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零章、汝遗言可信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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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风微凉,肃杀万物。

    陈恒站在昌虑城墙上,看着远处变得光秃秃的山包,背着发着呆。

    不是忧心城防什么的。

    张飞早就回去彭城驻扎了,但没有再次来袭。据是刘备关羽击败刘岱、王忠后,自身损失也挺重的,不宜再动刀兵。

    连投降的昌豨,看到刘备军没有对东海郡有动作,也安排一番后,随着文稷启程去许昌了。他要去许昌拜见曹老大。

    是的,曹操在许昌。

    在八月初的时候,曹老大就亲自率军到了黎阳。部署了一番后,分兵扼守官渡,(中牟县东北,为许昌北面的咽喉要道,间隔约200里),又启程返回了许昌。

    因为袁绍纠结大军的速度,还真不是一般的墨迹。半年了,都没有将军队拉出摆个姿势、秀个肌肉什么的。

    敌人都没有来,曹老大自然不会主动打进河北去,索性就回许昌去了。毕竟秋天了嘛,军营中是很孤单寂寞冷的。

    陈恒让昌豨去许昌找曹老大,是因为以他一个扬忠都尉的职位,还没有资格接受一郡之守的投降。

    当然,接受了也没什么。就是会被朝中百官以“有违法度”、“骄横枉制”等罪名指责,轻者丢了官职,重者下狱问罪。

    而让文稷也跟着去,是人情世故的考虑了。

    他们两人本来就官职一样,但文稷这次跟着他,一切都唯命是从。冲着这点,就得投李报桃一番,不然以后谁还会卖好呢!

    以一千兵卒逼迫昌豨投降,是很大一笔功绩。就连带着人过去露脸的文稷,多多少少的,都会让曹老大多看两眼。

    不是战事,不是公事,陈恒惆怅的,就是私事了。

    的确,他在想怎么处置夏侯霸。

    不光是因为刘凯的死,更是申明军中法度。

    一支军队中,当亲兵的,当部曲的,封赏最多待遇也最厚。因为他们的第一觉悟,最坚定的信仰,是为主将而死。

    无论什么理由。

    刘凯曾经是夏侯渊的亲兵,这种信仰早就渗入了他的骨子里。所以他根本不需要考虑,就用自己的命,换下了夏侯霸的命。

    但刘凯同样是军侯,扬忠都尉部一诞生开始,就当了军侯。

    夏侯霸擅自冲阵而出,连累军侯战死。这种不听号令的罪名,如果不是看在夏侯渊的份上,他就下令斩首示众了。

    当日在战场上,看到刘凯闭上了眼睛,他便一个巴掌抽在了夏侯霸脸上。力气之大,连夏侯霸的头盔都抽飞了,脸上迅速肿胀,比猪头都惨。

    嗯,陈恒的,也隐隐作疼了好几天。

    而且他还当场下令,让兵卒将夏侯霸绑了,看押在一个屋子里。

    当然,这也就是作秀给其他兵卒看而已。

    对于夏侯霸来,就是换了个地方住不能随意乱晃而已,一日三餐还是由陈岗送过去的。跟个大爷一样,还被人伺候上了。

    唉,还是要给个交代的

    叹了口气,陈恒头也不回,给旁边的刘鹏吩咐了声:“子翔,传令,擂鼓校场聚兵。将仲权也押解过去。”

    “喏!”

    刘鹏张了张嘴,想点什么,最终还是变成了一个字。

    他是部曲队率,实际上帮脑子不太好的张仁,行驶着部曲督的权力,是心腹中的心腹。是故,他也知道陈恒心中的纠结的。

    但他也知道自己的主将,从来都是谋定而后动,定了的事很少有再变更的。

    算了,那是舅子,看在夏侯太守的份上,都尉应该也就做个样子,给个苦头吃,事情就过去了。

    嗯,刘鹏猜得不错。

    只是这个苦头,不是一般的苦。

    聚兵后,陈恒先是列举了夏侯霸此战射杀的战功,才到不听号令之罪,最后决策是:剥夺此战所有功劳,再杖责三十军棍!

    还亲自拿着棍子行军法了。从夏侯霸双股上不断渗出的鲜血,就知道陈恒是一点不做假,一点都不徇私。

    这场军棍,打得夏侯霸哀号不已,也打得扬忠都尉部所有人一脸肃然。

    夏侯渊之子,主将的舅子,都要被打得屁股开花。果然,他们的都尉,最喜欢的事,就是拿军法砍人头

    昌豨到许昌了,也见到了曹老大,不仅不被追责反叛,还受到了礼遇。

    曹老大亲自拉着他的,送出司空府外的。还承诺,以后就好好守着东海郡,不要担心会被秋后算账什么的。

    好嘛,昌豨带着表面上的感激,满意而归。

    却没有知道,曹老大转身回府之际,眼中尽是冰冷。还参杂了一丝无奈:曹袁大战将起,他尽一切可能保证治下的安稳。

    不然就算不杀了昌豨,也会给双鞋子穿,以儆效尤的。

    不然别人也有样学样的,不就乱套了嘛。

    心里叹了口气,曹老大倚在了坐榻上,揉了好一会儿的太阳穴,才传令召见文稷。嗯,他的头风之疾更加严重了。

    对于跟了十几年的部下,曹老大很是欣慰的勉励了一番,上演君臣情深的桥段后,便是话锋一转。

    “文稷,汝不辞劳苦、不惜性命的,随孤好些年了。此两次跟着子初,可有看法乎?”

    文稷顿时心里就苦涩不已。

    这个问题,还真不好回答。

    在跟着陈恒当副之前,他一直都是隶属于曹老大的。如果跟着陈恒挺好的,那就跟着曹老大不好;如果跟着陈恒不好,就是曹老大任命不对

    看着文稷的苦瓜脸,曹老大顿时也醒悟过来,呵呵一下打了个圆场,道:“汝就子初之才如何吧!”

    这个问题,就很好回答了。

    “喏!”直接一个拱,文稷直接就竹筒倒豆子,将跟着陈恒征战两次经历简明扼要了一番,才出自己的看法。

    “属下以为,陈都尉甚有谋略,且极善于抓住战!”

    文稷的话语落了好久,曹老大却一直不置可否,反而直接下了命令。

    “汝即可启程去昌虑传孤口信,让子初十日之内回到许昌,逾期斩!扬忠都尉部,就由汝带回来吧。”

    “喏!属下告退。”

    而曹老大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默默念叨:志才,汝当日临终之言,孤信了一半了,要不要再信一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