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一只天网下的鱼 上
凌御风伸压住了众人的喧嚷,继续看着古徹,道,“古前辈,二十年前,您曾对天下人的话,可否再一遍?”
古徹冷声道,“好汉不提当年勇。纵我能出花来,你也能以此花无香、此花色艳等为借口来污蔑我。还是之前那话,你即我练了笑谈刀,证据何在?若无证据,纵没有藏锋一事,我也定要在王老镖头前领教领教你这大梁公子的高招。”
凌御风无视威胁,道,“敢问前辈可知自己脸色早已变得苍白无比?”
凌御风话音方落,古徹下意识就想摸摸自己的脸,但他克制住了。
“我已年过六十,精力自是比不上年轻时候。”
凌御风笑笑,道,“世人皆知笑谈刀身形若魅,刀法如鬼;也尽皆知其在杀人前总爱笑着念叨岳武穆的满江红,所以才忽略了他的容貌。冰羽宫曾言,笑谈刀面若白纸,恰如无常。”
“笑话,堂堂大梁公子竟出了此等憨货言语,真乃天大之笑话矣!”古徹大笑道,“纵他笑谈刀面若白纸,你就能断定我练了笑谈刀?”
“自然不会,也许是您患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病也不一定。”
凌御风的话使得南宫桀仰头大笑。“也可能是纵情过度,毕竟老了嘛。”他补充地。
古徹不理会两人调侃,只冷冷看着凌御风以待下文。
对着南宫桀地抱拳行礼后,凌御风方继续道,“笑谈刀之所以为江湖所不容,不仅是因为他滥杀无辜,更是因为其刀法具有惑乱人心之魔力。或许您曾觉得自己修过武当‘静笃语’,心志之坚定能做到只习刀法而不杀人。但冰羽宫的是非前辈也曾分析猜测,笑谈刀不是因为自己想杀人,而是因为刀,才杀的人。也就是,这套刀法虽不知其出自何处,但也确实具有使人堕入魔道的能力。而且,习之越久,就会被侵蚀控制得越深。”顿顿,凌御风继续道,“所以笑谈刀才会于每月月圆时杀人。所以这十年来,您甘居吴县的荒郊野外,恐是因为您发现自己越来越不可控了吧。”
“一派胡言!”
“您是不相信是非前辈的分析?”
“冰羽宫言出必实。”
冰羽宫,一个隐世不出却能处处影响江湖的传世巨头。没人知道它存在了多久,也没人知道它到底隐藏着些多少不为人知的东西。但若有人在自己的话前加上冰羽宫三字,则无人会认为它是假的。言出必实,这是冰羽宫留给这偌大江湖的唯一印象。遇假必究,百余年来,也无人敢打着冰羽宫的旗号到处招摇撞骗。
“自然,您肯定是不相信我的了。”凌御风道,“若不是我在海声身上发现了只有‘笑谈刀’才能造就的奇异伤痕,我也不会怀疑到喻藏锋和您老身上。两年前,再遇喻藏锋时,他苍白的脸色和遮遮掩掩的形态引起了我的好奇。来也巧,那时我也刚从是非前辈那里得知了笑谈刀的相关讯息,所以就抽空试了试他。前辈,喻藏锋少年心性,您想,在我剑下,他岂有不使出浑身解数的道理?想来您也猜想不到,纵您行事万般隐秘,却还是被吴县捕快给注意到了。两年,我们调查了您整整两年。您,若没有实质证据,我凌御风能冒天下悠悠之口的来这吗?”
“好一个凌御风,身背数条人命,却还能这般镇定自若的信口雌黄,着实让人佩服不已。”
“比不上前辈您。”凌御风拱,眼神却冷了下来。“去年三月十五日,吴县男子吴七外出打柴未归,及至找到其尸体时,四肢皆被利刃斩断,遍身伤口百余处。去年六月十五日,吴县七岁男童吴克失踪,后于出城十里外的无名河边发现他的尸体,四肢皆无。二十年来,吴县共发现被肢解的尸体六十余具。敢问前辈,这其中又有多少是出自您?”
注意到了周围人的眼神变换,古徹兀自镇定道,“当年,岳飞身死风波亭,只因秦桧的一个莫须有。”
“是吗?”凌御风冷声喝道,“那此人,你可认识?”
话音刚落,十数个身配刀剑之人便自人群中而出。及至看清领头那人的模样时,古徹习惯性的皱了皱眉。他没想到,一个月前刚从他中逃脱的那个乞丐,竟会和凌御风相识。但若仅相识,他还不至于束无策。可在那人亮出自己身份后,他终是变了颜色。
“古徹,你身居吴县十年,可就这十年来,你共杀我县居民百余人。人证物证具在,今特奉吴县县令周顺昌周大人之命前来抓你归案。这一月来,你可让我等好找啊。”
他们将古徹团团围住,正欲动时,凌御风却出言阻止道,“周大哥,你们不是他对。”然后转向南宫桀,道,“前辈,当年的遗憾可就在眼前,您能忍得住?”
“当然不能!”南宫桀霍然起身,一对满是精光的眸子紧盯着早已拔剑在的古徹。
“南宫桀,你今日若淌此浑水,我定让你有来无回。”
放弃伪装的古徹霍然间就气质大变。他微微弯下了始终挺直的腰,阴鸷眼神中也透出了些许邪魅的寒意。
除周文元等吴县捕快外,之前还围在他身边的众多江湖人士都远远退了开去,海荒王崇等亦不例外,仿若他便是二十五年前那杀人的魔王般。
“是吗?”南宫桀笑着,眼中的战意却越来越盛。“二十年前,我本有意和笑谈刀一战,却始终有惧于他魔王的名声,这也成了我这二十年里的心魔。现在好了,”他一把抓过颜佩韦中的长枪,朗声道,“笑谈刀面世,当也是我南宫桀再次问鼎江湖的时刻。古徹,自今日起,我俩不死不休。”
完,他便一跃而进了周文元等围成的圈子和古徹相对而立。
“你不亮刀?”
“那就得看你有没有这本事了。”
“既要看,那便让你看个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