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公子,万万不可啊。
蛮低声宽慰道:“公子,别将那刁蛮丫头的话听心里去。” 周世民微微一笑道:“人家刁蛮,我看啊,就数你最刁蛮任性。” 蛮闻听不依,扭着身子,撒起娇来。 边上郑叔却感觉不对劲,他素知周世民的心性,这个时候,他居然还能笑出来,逗蛮? 那就明他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郑叔心中一凛,“扑通”跪下道,“公子,万万不可啊。” 蛮吃惊地看向郑叔,又看向周世民。 “公子,郑叔这是做什么啊?” 周世民平静地道:“我的命,是他救的。没有他,我们到不了绍兴府。” 郑叔泣道:“公子是君,吴争是臣,这是他应当做的。” “君?从离开京城的那一天,就没有君了,我只是一个没有了臂的废人。” “公子切不可妄自菲薄啊。” “郑叔啊,可记得当日在路途遭遇乱兵抢劫?” “奴记得。” “那郑叔就该记得,若非遭遇抢劫,我等应该是回京的。”周世民悠悠叹息道,“当时就决定,如果无法去杭州,我就回京求死。” 郑叔涕泪交横,“可得苍天眷顾,公子不已经安然来到了绍兴吗,何必再去赴险?” “未必是赴险,我的身份,总不能一直不明不白地住在吴庄。鲁王监国,毕竟是朱家人,想来不至于亏待了你我。郑叔,我主意已定,不必再劝。” 蛮终于听懂了,她急道:“公子,可千万不能暴露了身份,如今这时候,暴露身份等于引来无穷的变数,万一呃!” 蛮这话的对,但凡国亡,皇子帝女的境况最过凄惨。 他们需要面对的不仅是新朝的缉捕,还得面对自己人的暗刀子。 不管敌人还是自己人,每个被拥立的新君,都无法容忍这些皇家贵胄。 因为他们的存在,对自己的大位是一种潜在的威胁。 周世民伸轻抚着蛮的脸道:“你就留在吴庄,朝堂之上的日子不适合你。跟了我这么久,我给不了你什么,让你留下来,就是对你最好的安排,相信他会照顾好你的。” 蛮急得哭出声来,“我不要他照顾,我就要侍奉姐姐。” 周世民的眼中泪光闪动,他别转头去,“我意已决。” 。 吴争四人一直等在王府正堂之外。 看着远处正堂紧闭的大门,四人的脸色都显得凝重。 生死就在这开门、关门之间。 谁也不知道,里面究竟在谈什么。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里面的人,正在进行利益交换。 否则,水火岂能相容?汉贼如何共存? 此时,正堂之门有了开启的动静。 吴争转头看向安和厉如海,“都准备好了吗?” 安和厉如海坚定地点点头。 方国安脸带笑意地出现在视野里,这令吴争、张煌言心中一痛。 虽然心里有了准备,可真揭开了谜底,二人依旧深深地感觉心痛。 天下确实没有正邪对错,唯有利益成败。 方国安的笑容就象一把剑,杀人于无形。 将吴争和张煌言的心,击个粉碎。 方国安看着吴争等人的神情,如同猫看着爪下,垂死挣扎的老鼠一般。 讥讽、戏虐。 吴争强按着内心的紧张,看着方国安一步步近前,心里不断地重复着,近些,再近些。 “拿下!”方国安厉声喝道。 安和厉如海弯下腰,如箭般向方国安而去。 可吴争、张煌言看到向自己等人冲来的竟是朱以海的侍卫,齐声大喝道:“安、厉捕头,住!” 声嘶,而沙哑。 安、厉如海停住了脚步,回头怔怔地看着吴争。 那眼神中,满满地都是疑惑,仿佛在问吴争,为什么叫停。 可随即被一涌而上的朱以海侍卫按压在地,捆了个结实。 余者又朝吴争和张煌言扑来。 吴争与张煌言双目相对,彼此都明白了对方所思所想。 如果来捉拿自己的是方国安的人,那自己四人还可一拼。 只要拿下方国安,局势就有可能扭转过来,那么朱以海就不会因惧怕方国安而舍弃立场。 可现在,动的是朱以海的侍卫。 如果反抗,方国安正好将谋反的罪名送回给吴争二人。 所以,不能反抗。 方国安得意地走到被捆绑的吴争、张煌言面前,嗤笑道:“很失望,是不是?没有人保得住你,监国也不例外。很快你就会在江边被砍下脑袋,就象你在金山卫砍下的那些鞑子脑袋一样。” 吴争微微张嘴,嘴唇蠕动了几下。 方国安有些不解,“怎么,有话?本公给你会,来,。” 话间,将耳朵凑近吴争。 “呸!”一口口水正好吐到了方国安的脸上。 方国安歇斯底里地喝道:“来人,杀了他,杀了他们!” 朱以海的侍卫面面相觑,他们得到的命令是捉拿二人。 可方国安带来的士兵,却听令向二人扑来。 张煌言居然还笑得出来,他笑骂道:“好你个吴争,堂堂朝廷正六品百户,还象个顽童吐人口水。” 吴争哈哈大笑道:“不好意思,时间太仓促,只是口水,没酝酿出痰来。” 二人一起放声大笑。 方国安的士兵冲来,可朱以海的侍卫岂肯让步? 双方又对峙起来。 。 听着屋外的喧哗。 朱以海脸色如同冰块凝结。 张国维仰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钱肃乐憋不住了,愤声道:“外面二人,都是大明的忠臣良将,殿下就忍心让他们枉死?” 朱以海沉声道:“孤什么时候让他们死了?捉拿他们,孤这是在保护他们。” “可殿下也听见了,方国安要杀他们。殿下为何不去制止?” 朱以海叹息道:“孤若去制止,那么之前与方国安的协定就会作废,事情又回到了谈判之前。钱大人啊,与江山社稷相比,一、二人的生死,何足道哉?若有一天,孤也须面临这样的死亡,孤也定能视死如归。” 钱肃乐听完,觉得朱以海得确实有道理。 但他更发现,自己的内心接受不了这种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