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 皇子名协 可以为君乎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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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东街,史府。

    陆翊、珞伽离开云梦山,策马赶回雒阳,立即来到史阿兄弟府上。

    双方将数日来的经历相互交流了一番,均感有些难以置信。陆翊顺口问起公羊阁、南华夫人之事。

    “公羊阁?南华夫人?为兄不曾听过。”史阿显然也不知情,沉吟道,“或许公孙大娘、许师等人略知一二,稍后待我飞鸽传书,询问一番。”

    陆翊心知只好如此,转而问道,“如今雒阳局势如何?”

    “京师内外数万兵马,大半已在董卓掌握之中。”史阿神色肃然,沉声道,“以董卓的心性,恐生废立之意,如此则天子刘辩危矣!”

    自古以来,被废的天子,很少有能够善终的。

    原因很简单,为避免对假借旧天子的名义兴风作浪,扶持新天子的势力通常会一不做二不休,寻鸩杀旧天子,或者让其暴病而亡。

    帝王之位,本就是一个高危的行业。

    “按师兄所述,这何进、何苗之死,袁氏兄弟实有莫大嫌疑!”陆翊眉头微蹙,似有疑问。

    “只是汝南袁氏在雒阳养望、畜士多年,闹出诺大的动静,如何这般轻易就便宜了陇西董卓?”

    以陆翊的成长经历、能力信念,其实很难理解袁绍等人的作为,这一点不足为奇。

    能够真正了解对方的,要么是曾经沧海、洞察世事的智者,要么相互之间在本质上是同类!

    “关东世族这些年骄奢安逸,早已忘了熊罴虎豹是要食人的!”

    史阿在京师多年,对此间的情况远比陆翊了解,“又或者在朝堂上呆得久了,错把权位的力量当作了自身的力量,却不知权势总是难免易位的!”

    陆翊听罢,回忆起数年来在中原的经历,似有所思,过得好一会儿,方才问道,“形势如此,师兄可有甚么打算?”

    “当年王师对朝堂态势极为失望,决然离去。”史阿苦笑一声,叹息道。

    “我却抱有几分幻想,欲从皇子辩身上着,以待中兴之主。现在看来,刘氏近四百年的江山,怕是要到此为止了!”

    若不经历这番变故,他实在难以想象汉家鹿鼎,竟然脆若琉璃,完全禁不起世家权臣的一波推敲。

    “事到如今,我唯有留在朝堂静观其变,看能否护得天子刘辩一条性命!”史阿略感无奈,沉声道。

    “大汉日薄西山,袁阀难脱窠臼,董氏不具根基,均难有作为。若有新兴之主,或许我会前去辅佐一番!”

    “师兄所言根基,正是关键。”陆翊接过话题,肃然道。

    “墨家的信念作为,因与世人贪婪本性相冲,素来不为权贵门阀所喜,亦难被百姓身体力行。其中缘故,一是民智未开,二是民生不足。”

    他近年来的迷惑,经过此番变故,似乎已经有了答案。

    “若不开民智、不兴民生,则无论由谁执掌权柄,结果难有差异,无非是在原地反复罢了!”

    陆翊双目生辉,侃侃而谈,“如今天下疲敝,我欲先兴民生,再开民智,或许有望再现碎叶城气象!”

    “数月之前,我与卢子干有一番交谈,论及尊亲、尚贤之别。子干曾言:尚贤自是智举,尊亲却是人性。”史阿闻言,心生感慨。

    接着叹息道,“我二人颇感无能为力,却不如子羽看得透彻!”

    “尊亲、尚贤,俱是人性,二者差别,其实只在视野远近罢了!”

    陆翊沉吟道,“圣贤终是个例,整个社稷的演化之道,随着民智开、民生兴,或许自然会由尊亲转向尚贤。”

    “子羽好见识!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史阿击掌叫好。

    “昔日管子之言,亦是此理,与其纠结于道理,不如先做些实践。王师当年将钜子令传承给你,实在是墨家之幸!”

    珞伽在一旁凝神静听,眸光流转,始终不曾离开陆翊片刻。

    “我等不请自来,还请仲陵兄不要见怪!”堂外忽地远远传来一道语声,接着有两人穿过前院,踏上堂来。

    当先之人正是曹操,另一人却是骑都尉鲍信。

    众人俱都相识,寒暄入座不提。

    “今日我随孟德前来,却是要与各位辞别,领兵返回泰山。”鲍信开门见山道,“我观袁本初好谋无断,京师恐再生动荡,各位亦要当心!”

    “曹某的家人,亦打算交付允诚带走。”曹操接过话题道,“孤身一人留在京师,想要看个究竟。”

    鲍信,字允诚,泰山人,与曹操关系友善,尤胜袁绍。

    史阿、陆翊等人知两人一向与袁绍亲近,这一番话语出来,对袁绍能否掌控雒阳局势,显然已经完全失去了信心。

    “雒阳势力错综复杂,难有作为。”陆翊略一思忖,坦言道,“我夫妻二人亦无心逗留,了结此地俗事后,或引兵北上河内一带。”

    陆翊所谓俗事,乃是陈留王、伽蓝寺两件事。如今京师局势急转直下,任何一件事都是极大的难题。

    “日前吕布斩杀丁原,率并州军投效董卓。”曹操闻言,望向珞伽道,“今日城中更有流言传开,董卓已经与他誓为父子。”

    此言一出,除同样知情的鲍信外,其他三人俱都极为震惊,珞伽更是惊怒交加,半晌无言。

    她与丁原并无交情,所愤怒的,自然是胞兄投效董卓、誓为父子之事。

    “既然只是流言,或许其中另有曲折。”陆翊首先回过神来,劝慰道,“不妨约他相见,当面问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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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宫,增喜观。

    董卓屏退众人,只留董白在场。

    “五原吕布虽然骁勇,却难免有些不识抬举!”董卓提起吕布拒婚之事,显然有些恼怒。

    他如今大军在,每一天的心态,都在不知不觉中有所改变。

    “父亲大人不可操之过急,因失大!”董白倒是不以为意,转而道,“午间有人来报,那陆翊、珞伽已从城外归来,或可着招揽过来。”

    她曾在碎叶城留驻数月,对陆翊的期望,远超吕布。

    “呃~?”董卓一时没有跟上女儿的思路,反应过来后才道,“近日我欲谋划一件大事,招揽之事,你自行决断即可!”

    “甚么大事?”董白好奇地问道。

    “呃哈哈哈呵~!”董卓先是一阵大笑,这才道,“昔日皇子协得董后护持,方才保得一命,其后祖孙关系极为融洽。如今董后姑侄虽去,却还有某家这位远亲,我欲废黩天子刘辩,更立刘协为君!”

    董卓虽是首次袒露此意,董白却并不惊讶,只因多年以来,对皇子辩、皇子协两人,父女之间多有议论。

    她这些年来常驻京师,亦多得董后关照,否则讯息渠道哪能这般通畅?

    “灵帝驾崩之前,曾诏陆翊入宫,将皇子协的安危托付给他。”

    董白双眸一亮,欣然道,“若立陈留王为君,则对招揽陆翊,白又多了几分把握!”

    “呃哈哈哈呵~!”董卓又是一阵大笑,踌躇满志,“天意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