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被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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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被逐

    莫家——

    莫家家主居室——

    自从莫震声的书房被莫凌雪烧掉后,莫震声便把自己的屋子改为书房,作为暂时办公之所。里屋放着一张大床,中间隔了一道屏风。外面是张正正方方的檀木大桌子,桌面上擦得锃光瓦亮。下面是两张檀木椅、一个花瓶、一个香炉。屋子并不大,放下一张桌子两张椅子便没有多余的地方了。大桌子上工整叠了两层书藉、摆着笔墨纸砚和一杯茶。难以想象,作为莫家的家主,居室布置竟如此简单。

    此时的莫震声就在桌子上翻着一本厚重的书籍。

    莫凌雪本来以为会迎来一顿狂风暴雨,谁知莫震声看也不看他,自顾自地看书。一时之间莫凌雪竟足无措起来,站在原地双都不知道放哪里。

    房间中只传来莫震声翻书声和偶尔的喝茶声。莫凌雪见他不理睬自己,干脆眼观鼻鼻观心,静候原地。

    莫震声喝完最后一口茶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终于把眼光从书籍上移开,落到莫凌雪身上。他上上下下地打量莫凌雪,一时之间竟被这个儿子震到了:这个儿子以往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只会惹自己生气。与自己见面也没个正经样子,今日怎么似乎变了一个人?

    “你知道我叹什么气吗?”莫震声终于开口了。低沉的声音打破了屋子中这份寂静,把正在沉思的莫凌雪惊醒。

    “我不知道。”莫凌雪回应道。

    “你真的不知道吗?凌雪。”莫震声的声音难得温柔了几分。

    莫凌雪抬起头,直直地盯着莫震声的脸,与他目光相对时竟不闪不避。莫震声一怔,这么多年来,这是莫凌雪第一次敢直视他的双眼。以前莫凌雪虽然叛逆古怪,但对他这个父亲却是畏之如虎,哪里敢与他目光对视?

    莫震声从他的眼神中竟看到了清明澄澈。他第一次扭头躲开莫凌雪的眼光,竟不敢与他对视。

    “父亲找我来是为了?”莫凌雪缓缓道。莫震声回过神来,问道:“你今天在观音阁画符是谁教你的?”

    “没人教我,我自己想去。”莫凌雪摇了摇头。

    莫震声沉声道:“你可知道你今天犯了什么错?”未等莫凌雪回答,便声色俱厉地道:“你千不该万不该到观音阁胡作非为!更不该画什么鬼符!你可知道你今日要是惹恼了青苹道长会有什么后果?”声音震得莫凌雪耳膜作痛。

    “什么是胡作非为?我画天火符便是胡作非为?”莫凌雪低下了头,声音平淡,没有一丝颤抖。

    莫震声不怒反笑:“这还不是胡作非为?你真是关公面前耍大刀,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在青苹道长面前画天火符,如果激怒了青苹道人,把他气走了,你可知道我莫家要面临什么危?你可知道如今在广州府中我莫家已经是危四伏了?云城那个老鬼处心积虑地想要吞没我莫家的产业,我莫家在外面的企业已被他切断了大半。你可知道,你可知道我多么不容易才在昆仑山下请来青苹道长为我莫家震敌?”他越越大声,竟震得桌子上的茶杯微微颤抖。

    莫凌雪低头不语,但眼中的神色仍一如既往的平淡。莫震声道:“凌雪啊凌雪,上个月月初,祝家好祝亮和莫安两人运载一批货物前往外地,被一伙官兵拦路搜寻,竟在装着布料的车中搜出朝庭运往他省的救灾金。最后连车夫也被关进大牢,至今我也无法探出消息来。你可知道是谁做的?”

    “云城的人?”莫凌雪抬起头。

    莫震声叹道:“还能有谁?云城那个老贼今日敢栽赃陷害,断我足,明日就敢把刀架到我脖子上!我莫家时时刻刻面临着灭顶之灾!我花费心思请来青苹道人,希望他能收你为徒,保你一生平安无事可是”重重地叹了一声,叹息声中充满了落寞之意。

    莫凌雪低声道:“父亲我”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这位陌生父亲的慈爱,心头如触到了什么,竟软了下去。

    莫震声低叹一声,道:“如今你给青苹道长留下极为不好的印象,他已再难收你为徒。好在好在他收了你表妹做为徒弟,可那终究是祝家的人,是你姑姑的运气。”

    莫凌雪抬起头,直直盯着莫震声脸上神色。他隐约猜到父亲想要什么了。

    莫震声侧脸看着窗外一梢树花,道:“你出生的时候正好是春天雪化的日子,当时我的产业正面临着巨大危,所以给你取名为凌雪,希望你能够凌雪傲霜。后来你姑姑莫晓华嫁给了祝家祝贺,有了祝家的相助,莫家才有了今日的地位。你的时候,我曾对你抱着莫大的希望。希望你能成为一个文武双全的奇才奈何你出生时你娘动了胎气,导致你身体孱弱多病,不适合练武。”

    他低低叹了一声,道:“因此我希望你能赴京赶考,取个好功名可是,你却对四书五经不屑一顾,我给你请的教书先生都让你气跑了,给你买的书让你换酒了。整天就想着修道学仙。”他自嘲地笑了笑,继续道:“我打伤你后悔之不及,千辛万苦请来青苹道人,就是为了教你修道”

