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局之战下18
玄王简直是惊呆了,无法相信自已的眼睛,他摇着头喃喃道:“不可能,你居然就是萧耀阳,怎么可能”
少年时,三人相处在一起的一幕幕,不断地浮现在玄王的脑海中,刹那间,他一切都明白了!当年的长情,百般不待见萧耀阳,是自已软硬兼施让长情护着萧耀阳的性命,让萧耀阳对他心生好感。
又是自已,在五年后,在萧府杀萧耀阳时让长情撞上,再次救下,自此,狡猾、阴狠、不可一世的黎王,彻底地爱上了自已的心上人,而后,开始与自已明争暗抢着。可那时的自已,还沉浸在无比的优越感中,对心爱之人的一番真情,视如儿戏。
黎王大声冷笑着:“后卿,如果我今日不,你大概永远不知道,当年,长情为何要与我结为盟友吧!本王今日大发慈悲,将真相全部告诉你!”
“那日国师府内,他撞破我的身份后,不惜以自已的性命要挟我与我结盟,而结盟的唯一要求,是要我立誓,不杀玄王后卿!”
玄王浑身一震,黎王的话,如同一个又一个的重磅,让知道真相的自已,震惊地无以复加。
黎王看着他的神情,讥讽着:“所以,之后的那些年里,我没向你下死,让你活到现在!你还真以为是运气好吗?当年长情为你做的,远不止这些!可你呢?你是怎么待他的?怎么伤害他?摧毁他的?”
黎王顿了顿,一字一句地道:“我是偷,可却是你自已,一步一步,将你的心爱之人,推到我这个偷怀里的!”
玄王在刹那间,将这几十年来所有的违和感想了个明白,包括西岭府之战时为何萧耀阳区区一届平凡商人却千里迢迢赶来相救;为何十多年前,被自已砸成个傻子的长情,自已怎么唤他都不醒,可萧耀阳对他的几句话,轻而易举地就将自已的心上人唤醒,因为,他从来都是黎王本尊!
原来,自已就是这样,被黎王算计着失去了他的命定之人,失去了他生生世世的最爱之人。想通了一切的玄王,一时间气极攻心,一连几口黑血吐了出来,他的眼中,几乎流下血泪来,对着收起萧耀阳的模样儿,现出真身的黎王怒喝道:“卑鄙!你这个无耻下作的人!我要将你千刀万剐凌迟了!”
而后,愤怒得发狂的玄王拍地而起,再次持“鬼泣”,扑向黎王,欲置他于死地,黎王看着玄王身后那接近尾声的四人混战,金色的眸子中,光芒一闪而过。
在玄王再一次向黎王扑杀过去之时,上邪的镰刀同一时刻当头向水月君挥来。水月君扬起冥剑,挡下这威力巨大的一刀时,莲华的链剑钢鞭狠狠两鞭子抽在他身上,抽得他皮开肉绽口吐鲜血,整个身子飞出去。
未等水月君爬起来,了梦大师凌空而下,大喝一声:“佛光普照!”一个巨大的金色佛印向水月君拍下。水月君的方圆十丈全部笼罩在这佛掌之下,刹那间,山崩地裂,土石翻滚,以水月君为中心,出现一个大坑,而他本人,亦被了梦大师的巨掌压入坑底,浑身骨头尽断,筋脉寸裂,不停地吐着血。
了梦大师打出巨坑的这一掌,掀起的罡风,直接将扑向黎王欲杀死他的玄王掀飞出去,让一旁的林翘楚,眼睛都无法睁开。即便在这个时候,黎王也是低头抱紧怀中人,不让他被这强大的罡风割伤。而后,当两人一起被冲击波震翻在地上时,他的怀中人,终于发出长长的叹息声,在黎王的怀里,缓缓睁开一双流光闪砾的银色星眸。
一切风平浪静时,长情自死死护着他的黎王的怀里坐了起来,看到奄奄一息的黎王时,他一把抱起他,晶莹的眼泪大颗大颗地自眼中落下,轻声唤着黎王,道:“景修,我的景修,快醒一醒,我好像做了好长的一个梦,梦见我又忘记了你,还好,最后一刻,我想起了你”
黎王在长情的怀里,揉着自已落满石屑灰尘的双眼,长情见黎王动了起来,又惊又喜,赶紧轻柔地为黎王吹去他脸上的灰尘,抚去他的睫毛上的尘土,含着眼泪笑着,道:“景修,我们都没有死呢!”
这时,林翘楚自地上爬了起来,边拍着身上的灰边向两人狼狈地跑来,道:“那是!也不想想,是谁救了你们!”
