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巧言令色
吴争面无表情地道:“黄县令,你、陈秉申、黄伯彦占着吴家产业,有道是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吴争前来要债,有何不可?况且吴争是官,陈秉申是民,这私闯民宅从何起?难道黄县令之前带着这么多捕快进来,通报过陈家主人?至于这地上三具尸体,黄县令应该发现,尸体中有刀,应该明白本官是自卫。” 黄得功怒哼一声,“好,本官这就回去向鲁监国上书弹劾你,你等着。” 完,转身想离开。 “黄大人且慢。吴家的八百亩良田,黄大人以吴争叔侄投降满清的罪名,霸占了去,总得有个法?” 黄得功脸色苍白,跺脚道:“本县还给你就是。” “还自然要还的,可这三四个月的时间,够种一茬粮了。黄县令不得有个法啊?” “你,本县可以赔你粮食。” 吴争呵呵一笑,道:“黄大人早这么,这事不就好办了吗?陈胜。” “属下在。” “带二十人,随黄县令去取田契,还有二千四百石粮食。” “是。” 黄得功一听,转头怒道:“吴争,这二千四百石粮食从何起?” 吴争道:“吴家田肥,一亩水田一年两茬至少可收六石。我只收你半年,已经是给黄县令面子了。黄县令,你可不要给脸不要脸啊?要不,等下我带麾下一百三十多号人,去县衙领粮?” 黄得功郁闷得要死,可真拿吴争没办法,恨恨地一跺脚,转身而去。 陈秉申急了,他哭喊道:“黄大人,你不能丢下我不管啊?” 可黄得功现在哪还有心情理会陈秉申? 连理都没理,转身带着捕快走了。 陈胜冲吴争一抱拳,带走了二十人,真去领粮拿田契了。 数十人的离去,陈府中瞬间空旷了不少。 唯一不变的是,厅内诸人。 他(她)甚至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吴争回身,用脚尖挑起陈秉申的下巴,道:“陈老爷,黄县令也救不了你,你现在可以去死了?” 陈秉申这时已经绝望了,他明白没人能救得了自己。 但他却心中有恨,恨黄得功过河拆桥。 于是挣脱吴争的脚尖,冲着吴争连连磕头道:“吴少爷,我错了,我知错了,饶我一命。” 陈姐也在陈秉申边上跪下,向吴争磕头道:“吴争,你不能这么绝情。只要能放我爹一条生路,我陈家就算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 不想,吴争竟道:“陈家家产?从现在起就不姓陈了。” 陈姐大愕,她怒道:“吴争,你想抢不成?” 吴争道:“你们也听见了,黄县令霸占吴家田产,也得赔偿。你陈家占了吴家十几个铺子,难道就不用赔偿?” “那也用不了陈家家产作赔?” 吴争叹道:“黄县令毕竟是县令,吴争不好太狮子大张口,你陈家只是平民人家,那就得按我的方法来。” “就算多赔你十几家铺子,也用不着拿陈家家产充数?你这是什么道理?” “道理?陈姐,你也是读过书的人,难道不知道,乱世之中不讲道理,只讲实力吗?就算要讲道理,那也是讲我吴争的道理。我要你爹死,他就得死。” 陈秉申突然仰头道:“吴争,如果我以一桩秘密,换我一条命,你换不换?” 吴争有些意外了,想了想道:“那要看什么秘密,值不值。” 陈秉申却感到活命有望,他是个商人,最懂察言观色。 见吴争回答前沉吟,他就知道,还是可以与吴争作交易的。 于是陈秉申道:“肯定值得。吴少爷,我的秘密,是黄县令与杭州府私下勾连的秘密。” 吴争闻听,是真的吃了一惊。 杭州府,如今已经被清军占领。 上虞县,在会稽县的东南,是鲁监国朝廷半个后方。 清军如果从杭州南下,一路上是萧山、山阴、会稽,之后才是上虞。 黄得功如果投敌,那等于在朝廷心脏埋下了祸患。 吴争脸色凝重的问道:“你可有切实证据?” 陈秉申摇摇头道:“我没有证据。” 吴争大怒道:“没有证据你就敢胡?” 陈秉申急道:“吴少爷息怒,我虽没有证据,但我知道哪里有证据。” “。” “吴少爷先得应允,放过我,放过陈家。” 吴争看看陈秉申,又看看陈姐和那一排陈秉申的妻妾、儿子。 犹豫了一下道:“好。我答应你,只要你出证据在哪,我可以饶你一命。” “吴少爷还得答应,不得夺我陈家家产。” “呃。”吴争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住。 听过要钱不要命的,可没见过象陈秉申这么要钱不要命的。 没好气地哼了一声道:“吴家的铺子必须还回来,赔偿也必须交。” 陈秉申连连点头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我认赔,我认罚,我赔三千呃。” 见吴争眼睛一瞪,陈秉申连忙改口道:“五千,我赔五千两。” 吴争冷哼道:“我要粮,将银子折成粮。” 陈秉申连忙道:“好,好,如今市面上一石粳米一两,我多出一成,五千五百石。” 吴争认可,点头道:“好了,现在可以了。” 陈秉申轻声道:“之前,黄伯彦、黄得功与我商议侵占吴家产业时呃。” “吴少爷,我真没有诬陷吴家。” “重点。” “是,是。在衙门里商议时,我无意中在书房看见有一封拆开的书信。吴少爷,你可知道是谁的书信吗?” 吴争翻着白眼,这人真是不知死活,都这份上了,还敢巧言令色,卖弄口舌。 好在陈秉申终究不太傻,见吴争面色有异,赶紧道:“落款竟是满清贝勒博洛。” 吴争大怒,“你当本少爷傻是不是?先不满清贝勒博洛写的,你看不看得懂,就算你认得满文,满清贝勒博洛岂会给一个七品县令写信?” 陈秉申见吴争动怒,大急,“吴少爷,我不骗你,那信是汉字写的,只是署了满清贝勒博洛的名,而且象不是写给黄得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