唾沫,痛骂着他的阴险卑鄙,如海浪般的声讨声、咒骂声几乎要淹死白王,而突然醒来的缃王根本不记得刚才自己做了什么,只知道突然间形势逆转,前一秒还在扬言要杀光刑天司众人的白王,后一秒已经浑身是血地跪在他们面前了。
他的视线移上云舒中的“定魂珠”后,大叫着:“我的,我的‘定魂珠’,是我拍下的,还给我!”罢,扑向云舒欲抢夺他中的“定魂珠”。
云舒闪躲避过后,与云卷两人联对抗缃王,三人激烈地交锋起来。
而白王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突然间爆笑,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从头到尾都是个局!居然连我白王都被骗过了!今日输得这么惨,我不服!黎王,你果然下一好棋!哈哈哈”
白王边笑着边吐着血,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道:“也罢,今日即便是死,也要拖着你们一起同归于尽!”罢,颤颤巍巍站了起来。
结界内的玄王一惊,大声呵斥道:“你要做什么?还不是最后时刻,你给我停下!”
白王惨笑着对玄王道:“你莫恨我杀了你的心上人,我也是被人算计误杀了他,兄弟一场,记得给我收尸,别忘记将我和你嫂子葬在一起!”
罢,开始自爆起金丹,他浑身燃烧起滔天妖气,头发开始寸寸褪成白色,眼中闪出如动物一般的竖瞳,身形慢慢变大,身后的影子开始化为一只巨大的野兽模样。
玄王抱着怀中毫无知觉的心上人,边撞向结界,边喊道:“白镜遥,你给我住!快停下!”
在这千钧一发之时,白王身边方圆一丈之处,地面开裂,从中快速长出一排蓝色的植株,植株疯狂蔓延着,瞬间长成一片壁垒隔开白王和刑天司众人,其中一部分的藤蔓铺天盖地地如一张巨覆盖住白王,将他巨大的身形包裹在藤蔓内。
只是在这一瞬间,被在藤蔓包裹住的白王的巨大身躯慢慢缩,倏然间缩成人形模样,被蓝色植株壁垒阻挡住的众人视线并没有看到藤蔓内部发生的一切。好似依稀间白王从身体内涌出滔天妖气,那黑色妖气涨大地如同什么野兽的形状一般,只是瞬间这情景就消失了,分不清楚到底是众人眼花,还是白王散出的幻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