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零章、何不觅封侯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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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陈恒带了五千大军,直逼零阳城而来。

    让守军不过五百的零阳为之震动,人人相顾失色。但是呢,他并没有当即攻城,而是安营扎寨,围困住了以后,就让人给零阳城送去了一封书信。

    “十日之内,举城而降,城内一切如故,某军兵卒必然秋毫无犯。十日之后,攻破城池,鸡犬不留!”

    好嘛,这些年曹军的屠城之举,比比皆是,残暴之名天下皆知。

    远在荆南的零阳城,也不例外。

    县令与守将看着城外密密麻麻的曹军,不由一声叹息,只用了三日便与城里的大户、黔首打好了招呼,出城投降。

    然后呢,陈恒让傅肜率领两千兵马进城接防务,其他人马让典满统领着依然留在城外,自己则是带着张仁与陈仇去澧水畔垂钓去了。

    啧啧,挺有闲情逸致的。

    廖立与傅巽到了后,看到这只狡狐带着青箬笠,披着绿蓑衣,在一片斜风细雨中不须归。连起身相迎都免了,只是挥了挥让人递过来两个鱼竿

    所以呢,廖立当即就火冒三丈。

    狡狐如此不屑于某乎!

    某又不是来陪汝当渔翁的!

    “久闻狡狐之名,今日得见,却是个不知礼仪之辈!”

    当即,被刘琦以师事之惯出来的廖立,就将鱼竿杵在湿润的泥土上,神色皆厉。

    傅巽露出了一丝苦笑,摇了摇头,拿着鱼竿就去更远处,摆明了不想参合这种事。

    而陈恒呢?

    闻言只是侧过头,腕还猛然往上一提。

    只见波光粼粼的水面上,一只肥硕的鲈鱼被丝线拉起,在半空中划过优美的弧线,啪嗒的一声,刚好落在了廖立的脚前。

    旁边伺候着的陈仇,立刻跑去将鱼儿取下来,又细心将鱼饵挂上了,才拿着鱼给张仁收拾。

    那干净利索的过程,让廖立想起了一句话: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汝乃廖公渊乎?”

    扭头继续盯着鱼漂的陈恒,背对廖立而言,“某知汝乃荆楚隽才,然今日得见,却无雅量。岂不闻淮阴侯尚且有胯下之辱邪?”

    这和韩信受辱有什么相关之处!

    廖立被这强词夺理,给气笑了。刚想张嘴反驳,那只狡狐却又开口了。

    “公渊,过来坐下吧。汝看着澧水春夏秋冬,皆坚守本心,奔流不分昼夜,正是我辈效仿之道也。大丈夫行于世间,但求不忘本心,又何必在意世俗礼节也。”

    廖立哑然。

    这话倒是有点意思了。

    思索了一阵,也很洒脱的拿起了鱼竿,与陈恒并坐垂钓,“将军,对某之来意知否?”

    “刘荆南让汝来,不过是求心安耳。”

    陈恒依然没有转过头来,不咸不淡的问答,就让廖立默然。

    刘琦先是接受了朝廷诏令,表态投降了,才开始谋划下人的后路。不光将谈判处于被动中,也暴露了他就是在求个心安。

    而并非真心的,为他们的前程谋划。

    “唉”

    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廖立忽然觉得,已经没有必要将孙仲谋招降的书信,拿出来讨价还价了。

    顿了好久,他才有些郁郁的问出了此行目的,“将军主事荆州,不知对我等败军之人如何安排?”

    这次,陈恒转过头来了。带着很诡异的微笑,盯着廖立好一会儿。一直看得廖立都觉得自己脸上是否有脏东西,才开了口。

    “公渊,尔等当如何自处,前程如何,皆取决于尔等,而并非在某。”

    取决于我等?

    到底是才智过人之辈,廖立一听,就挑起了眉毛。

    他知道狡狐的意思。

    他们这群效命于刘琦的人,想得到什么,取决于他们愿意付出什么代价。或者,是能给狡狐带来什么利益。

    踌躇了一会儿,廖立出言试探,提了最保守的打算,“将军,若是我等皆愿接受将军收编,当如何?”

    好嘛,陈恒闻言,又盯着鱼漂去了。

    “文吏武将皆不降其职,然调往他处任职,某尽可能安排在荆北。嗯,以公渊之智,当知文仲业之例,不可再。”

    廖立当然知道。

    文聘是曹老大亲自任命为江夏太守的,所以能守旧地领旧兵。因为就算文聘日后反了,也没有胆敢诟病。

    但陈恒就不一样,他若不将荆南前线的刘琦部将调走,以后出了通敌、投敌什么纰漏,就会被政敌抓住辫子攻讦。

    轻者引咎去职离开荆州,重则牵连论罪被一撸到底,免官!

    毕竟独断荆州事务及兵事,这种巨大的权利太让人眼红了。就算不是政敌,都幻想着能想分一杯羹。

    “将军,若是我等皆愿誓死效忠,任凭将军驱使呢?”

    额

    陈恒又转过来了头,笑容大盛。

    “武将不夺其兵,个别需换防区;文吏不夺其职,皆在荆州当值。某亲自上表朝廷,为汝等请从归之功!不过,某觉得公渊此言,太过于确凿。无他,人各有志,不可强求也。”

    的确,廖立的,根本就太理想化了。

    世上最复杂与矛盾的,就属人心。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考量,抱负与信念等等。效忠刘琦的旧部,哪会每个人都愿意给陈恒誓死卖命呢?

    人,又不是一根木头,圆的扁的随意拿捏。

    “唉,将军此言甚是。是某有失考量了。”

    廖立感慨了一声,马上的,就拱话锋一转,“不知某之才,可堪入将军之目否?若以死效之,可担当何职?”

    呵呵,终于忍不住问到自己了?

    “某久在荆州,自然是知道公渊之才的。汝可为法孝直之副。”

    陈恒收起了鱼竿,起身伸了个懒腰,“不过,公渊何必问官职也!难不成已经忘了,当年曹丞相得荆北之地,封侯者有十五!”

    封侯!?

    顿时,廖立的眼神就亮了几分,捏着胡子陷入了沉吟。

    荆南投诚之功,都被记在刘琦的头上,被朝廷许了列候。他们这些臣子,如果要封侯,就需要再立下军功!

    斩将,或夺地!

    难道,此狡狐还没吞下荆南呢,就已经在图谋江东了?

    唉,如此高瞻远瞩,某与江东皆被玩弄于掌中,果真不冤矣!

    廖立的眼神中有些敬佩,起身作揖,“立不才,得刘荆州信任,决荆南军,亦能调动荆南之兵,或能为将军攻江东助力。还请将军明示,某将如何效力?”

    “善!”

    这次,陈恒终于露出一脸的亲切之意。

    还抓住了廖立的,轻轻在他的耳畔,“某明日就率军去攻打五溪蛮。公渊,汝有一个月的时间。勉之!”

    去攻打蛮王沙摩柯?

    一个月?

    廖立有些疑惑的抬头,眼珠子转了下,便脱口而出:“大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