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没有这样的道理
赵太平和钟古通一直都在心戒备,眼前红衣鬼物得的确是动情了,也足够真切,那历历过往足够让闻着伤心让见者落泪,但是这红衣鬼物再可怜,她也是个会伤人害命的阴厉角色,在她面前表现出丝毫的失神,都是自寻死路,对于这一点赵太平知道,钟古通自然更清楚。
当然,这个红衣鬼物的经历也的确让人同情,一个出身富家的大姐,却恋上了一个穷书生,这情节倒是与一直流传的才子佳人的故事如出一辙,想必这位曾经出身富贵的大姐也是看了或者听了这类才子佳人的故事,才会跟那个穷书生私奔至此,本以为会是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没想到却是一个曲折离奇的悲戚故事,甚至到最后还丟了性命。
不过,纵使这个红衣鬼物的经历再曲折离奇,再悲戚,赵太平心里却始终觉得她不该将自己的怒火发泄到那些无关之人的身上。
红衣鬼物还在回想那段痛苦不堪的经历,那时候她被逼无奈杀死了那个通过卑鄙段硬是要了她身子的跋扈男人,却也知道自己以后不会有活路了,于是也自杀了。
本来,故事到了这里就应该结束了,但是赵太平和钟古通却知道还并没有,如果故事就此结束了,也就不会有现在的红衣鬼物了。
果然,那红衣鬼物到愤怒伤心之处只是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又道:“我杀了那个男人,也自行了结了性命,但是却因为心中积怨太深无法解脱,就在这附近游荡,我见到很多人,想要让人帮帮我,我甚至给那些有些感应的人托梦,希望他们能为我塑一个泥胎,让我容身,只可惜这些人都太冷漠了,根本没有将我的事情放在心上,再后来官府的人来了,将我的尸体教给了那个男人的家人,那些人居然将我丢到城外荒地,让野狗来撕咬我的身体,那一刻我也不知自己哪里来了力量,本来飘荡不稳的魂魄似是被什么东西牵引着,又回到了身躯,我杀了那些野狗,但于事无补,我的魂魄虽然又重新回到了身体,却分明已经是个死人。不过在那荒郊野外,我却发现虽然我不是个活人,却拥有了更强的力量,后来我想明白了,这些力量来自我的怨念,再之后我开始有了饥饿的感觉,却不思吃寻常的东西,只喜欢吃活物,开始是些牲畜,后来发现吃了人之后能让我好久都不觉得饿,不过直接吃人太危险了,再后来我发现只要我吸纳了人的阳气,以此为食,一样不会感觉饥饿,而且还能减少危险。不过事情总不像我想的那么平静,那一年城外来了个道士,他发现了我,并且发现了我与这座楼的牵连,加之周边的人也对我有所察觉,出钱请那些道士要铲除我,那道士却有私心,要借助我来提升他的修为,于是明里收了那些百姓的钱财将我打杀,暗地里却将我囚禁在这座楼阁。再后来那道士通过其他人买下了这处楼阁,圈定顶楼为禁区,让我在此修炼吸收往来食客身上的阳气,却也禁锢了我的自由,无法离开这张床半步。”
红衣鬼物似乎是累了,又停顿了片刻,然后才接着道:“你不是我,不会这道我被饥饿折磨的痛苦,也不会知道我的恨,我恨这个世道,还有那些冷漠的人,如果他们愿意帮帮我,我现在也许解脱了,难道我就该承受这些?他们就真的那么无辜吗?”
红衣鬼物的情绪又开始失控了,对她来这一切的痛苦本来可以避免的,只要有人肯帮帮她,她不定就解脱了。
钟古通面色阴沉,红衣鬼物的过往经历的确值得同情,但是他依旧不能任由她继续害人。
“你们两个也不是什么好人,你们想要除掉我不过是想为自己挣一个好名声罢了,你们与我有什么分别?我甚至觉得你们还不如我,我起码是为了生存,你们呢?”红衣鬼物越发张狂,甚至杀死弥漫。
“我们没有经历过你的过往,但是有一点我却坚信,那就是你杀的那些人,大多不该死!”赵太平自打进了这间屋子就没怎么过话,不过在听完红衣鬼物的过往之后,他却开口了。
红衣鬼物一阵阴笑,让后才道:“什么是该死?什么是不该死?难道我就该死?难道我就该在死后哪怕求一个解脱都不能吗?”
赵太平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才缓缓道:“你的经历让人同情,你死得的确冤枉,也该怨恨那些伤害你的人,但是有一点你错了,并不是所有人都应该对你有善意,都应该帮助你,他们大多与你无关,你他们冷漠也好,没有同情心也罢,这是人心,你扪心自问,如果有一天梦到有人跟你死得冤枉不得解脱,要你帮着塑个泥胎供奉起来,你会当真吗?”赵太平的眼神清澈,此时的他虽然同情这红衣鬼物过往的经历,却不会为了同情而使得心境有任何的动摇。
“我若我会呢?”红衣鬼物的声音带着狰狞,想来若是此时她的脸上还如常人有血有肉,也一样会扭曲狰狞的。
“我的扪心自问,不是让你回答我,其实你的心里也有答案了不是吗?在你吸纳那些人的阳气,知道他们会死去的时候,心里不就已经有答案了吗?”赵太平神色平静,每个人犯了错误都会狡辩,会想出各种各样的理由告诉自己是不得已,但是那不得已之中其实已经渗透着他本人的态度了。
“那又怎样,这个世界从来都是弱肉强食,那些人既然是弱者,死在我的里也是理所当然!”红衣鬼物状若癫狂,她心中的愤恨和怨念早已经侵蚀了她的理智。
“你之所以有那么多怨愤,其实就是因为将所有事都想成是想当然的,你恨那个书生我不觉得你错,甚至觉得很对,这件事发生在我身上,我也会恨;你恨那个祸害你的男人,我同样觉得你对,那个坏事做尽的男人也该死;后来你恨那个道士,我还是觉得你对,因为那道士也不是善类。可是你恨那些没有为你塑泥胎之身的普通人,我觉得不应该,因为你也不会为了一个梦而当真,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不会做的事凭什么就要求别人一定要做?你不该恨他们,更不该伤及他们的姓命,你是要请求别人的帮助,别人不帮你就杀人,哪有这样的道理?”赵太平逐渐抬起头来,眼神变得越来越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