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六竷老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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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太平难得做一回清闲人,没有练拳,没有魑魅魍魉的骚扰,就跟陆行云、火灵和水灵轻轻松松地在上河郡的街上闲逛。

    远处传来蒙童稚子的读书声,让他觉得非常亲切,仿佛又一次回到从前,回到当初在九鼎镇每次经过陈先生私塾的情景。

    赵太平悄悄走到了私塾外,并没有进去。

    时下正值盛夏,所以私塾的门窗都开着,虽然隔着一道大门,却能清晰地看到里面的情形。

    一位满头银发,身形已经有些佝偻的老夫子,里捧着一本书。许是年纪大了,懒得动了,所以就坐在前头的教案后,一边看着书,一边听着学塾中蒙童稚子读书。

    那些蒙童稚子虽然读得并不算整齐,样子却做得很到位,一个个身子坐得笔直,边读书还便摇晃着脑袋。

    以前,赵太平就很不理解,为什么读书时非要摇头晃脑呢?后来才明白,那是在找韵呢,不过那些蒙童稚子可能不懂这些,就算他赵太平,也觉得其实用处不大,所以他读书从来都不摇头晃脑的。

    “夫子请几位到学塾话。”在赵太平驻足的时候,学塾中走出一个蒙学,年纪看起来有七八岁的样子,但声音清脆,很是好听。

    “哦?那真是荣幸,请蒙学头前带路。”赵太平很客气,实际上他也挺喜欢眼前这个孩子。

    那蒙学对赵太平微微躬身,然后转身引着赵太平进了学塾。

    那老夫子见赵太平到了,并未着急什么,只是让那蒙学搬来几个板凳,让他们先坐着。

    赵太平觉得挺有意思,也没有拒绝,便与陆行云、火灵和水灵轻轻做在了板凳上。

    那些蒙学见赵太平等人坐在了后面,自然新生好奇,一些年纪稍大的还好,继续读书也不多言语,因为他们知道夫子上的戒尺可不是闹着玩的,打起心来那是钻心的疼。而他们也只能咬牙挨着,甚至不敢告诉自己的父母,因为搞不好在学塾被夫子给打了还是轻的,若是爹娘知道了不定还会再来一场混合双打,那时候自己可就亏大了。可年纪的蒙学,却忍不住向后看。

    在他们看来,火灵和水灵其实也跟他们差不多,却不用上学塾,让他们很羡慕。至于赵太平和陆行云,这个年纪读书怕是也晚了,不知道老夫子为什么会请这几个人过来。

    年纪的蒙学就是容易走神,且一走神就容易被发现。因为他们在走神的时候,基本都忘记了继续读书,等发现的时候,别人已经读到了别处,为了不被责罚,他们只得跟着走,但因为没有准备,韵律根本跟不上,于是就乱了套了。

    蒙学们读书一乱,原本还看几眼书的老夫子不干了,拿起了中的戒尺,轻轻朝桌子敲打了好几下,沉声道:“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

    老夫子一话,蒙学立刻安静下来,而后又重新开始读书。这下子,连年纪的蒙学都不再看赵太平等人了。

    当然,很多蒙学也不明白夫子的究竟是什么意思,但那戒尺敲击桌子的声音却是他们最怕的,虽然夫子的戒尺是落在了桌子上,可他们却感觉心在隐隐发痛。

    没多久,学塾的蒙学便读完了书,老夫子今天出奇没有罚任何人,直叫他们都离开了。

    那些蒙学自然非常高兴,觉得今天真是运气不错。

    “你们从外乡来的?”那老夫子起身到了赵太平等人的前面。

    赵太平、陆行云急忙站了起来,火灵和水灵见赵太平都站起来了,自己也不好继续坐着,便也站了起来。

    “回夫子话,我们的确不是本地人。”赵太平躬身施礼,读书人能成为私塾的先生,不是件容易的事,教化不仅仅需要能力,更需要心。在大隋王朝,更多的读书人将读书视为飞黄腾达的根基,为的就是将来能走进朝堂,成就自己的功名利禄。愿意留下了给蒙童稚子做启蒙的,少之又少。

    当然,虽然愿意做的人少,可各地域都不会缺少私塾先生,因为读书人也要吃喝拉撒,也得活着,开个学塾,收些蒙学,起码能解决自己的生计。若是还有心气儿,也能继续攻读,春闱也没有什么年龄限制,曾经就有人拖着八十岁的高龄去参加春闱,结果还高中榜眼了。

    赵太平觉得眼前这老夫子,如此高龄了还愿意为蒙学做启蒙,是个值得尊敬的人,所以他的礼数也很到位。

    “不用叫我夫子,这可当不起,匆匆几十年光阴,读了些书,比寻常人多些而已,教蒙学识字还可以,真正教化百姓造福一方的大学问却做不来。”那老夫子很客气,也很谦恭,想来这么多年读书,已经将心性练就得很好了。

    “教化不分大,蒙学教化得当,他日长成能造福一方百姓,何尝不是夫子今日之功?”赵太平在听完那老夫子的话之后,对此人的感觉更好了,一个老学究,还能如此当真不容易,要知道这世上多有倚老卖老之人,面对后生,可不会有客气的。

    “哈哈,好一句教化不分大,果不是一般人,也难怪我觉得有夫子经过,看来你也是位夫子。”那老夫子眉开眼笑,显然对赵太平的话很欣赏。

    “末学赵太平,读书时日不长,班门弄斧了,‘夫子’二字是断然不敢当的,老夫子直呼姓名即可。”赵太平在次鞠躬,他哪里是什么夫子,就是‘末学’二字用在他身上,他都觉得分量太重了。

    “心气很好,但为何比我还老态龙钟,少年人是不是遇到了麻烦?”老夫子没理赵太平的茬,直接到了其他事情上。

    赵太平心中一动,禁不住有些好奇,心下琢磨“难道那夫子也是山上修士?是看出我长生桥崩碎了?”

    “夫子所言不差,我前番的确是遇到了些许的麻烦,不过现在已无大碍,起码日常行住坐卧不会受影响。”赵太平不知那老夫子究竟想表达什么,只能心翼翼对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