长情看向林翘楚,又转头看向围在巨坑前,将祸世杀星水月君打败的三人,不可思议道:“哥哥,还有上邪师叔祖,还有”长情眨了眨眼睛,那浑身渡着层金光,神圣庄严的佛陀,长得,好像和了梦那神棍很像啊!
我去,还真是他!长情惊叫起来:“是未来佛摩诃萨啊!”
怀中,传来黎王愈发虚弱的声音,道:“是他啊!没想到,黄泉还你的半颗神血,你又还给了他,让他取回一半的神力,凡事,皆是命数啊!”
长情低头,看着自已怀里的黎王,却是半分不见好转,明明喝下了蓝王的还阳仙草的汁液,他却依旧不停地咳着血,长情的心中,现出不详之意,慌张地为他擦着不停地从嘴中渗出的鲜血,颤声道:“景修,怎么会,难道还阳仙草,对你也不起作用了吗?景修,不要吓我,景修”
黎王对着长情苦笑道:“我的身体,早已撑到极限,长情,今日,只怕是我的劫数到了”
黎王的脑袋无力地靠在长情的怀中,低声道:“长情,让本王好好睡一觉,本王,一晚上没睡了”
“不,不可以睡,景修,你睡下去,就再也醒不过来了,求你,睁开眼睛,看着我!只要有我在,我绝不会让你死!”长情惊慌失措地道。
罢,他现出自已还阳仙草的真身,可惜,他失血太多,聚灵散的功效正在逐渐退去,他的修为,也是一降再降,任凭他将自已的腕割得如何的鲜血淋漓,也滴不出几滴绿色的汁液,救不了自已的心爱之人,这令长情,几近奔溃。
正当长情换一只腕,再次割下时,玄王踉跄地走到长情身边,他背着长情收起自己白发血瞳的真身,以安钰的模样儿扫过将死的黎王。他心地掩饰着眼中的笑意,而后,一把跪在他面前,握住长情的腕,神故作情悲伤地喝道:“长情师兄,不要再伤害你自已了,你的黎王,他大限已到,你救不了他的!”
一旁的林翘楚,看着收起真身,换上一副大悲大苦神情的玄王,朝天白了一眼,若非他刚才看到凶狠发狂,几次欲杀死黎王的玄王,他都几乎要被眼前这恶人的完美演技蒙混过去了。
长情看着玄王,喃喃道:“安师弟,你还活着,太好了,可是,我的景修,我的景修他快要死了,怎么办?我却救不了他,怎么样我才能救他?”
玄王看着彷徨无助的长情,抚着他脸颊道:“长情师兄,没办法的,这是他的命,你放吧,不要再徒增他的痛苦了,让他回冥界吧!”
长情看着怀中的黎王,再次咳出大量的血,他心如刀割,泪如雨下,下一刻,玄王惊叫起来,道:“长情,你做什么!”
长情已经将五指刺入自已的丹田,欲掏出自已的灵丹,而他怀中的黎王,弥留之际,一把抓住长情的,阻止他这个自杀的动作,对着他,摇了摇头。
黎王用尽全力,缓缓睁开双眼,印入他眼中的,是心爱之人伤心欲绝的神情,和一旁已经化为安钰,冷笑着等着自已咽气后,再花上几十年,甚至几百年,再次赢回自已命定之人的玄王,黎王的眼中,闪出最后的算计之光。
黎王向着长情,断断续续地道:“长情你要做什么住我不许你这样”
长情的眼泪,止不住地落下,道:“景修,你放,我的灵丹能救你,只要你吃下它,便能保住你的性命,景修”
黎王向着长情虚弱地笑道:“你救了我那你呢?再次灰飞烟灭留我一人独活吗我不是你那狠心的前世恋人我、我舍不得你为我这样做”
长情听到后,整颗心都碎了,而玄王却是浑身一震,脸色发青。
只听黎王断续着道:“你是我最爱之人长情,即便我走了你也要好好的活下去”
“我不在后你身上的相思情毒这世间还有一人能压制”他看了一眼长情身旁的安钰,眼中的恶意一闪而过,道:“他,是你的安师弟,可他,也是玄王后卿,原本就是你的命定之人长情,只要你能好好地活着即便你回到他身边,我也绝不会怪你”
玄王的眼中,红光一闪,牙根几乎咬断,这可恶的黎王,临死之前还在倒打一耙。
而长情,紧紧地抱着黎王,哭着道:“不会,我不会抛下你,景修,这一生,除了你,我绝不会再跟着任何人,景修你等着我,无论你去什么地方,我都会来找你”
此时,紫鸢扶着云鹊刚包扎好的星轨,自云岚石窟内走出,两人身旁的星誓,见到黎王与长情的模样时,惊叫一声,向着两人飞扑过来。他看着即将要死去的黎王,嚎啕大哭起来,道:“景修爹爹,不要,不要丢下我和我长情阿娘,景修爹爹”
黎王看着他,目光慈祥,道:“誓儿不要忘记你的承诺我死后,蛛儿和暗影就是你的人了你将继承我的一切还有,你长情阿娘,好好照顾他”
星誓大哭着扑进黎王的怀里,道:“嗯,我是男子汉,我会守着景修爹爹的一切,还有我的长情阿娘,你要回来,你一定要回来!”
