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女护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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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的天已经黑透,街道上一片寂静,唯独溢春坊里灯火通明,人声喧嚣。丝竹声混合着放荡地笑声从墙头突围出来,扰的人心里莫名烦躁。

    景忻正坐在马车上闭目等待。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修长的手指扣在膝盖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着。所有的计划在脑海里从头到尾重新梳理了一遍,他却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妥,心里惴惴不安。

    突然,马车的棉布车帘被掀开,一个人影趔趄了一下,跌了进来。

    景忻猛地睁开眼,从漏进来的灯光里看见了一张惨白的脸。

    他心上一惊,心脏咯噔跳了一下,慌忙倾身上前扶住进来的人,紧张问道:“夏璎,你受伤了?”

    夏璎额头上满上细密密的汗珠子,一只手按住胸口,有血不断地从指缝间渗出来,她咬了咬嘴唇,忍着疼痛道:“王爷,属下办事不利,被赵青发现了破绽。”

    “别再话,先回去治伤。”景忻扶住夏璎,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扭头朝车外呵道:“去祁王府,快!”

    溢春坊位于城北,而睿王府位于城南,两个地方垮了整个京城。此时去景煊的祁王府是最近的距离。

    夏璎靠在景忻的肩膀上,一张脸失了血色,几缕黑发被汗水黏在脸颊上,身上的衣服已被血染成了红色。她呼吸渐渐有些困难,却还是强撑着跟景忻汇报道:“王爷,赵青这个人绝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您和祁王殿下一定要心提防他。”

    刚才与赵青三人交手,夏璎没有占到任何便宜,反而被三人死死钳制。再加上身上繁复裙装的羁绊,她更是施展不开动作,以至于几次被赵青的剑刺伤,若不是身后其中一个狄国人露出了破绽,她恐怕此时已被他们擒住。

    “夏璎,”景忻的手握住夏璎的肩头,听着她渐渐沉重的呼吸声,歉意道:“别再了。是本王考虑不周,不该让你去冒险的。”

    祁王府的管家张德站在府门口,正要吩咐门丁关上府门,却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马儿的嘶鸣声。他从门内出来,将灯笼举高照亮了视线,眯了眯眼,才看清马车上挂的是睿王府的灯笼。

    他提了灯笼疾跑出来,待马车停下,躬身站在马车一侧,恭声道:“睿王殿下,王爷正在书房……”

    还没等他把话完,景忻已抱着夏璎从车上跳了下来,没有跟他废话,直直往府门内进,只扔给他一句话,“去把府内的太医请到三哥的书房。”

    张德没看清睿王怀里抱着的绿衣女子是谁,只看到睿王那张向来都是不急不躁的脸上此刻满是紧张,便知事情的严重性。

    他一刻也不敢耽误,提了衣袍便匆忙去请太医去了。

    沿着长长的游廊,景忻抱着夏璎疾步走在前面,将几个随从远远甩在身后。不断的有祁王府的丫鬟护卫向他屈身行礼,他却顾不上看他们一眼。夏璎此时已经留了太多的血,再加上马车的颠簸,致使她神智开始有些不清。

    她昏昏沉沉地靠在景忻的肩膀上,只觉得一路被景忻抱得很紧,但他的脸却是越来越模糊。

    “三哥,三哥。”还没到书房门口,景忻便开始连声叫道。

    书房门被景忻撞开,景煊的眉头微皱,刚要出声斥责,抬头却看到景忻怀里抱着一个女人着急忙慌地往里进,两人身上的形容皆是狼狈。

    “三哥,夏璎受伤了,”景忻来不及请示,便径直将夏璎放在了书房内间景煊平时用来憩的软榻上,“我已经命管家去请太医,三哥你懂医理,快给她看看严不严重。”

    景煊站起身,一向波澜不惊的眸中难得地闪过一丝异动,不过那也只是转瞬即逝而已。

    他来到软塌旁,淡淡扫了一眼满脸是汗的弟弟,才将目光落在塌上躺着的人。

    此时的夏璎与往常不太一样。

    她闭目躺在那里,卷翘的睫毛搭在眼睑上,脸上丝毫没有了以往的倔强冷傲,软软弱弱地就像一个普通人家的娇弱女孩儿,一张脸过分惨白,只有那被涂抹了口脂的樱唇上有着一抹鲜艳的红,让她有一种异样的美。

    景煊先是一愣,随后才矮身坐在软榻上,将手搭在了夏璎的手腕处。

    看他一直默不作声,景忻擦了把汗,着急道:“三哥,到底严不严重?”

    “失血过多,”景煊面无表情地收回了放在夏璎手腕处的手,又去掀开她伤口处破掉的衣服查看,“伤的很深,但没伤到要害,不算严重。”

    “这还不严重?”见他一点也不担心的样子,景忻有些想揍人,“流了那么多血,再晚能不能活都是个问题。”

    景煊起身抬眼看了他一眼,见他衣服上也染上了一片血迹,问道:“你是否受伤?”

    “没有,”景忻随口答道,目光却始终盯着夏璎,急躁道:“太医怎么还不来?”

    “来了来了。”门口传来张德急急慌慌的声音,伴随他的声音进来的,是一个中年太医。

    太医被管家拖拽着进来,扶了扶头上跑歪掉的帽子,刚要行礼,便被景忻阻止道:“行了,快过来看看夏璎的伤。”

    太医慌忙回了声“是”,躬身走到软塌前,放下药箱着手给夏璎诊脉。

    景煊和景忻自觉退到一旁,静静等待着太医的诊断结果。

    不一会儿,太医起身行礼道:“王爷,夏护卫并没有伤及要害,只是失血过多,待臣给她上了药止血再包扎好伤口,调养一些时日,便可无碍。”

    “那还不快点上药。”景忻着急道。

    太医被他这一呵,差点乱了阵脚,颤着手从药箱中翻出一个药瓶来,又行了一礼道:“还请两位王爷暂且回避,臣这就给夏护卫上药包扎。”

    “你要怎么上药?”景忻正要转身出去,却听到一直立在一旁的三哥突然问了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臣……”被他这样一问,太医不知怎得竟有些心虚,仿佛自己做了什么不好的事,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一个姑娘家,又伤在那个位置,自然是有些不便。但作为医者,这也并没有什么不妥。可听王爷的口气,显然是有所顾虑。

    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景煊不耐道:“行了,把药留下,你们都出去,本王亲自给她上药。”

    “三哥,”景忻震惊地看向他,又看看躺在那里的夏璎,“你这是……”

    “阿忻,带他们先出去。”景煊不容置疑地命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