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谯县之行
三日后,陈恒便带着一个随从恭候在司空府前。
随从并不是张仁,而是顾烨。张婉儿临盆在即,他不能陪伴在身边,便让张仁留下在家里,还托付陈泽好生顾家。
因为他此次谯县之行,是带上未过门的妻子夏侯若君的。曹老大的养女,夏侯家的姑娘,总不能和他一样风餐雨露的赶路。算算路程,少则十余日,多则一个月。估计等他回来,就已经当上父亲了。
顾烨,是豫州颍川人。原本家中有十几亩良田,日子倒也能凑合着过,时候家中父母还让他去读了些书。但黄巾之乱爆发后,父母亡故不,家中田亩也被豪族霸占了。
他有勇力,便夜里刺杀了霸占田亩之人,沦落江湖,后来便投身军旅混口饭吃。因为作战勇猛,被曹老大扔在了曹昂的队伍中当什长。初征宛城之战,曹昂的八百兵卒,唯一不死而且肢体完好的,也就他一个人了。
陈恒在得到曹老大许诺,即将独自领兵后,便找到了他。许下了假军侯之职,给他起了个子平的字,让他感恩戴德的变成了随从。
姑娘夏侯若君,并没有让陈恒等多久。
才一刻钟,便在几个曹老大亲兵的护卫下走出来。比起除夕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明显有了些憔悴,清瘦的脸让眼睛看起来更大了。看得出来,曹昂之死和丁夫人的归娘家,对她打击还是挺大的。
“若君,上车吧。一路颠簸,还请忍耐些。”
陈恒迎了上去,轻轻的了声。马车是司空府的,有点简朴,一大早就停在了这里。
“嗯。”
一路无话。
陈恒先来到曹昂的坟茔前,敬了几盏水酒,便安安静静的坐了下来,看着坟茔前几颗青黄参差的野草发呆。
实在的,他对曹昂的情感有些复杂。
最初与曹昂谋面,是曹老大的安排送侍女。两人熟稔之时是在军营中,但也就不到两个月,便是生死之别了。
他对曹昂,友朋之情不多,感恩却是不少。毕竟在这个时代,能容忍陈恒这个性子的主上,真心不多。远的不,放在袁绍身上,估计就没有好果子吃了,比如过个几年田丰的下场就是好例子。
唉,相交一场,我能做的就是为你报仇了。张绣贾诩未来是要投降给你父亲曹老大的,我弄不死,就看能不能弄死胡车儿吧
呆呆的想着,感觉袖子被扯了扯,陈恒侧头一看,却是夏侯若君。她昂着脑袋,有些许伤感的大眼睛看着他,“半个时辰了,该去阿母家里了。”
“嗯,好。若君,路上恒给你的,还记得吗?”
起身,陈恒拍拍尘土,问了一句。他一路上已经给女孩了一些思绪,如何配合他求丁夫人回司空府。
“嗯,只是,这样真的能让阿母回府吗?”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唉,希望昂公子保佑吧。走吧。”
“嗯!大兄一定会的。”
丁家,是个乌堡,也是个大户人家。
丁夫人在屋檐下织布,看到他们两个联袂而来,还是很欣慰的。但也免不了想起了亡故的儿子,垂了一阵子眼泪。
而等陈恒明来意后,丁夫人又去织布了,把当两人成为空气。看这模样是恨死曹老大了。不过也对,丈夫在外面乱搞也就算了,还连累唯一的儿子死了,仇恨值不满满的才怪了。
姑娘一脸茫然看着陈恒。路上陈恒让她一起帮腔哀求的,结果丁夫人连话都不接,让她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陈恒心里也是一阵苦笑。微微摇头,示意夏侯若君稍安勿躁,然后就冲着丁夫人一个大礼拜了下去。
“恒请主母回府,并不是受司空嘱咐,而是为了让昂公子能在九泉之下无遗憾。”
还真别,曲线救国的话语一落,丁夫人的脸上表情就有点变化。织布的动作也停下来了,虽然没有话,但眼睛却投了过来。
有门了!一直看着丁夫人的陈恒,心里暗道声,马上就趁热打铁。
“昂公子生母早去,被主母养育多年,早就将主母当成了阿母。若是主母与主公就此分离,昂公子在九泉之下也会伤怀的,他没有阿母了啊!”
汉代古人信鬼神,芸芸众生都相信人死以后,也是有灵知的。所以丁夫人听完,又是老泪纵横。她之前一直在怨恨曹老大,觉得曹昂死得冤枉,但还真没有从曹昂的角度思考过。
“人若是无阿母,真的很凄惨。恒的阿母就是为了生下恒,不幸早去的。至今恒都在伤怀,不曾见到阿母一面。有时候想知道阿母的面容,也只能看自己的水中倒影来假想”
到这里,原本攻心计的陈恒,自己也忍不住真心实意的捂面抽泣,哽咽不成声。旁边听着的姑娘夏侯若君,大眼睛里更是不停的淌着泪花。
“唉,子初也是苦命之人。”
丁夫人也是一阵动容,走下来扶起陈恒,“汝之心意,老身知晓了。子修有你为友朋,也算是此生一幸事。只是,只是一想每天看到阿瞒,老身便忍不住想起子修”
好嘛,连曹老大的名都当着辈的面叫出来了。这咬牙切齿的,估计当着曹操的面,有把刀在就二话不的砍了过去。
“主母为了子修回去,并非是为了主公。嗯,恒的意思是司空府虽不大,但是一个独门院还是放得下的。”
这是让丁夫人和曹老大分居的意思。陈恒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就了出来,完全不怕被曹老大知道了会砍了他。
这时姑娘的助攻也来了,“阿母,回去好不好,若君一个人在府内好孤单。”
双管齐下,效果是明显的。丁夫人不话了,脸上有了些意动,然后陈恒又加了一把火。
“主母,恒当日断后,昂公子有言将养恒子于府中。是故,恒斗胆,以后恒的嫡子名为修。恒家中大人已故,嫡子还请主母照看一二。”
“唉”
终于,有了日后生活的念头,丁夫人叹了口气,扔下一句话便牵着姑娘进了屋。
“天色晚了,明日再做打算吧。”
她这是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