黎王目光眷恋地看着长情和星誓,他用尽全力,抚上长情的脸颊,道:“长情我爱你我黎景修生生世世,只爱你一人”
黎王笑着在长情的怀中合上了眼睛,长情一把抓住他那垂下去的,喃喃着道:“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景修,你等我,等着我”
玄王看着终于死绝的黎王,一双血瞳中,止不住的阴冷笑意,他来到长情身边,道:“长情师兄,人死不能复生,您节哀顺变。”
而林翘楚看到星轨后,赶紧找个地方躲了起来,星轨也不戳破他,此时,他也没心情找他的茬。他与紫鸢来到长情身旁,对着他轻声道:“长情,黎王已经走了,你不要再这样了,他若是知道你这个样子,只怕走也走得不安心。”
此时的长情,仿佛是入了魔怔一般,紧紧地搂着黎王,一动也不动,任凭星轨与紫鸢如何地劝着他,任凭星誓如何的哭喊着,任何安钰对他如何呼唤,他都只是痴痴地抱着黎王的身躯,仿佛外界的一切,都失去了声响,他的心、他的魂魄、他的一切,随着黎王的死去,全部被带走了。
另一边,上邪看着躺在巨坑内,不得动弹的祸世杀星,对着浑身是血,在坑内不停呕血的水月君,毫无感情地问道:“你杀了那么多的无辜之人,造下如此深重的杀孽,我给你两条路,即刻关闭地狱的三个出口,或者,我将你在此就地正法!”
水月君笑着,道:“我们身处之地,就是第二个新冥界,地狱的三个出口,会永远地存在于世,这是为我的花儿造下的新世界,你休想关上它!”
上邪遗憾道:“如此,我只得杀了你,再想办法将三个出口关上了!”罢,上邪扬起中的镰刀,准备一刀将水月君斩成两截。
此时,众人身后那黑色的棺材,已经停止吸收鬼气,缓缓地沉了下来。不知何时,一朵朵、一片片,猩红色的,凄美艳丽的曼珠沙华绵绵不断地生长着、开放着,刹那间,自莲花峰顶开始,蔓延到所有的六大主峰、七大次峰,并且向黟山外的龙隐镇一路扩散着。
须臾间,整个地狱的三大出口处,整整几万平方里的三角型新冥界区域,开满了这泣血般华美的曼珠沙华,当年的冥界盛景“火照之道”再次降临这世间,众人心中一沉,知道冥界之主的黄泉,她终于复活了!
