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七章、万马奔腾踏敌阵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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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盛成功了。

    为此昨夜趴在草丛中喂了一夜的蚊虫,和今天付出了三十多名兵卒的性命。

    其中有十几个是冲进战马营中,和敌人厮杀而死的。其他的就死得有点惨,去点燃战马尾巴、驱逐战马奔向正确方向,而被撞死、踩死的。

    不过一切都是值得的。

    无数受惊的战马,迈开蹄子狂奔而去,绽放着死神的微笑。

    文丑直接就扔掉了鼓槌,从马车上一跃而下,还没来得急站稳,就被亲卫拉着往侧跑。为了跑得快点,亲卫兵还拔出刀子砍翻碍路的兵卒。

    刘备的反映也快,不需要亲卫开路,就直接冲向栅栏,贴着营寨的阵脚躲避去了。

    但依然保持通红眼睛、冲向营寨内的兵卒就没有那么幸运了。等他们回头发现战马横流滚滚而来的时候,已经躲不开了。

    有的人呆立原地,发出绝望哭喊有的人慌忙转身,鬼哭狼嚎的逃命。

    有的人鼓着腮帮吹着口哨,试图以昔日默契,让战马认出主人来有的人凶性大发,提刀不退反进,想杀出一条血路来。

    他们的结局都是一样的。

    两米高重达千斤的战马,在高速奔驰中,一切障碍都摧枯拉巧。比碗口更大的蹄子,落在人的身上,就是白骨冒出肌肤的结果。

    马蹄如雷,马嘶高亢入云,响彻了战场。

    如果仔细点听,还有分辨出骨头断裂的声音、人临死的悲鸣、和肉块被踩爆的闷声。

    约摸一刻钟,战马横流终于过去了。

    只是满地的狼藉,让双方都不约而同的陷入了沉默。

    的白骨渣子,四溢的肉糜,掺杂在血水肝脏里流动,涂满了河滩。

    便溺等污秽的臭味,血汁的腥臭,很快的,就吸引了无数苍蝇蚊虫从河畔席卷而来,狂欢难得的饕餮盛宴。偶尔有个别命大的兵卒,nn着伸求救,便“嗡”的一声,铺天盖地的黑压压一片都是。

    这个场景看得人头皮发麻,不光是文丑的兵卒脸色发青,连陈恒军的兵卒都吐了好多人。

    陈恒看得恶心莫名,也莫名悲凉。

    不光是觉得生命的凋零是如此的干脆。还觉得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面对在釜中炖得很烂的肉糜了

    嗯,他是很喜欢用肉糜汤泡着麦饼吃的。

    第一天的短兵相接,就这么落下帷幕。

    陈恒这边死了两百多兵卒,没有重伤者,但几乎人人带着轻伤,能战者仅剩七百之数。连军营正中的营门栅栏,都全毁了,如同裂开嘴笑的怪兽。

    文丑那边就凄惨得多。战死的兵卒有四百多,被踩死的六百多,伤兵也不少,如今能战的兵卒,只剩下了两千之数。受惊狂奔而去的战马群倒寻回来了,十不存五。

    好嘛,总的来,陈恒还是处于劣势。很大的劣势。

    而且文丑发疯了。

    他在袁绍面前拍过胸口,去河东半个月,回程半个月,最多两个月的时间,就能提着陈恒的人头回来。但现在,他以绝对优势折了两千人马,陈恒依然活得好好的。

    他跟着袁绍好多年了,所以知道,就算现在拿着陈恒的人头回去,也是被责骂降职、遭到同僚耻笑的结果。

    河北名将,呵!从此成为耻辱的名号。

    但如果空回去,他会被下大牢,有可能就呆一段时间,更有可能死在牢中。一切看主公的心情。毕竟袁绍的性格,这些年他太了解了。

    有时候,怕什么来什么。

    袁绍让人快马送来了一份军报,和一封书信。

    军报写着他的好兄弟,同为河北名将的颜良,攻打白马津的时候,被一个红脸的、胡子很长的汉子杀了,好像姓关。而代替他去攻打延津的韩猛也死了。

    书信就简单多了,就一句话。

    良、猛丧兵身死,有负孤厚望,汝能振河北之威否!

    好吧,文丑没有退路了。

    战马踏营的第三天后,文丑鸣鼓聚兵,以袁绍的名义,折断箭杆为誓。

    三日之内,拿不到陈恒的人头,伍长斩兵卒,什长斩伍长,以此往上推,最后他会独自冲阵厮杀直到死亡。

    刘备对此,心中有点苦涩。

    他对袁绍只为发泄私愤便不顾战局,派了五千骑兵来河东早就诽谤不已了。只不过是寄人篱下,身不由己而已。现在倒好,还要摊上个不死不休的莽夫。

    战争打到这个份上,就算不撤退也应该回去休整。岂不闻兵法有云:兵贵胜不贵久?

    唉,某还是留个心眼吧,免得被这莽夫给带进沟里了。

    而兵卒们,在文丑的激昂无比的话语刚落,便变得静寂无声,连风吹过发迹的声音都能捕捉得到。

    呵,莽夫,军心不可用吧?

    刘备暗爽了一句,看你怎么收场。

    不过呢,刘备显然对文丑“河北名将”的称呼来历,有点不了解的。

    马上的,一位兵卒就用拳头狠狠的砸在胸口上,高呼:“死战!死战!”

    带动了所有兵卒的高呼,声音响彻河畔,让安安静静流淌的河水都起了涟漪。

    也让刘备的眼神变得赞赏:何谓一时之名将者,麾下皆愿效死耳!

    陈恒在营寨中,也听到了。有点诧异的抬起头,望着湖畔被高亢声音惊起的鸟儿,心有所悟。便让人唤过来徐盛,便问了一句,“文向,淆水明日可通行了否?”

    这几天里,为了避免炎热夏日下,无法掩埋的尸体引发瘟疫,陈恒让人将敌我双方的尸体都挪进了淆水里。让水流缓了不少,也为前些日吃的鱼鳖赎了罪孽。

    徐盛闻言有些诧异,抬头看着陈恒沉默好一会儿。既然问到淆水能不能渡,自然有了弃营地而走的打算。己方军中,还是可堪一战的。

    “督军,你这是打算”

    “对。”

    陈恒不等他把话完就打算了,“文向,文丑军已有决死之心,而且我方军营残破,多留再此也无益,不如去铁铃关固守。”

    “督军此言甚是,某看淆水上游已经水涨,今夜便冲走堵塞的尸体,明日是可以通行的。”

    抓着胡子沉吟了一会儿,徐盛才回答,不过也提醒了一句,“只是督军,文丑皆为骑兵,恐怕我军难摆脱追击。”

    “无碍!某心中已有计较,定然让文丑追不得我们!”

    陈恒笑了。笑容里藏着奸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