    “父亲我不用别人教我修道。”莫凌雪长长吐出一口气。

    莫震声直盯盯地看着他,摇了摇头,笑了一声,笑声中尽是失望之意。

    “你二叔外地的一所产业没人打理,用外人不放心,希望能让你去。我答应了。”莫震声抬起头,淡淡地道。

    莫凌雪的心突然一空,一时之间竟感受到极大的失落,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打理外地产业?得好听是打理,不好听就是驱赶出莫家。白了,莫震声已经不想再看到他了,不想再留他在莫家了。

    莫凌雪抬起头,直视莫震声双眼。

    莫震声侧过脸去,道:“那是外地的一处棉花产业,清闲得很,你过去后会有人安排你的生活起居。”潜意思却是在:那里没什么事,你过去老老实实给我待着,少给老子惹麻烦了。

    莫凌雪开口道:“什么时候走?”声音竟有点干涩。

    “祭祀大典过后,到时你拜完祖先便走吧!不用去验验完元力真气便走吧!”莫震声淡淡地道。

    莫凌雪走出房间时,被午后的阳光刺得双眼一眯,伸遮住大部分阳光,向前缓步走去。他越走越慢,越走双腿颤抖得越厉害,最后竟险些拉不开腿。

    “我这是怎么了?”莫凌雪开口问自己。他记忆全失后便想不起顾家,想不起父母,甚至对于顾家也没有什么感情。可为什么要离开时身体竟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他害怕离开这里吗?还是在害怕未来?莫凌雪的心渐渐空了。

    “我被赶了出去?”莫凌雪自嘲一笑。

    在他走到一片花园中去,抬起头来才猛然发现这并不是自己的住处。

    “我走到了哪里?”莫凌雪苦笑。

    四下花树齐胸,草木郁郁葱葱,一股芳香扑鼻而来。莫凌雪叹道:“去哪里还不是一样?”找了块草地躺了下去,枕着双望着天上日头。天上的日头渐渐西移,火辣辣的阳光逼得大风乱刮,四处热浪扑人。

    “离开莫家吗?”莫凌雪苦笑一声,伸去挡阳光。花园中偶尔传来一两声鸟叫声,显得十分寂静。

    忽然有一只蝴蝶飞了下来,落到莫凌雪胸前。莫凌雪也不管它,静静地望着天空。

    “在我的记忆中,画天火符明明要用金粉猪血,为什么还是不成功?难道猪血真的是错的?”莫凌雪低声喃喃。

    “我到底缺少了什么?”莫凌雪闭眼沉思。他的眼前忽然出现了一片空白的天地,在这片空白天地中仅有他一个人。四周均是一点一点的白色光亮,此时白色光亮随着他的呼吸声游曳闪动。他注视四周时,才发现身前有一片灰光。

    此时那蝴蝶扑动翅膀,往天空飞去。莫凌雪忽然睁开双眼,盯着蝴蝶,伸一指。

    蝴蝶扑哧两下,直直落到莫凌雪胸上,随后又扑着翅膀飞走了。

    “我刚才闭着眼睛时能感受到这只蝴蝶的律动,能感受到它飞出去的一瞬间。那这周围的白点是什么?”莫凌雪喃喃自语。他闭眼伸,缓缓一握,便能感觉到一点点白光从他掌心进入,流入他内丹田中。

    莫凌雪微微一怔,道:“这是什么?这是元力真气?”他猛然跳起来,大声道:“元力真气!不错!就是元力真气!”

    一时之间脑海中灵光一闪,那层一直捅不开的薄膜也在一霎那捅破了!他一瞬间已明白自己缺少的那样东西是什么了,也明白天火符为什么画不出来。

    “元力真气,原来是元力真气。”莫凌雪长长吐出一口气。

    这时,园子中有人大声道:“谁在话?”随着声音发出,一条黑色身影从林间走了出来。

    莫凌雪转身去看,苦笑一声,那人却是自己的堂弟莫近天。

    “原来是莫大少爷,莫大少爷胡喊什么?怕不是失心疯了?”莫近天持经书,冷笑不已。

    后面又有一人走出,道:“堂哥刚才在偷听我们讲话?听到元力真气了?”随着一个粗犷的声音发出,另一个身着华服的男子也缓缓走到莫凌雪面前。正是莫凌雪另一个堂弟、莫近天的亲哥哥莫离天。

    莫近天道:“我刚才正与我哥探讨感受元力真气的法门,原来堂哥在这旁边偷听呢!偷听多久了?”

    “偷听便有用了吗?以堂哥的资质懂得运转元力真气?怕是把法门给了堂哥他也看不懂。”莫离天讥讽道。

    “唉,人比人气死人!你大伯多么用心良苦,家族中最后的资源都给了你,青苹道长本来也是请回来做你师父的,你却把人家气得不肯教你。堂哥,要不要弟弟教你?唉!可惜我听我爹要把你调到外地,余下时间不长啦!”莫近天双抱肩,啧啧作叹。

    “堂哥能力大着呢!把自己母亲都快气得上天了。我看是朽木不可雕也,烂泥扶不上墙!废物就是废物,去哪里都一样。臭狗就是臭狗,除了恶心人连咬人都不痛。”莫离天微微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