下一刻,上邪向着水月君砍下的那一镰刀,在离他身子的一寸处被迫停下,任凭上邪如何用尽全力,也无法再伤极水月君半分。刹那间,上邪、了梦与莲华三人,被一股强大到令人颤栗,连呼吸都喘不过的窒息感压抑而来,仿佛被一片无形、凄厉的的鬼气笼罩着全身,寸步难移。
此时,那漆黑的棺材上,棺盖缓缓地移开,一只美丽又苍白的,染着红到刺目的蔻丹,慢慢伸了出来,搭住棺椁的边沿,整个身躯,自棺材里浮了起来。众人眼前出现一个红色的人影,她着一身锦衣血纱,腕上的曼珠沙华链与脚踝上的链子一起,无风自动,发出“叮铃”的清脆悦耳的声音。
那红衣黑发,身形还在不断生长的绝色美人儿,虽是镜花宫宫主,可那气质和感觉又完全不像是她。此时,镜花宫宫主徐徐浮出漆黑的棺椁,慢慢在空中站直了身子,她紧闭的双眸,微微颤动,而后,她睁开了眼,一双寒冷彻骨,仿佛是忘川河那深不见底的湖水般的美眸,冰冷又无温度,充满死亡的气息。
她浮在在空中,目光如冰刃,冷冷地俯视着莲花峰顶的众人,而后,她扫过众人的眼神,终于落到了躺在巨坑内,浑身是伤的水月君。终于,在那一刻,那美得令人不寒而栗的美人儿,无波无澜的表情,开始有了些许变化。
下一秒,没有人看清黄泉的动作时,她便已经瞬移到上邪的身边,一阵刺骨的鬼气,逼得上邪、了梦大师和莲华退后数步。
巨坑中的水月君,全身骨骼已断,可当他看到黄泉的那一刹那,不顾一切地向黄泉爬去,他拖着一条长长的血迹,边咳着血,边爬到镜花宫宫主的脚边,对着她道:“花儿,我把你的神力还给你还给你”
而后,水月君匍匐在她的身边,自额上取下那朵鲜红般的花印,那花印,自他额上抠下的一刹,化为一朵燃烧着的曼珠沙华,摇曳生姿,慢慢浮向镜花宫宫主的额上,隐入她眉心时,黄泉的双眼,闪出火红色的流焰,华光四射。
水月君看着身形慢慢长大,自十七八的少女形态慢慢化为二十多岁的国主黄泉模样儿的镜花宫宫主,他大笑着流泪,紧拽住黄泉的裙摆,道:“花儿,我把欠你的,都还你了你的神力、你的皇权、还有你失去的八千里死者之国,我全部为你找了回来,还剩下、还剩下、最后一样最后一样”
罢,在众人倏然变色的惊悚表情下,水月君居然十指插入自己的心口,化指为刀,切断自已的肋骨,自胸腔中掏出一颗血淋淋的、尚在跳动的心脏。当他取出心脏时,他的身体慢慢变,从二十多岁的成人化为一个十三岁的少年,这便是祸世杀星的本体,十三岁的星月。
那一刻,星轨不可置信地看着时隔三百多年,再次相见的星月,他的眼眶红了起来,对着他吼道:“月儿,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你都没有来找我,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吗?”
星月看了一眼星轨,摇着头,什么都不做解释,他只是将自己的那颗真心,捧给黄泉。那一刻,黄泉的波澜不惊的黑眸中,闪出痛苦的神色。
她弯下腰,自星月中接过那颗心脏,血光一闪,星月那颗尚在跳动的心脏,化为一节指骨,正是当年,黄泉为救下被自己母亲挖出心脏的星月,折断自己的一根指,以自己的神力为他再造血肉,重塑一颗心脏给了星月。
看着收下自己心脏的黄泉,星月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一头倒了下去,他伸出满是血迹的,拉着黄泉,道:“花儿,我全部还给你,欠你的全还你,花儿,对不起,当年的事,对不起你不要怪我怪我”
黄泉原本扬起,准备一巴掌扇下去,可终究还是放了下来。她将星月的身躯抱了起来,取出额上曼珠沙华花印中的一片花瓣,化为一道鲜红色的血阵堵住星月大量渗血的心口大洞,暂时护住他的性命。
她目光温柔却口气严厉地道:“星月,你为了复活我,竟然杀了这么多人?你犯下如此天地不容的重罪,你以为,天帝还会放过你?”
星月的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心满意足地道:“无妨,所有的罪孽都由我来承担无论是将我千刀万剐还是将我挫骨扬飞,我都心甘情愿只要你能复活,只要你能重新君临冥界,只要、只要你不怪我,只要你能原谅我原谅当年的我,让你失去了一切花儿花儿”
黄泉地凝视着他,回道:“我从来没有怪过你,这一百多年,有你的陪伴,我在这人界过得非常的开心月儿,走了,我带你回去,我们一起回去”
星月的身躯蜷缩在黄泉的怀里,瞪大一双蓄满泪水的眼睛,问向黄泉道:“花儿,我还能回得去吗”
黄泉拭去他的眼泪,目光温和道:“这一次,我护着你,生生世世护着你,不会让天帝伤你一分一毫!月儿,我带着你,回我们真正的家园。”
黄泉刚转身,上邪那把巨大的镰刀便拦住她,淡然道:“没想到,三百年后,还能见到你的真身,黄泉国主!”
黄泉转向上邪,看着她,面无表情道:“上邪,连你也从地狱里逃出来了?若我没有记错的话,你的刑期,可还有一千五百余年吧!”
上邪点点头,道:“不错,你确实没有记错,不过,一事归一事,祸世杀星,你不能带走!”
“哦?”黄泉挑眉道:“为何我不能带走他?上邪,你最好不要再拦着我,再拖下去,那个疯子,可要出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