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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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百六十余年后。

    宗邖国王都寿陵,人声鼎沸的大街上,一个身材纤瘦的身影,牵着一个的人儿混迹在人群中,显得有一些格格不入。那人一身玄色布衫道袍,大约是洗过太多次而退了色,显得格外斑驳。身背一个的包袱,包袱上还插着把破旧的雨伞,腰间悬着一柄黑色长剑,虽不至于衣衫褴褛,但大体也差不太远了。他上牵着的约莫十一二左右的人儿也是一样的衣着简朴,正兴致勃勃地四下打量,一副乡下人进城的没见识摸样。

    两人与地处富庶城中那些衣着光鲜的行人形成了鲜明对比,是以才会看着格外引人注目些。

    那玄袍道人看上去亦不过十六七的年纪,还带着些许稚气的脸笑意盈盈,一样兴致勃勃四下打量。

    忽一个背着草把上插满糖葫芦的贩自两人面前走过,两人不由一齐目不转睛地眼光随着那个草把转动。

    儿咬着指头,可怜兮兮道:“师父”

    少年道人吞了吞口水,伸进前襟掏了几个铜板出来,排在心犹豫了一下,叫停了那个贩,问道:“多少钱?”

    贩道:“五文”

    少年道人支支吾吾一番,鼓起勇气问道:“三文成么?”

    贩翻了个白眼正欲走,被他二度叫住:“四文?”

    “爱买不买!”贩有一点儿火,不想理他,正准备走却又被他一把抓住了:“五文就五文吧”

    付过了钱,少年道人从草把上挑了半天挑了串又大又红的,拔下来递到了儿中。

    儿喜逐颜开接过却还是举到他嘴边:“师父先吃。”

    道人笑着咬了一口,满意道:“还是我家稗儿乖”

    稗儿见他咬过了,才收回,张大了口满满咬了一口。

    等到一根糖葫芦都快要吃完了,稗儿才想起来问:“师父,您这钱都用来买糖葫芦了咱晚上还有钱住店么?”

    道人闻言一笑,道:“不买糖葫芦我们也没钱住店呀”

    稗儿闻言倒是也不担心,一边继续把里的糖葫芦最后一颗咬进嘴里一边问:“那师父,咱晚上住哪儿?”

    道人四下搜寻了一下,恰看到不远处几名举着破碗哀求好心人赏钱的乞丐,笑道:“天地之大,咱还能找不到个容身之所不成?”

    稗儿也不甚在意,吃完糖葫芦,摇着道人衣袖道:“师父,我饿了。”

    道人摸出怀中最后几文铜钱道:“哎,买几个馒头正好。”

    “师父,那明儿怎么办?”

    “测字儿,算命,师父还能饿死了你不成?”

    两人正欲离去,忽而人群中传来一阵呼喝,随着一队身着重甲的禁卫军跑过开道,跟在禁卫军身后的是一群衣袂飘飘仙姿卓荦修士摸样青年人,全部约莫十**岁模样,个个清俊秀丽,鹤立鸡群;一水银白甲胄,月白衣袍,前襟袖口,皆是银线绣水纹的图腾,当真是叫人眼前一亮美不胜收。

    果不其然,身边围观众人已经惊叹出声,啧啧称奇。

    除了这一群人,天上亦有御剑而行身着各色服制的修士,不过比之地上这一群,模样上看来就有些良莠不齐,身形高矮胖瘦各异,年纪也相差悬殊。

    眼见着要进城门,那群修士纷纷御剑翩然下落,亦是同周围围观群众一般兴致勃勃,喜逐颜开地交谈着。

    这一行人队伍颇长,缓步而行,走了很久,街道因而被堵得水泄不通。

    少年道人搀紧中儿,深怕被人群冲散。

    只听周边围着的人议论纷纷:

    “最近这些日子,怎么寿陵一下子涌了这么多玄门修士进城啊?”

    “啊哟啊哟你莫不是还不知道?”

    “怎么?”

    “还不是去丞相刘大人府上的”

    “听丞相大人自上个月起便卧病不起。丞相刘大人那是什么人?权倾朝野朝中重臣!陛下忧心不已,亲派太医院上门诊治,结果太医院上下竟没一人看得出刘大人得的什么病,陛下震怒,一罚而下牵连无数最后还是刘家自己请来的江湖郎中其中有一个通玄术的,看出刘大人那是中了邪术自此之后,来往刘府的便从医者变作了各路修士结果一样一点不见起色”

    “刘大人可是个好官呀怕不是朝中招了什么人?”

    “我听”话那人故作神秘压低了声线,环顾了一下四周,见没人注意他才接着耳语道:“前些日子国师被黜,其中就有刘大人的功劳其实谁不知晓,八成就是那妖道搞的鬼呢?”

    “啊,那妖道难道就没人能治治他了么?”

    到这里,交谈那几人却是同时住了口,半晌才俱叹了口气。

    少年道人正听得津津有味,见他们不了,颇有些遗憾,正准备开口,人群又传来一阵惊呼,围观众人顿时沸腾了,有人高叫道:“是白泽君?!”

    “白泽君!!”

    少年道人扭头去看,却见那一群白衣修士簇拥着一辆华贵马车经过人群,飘飘荡荡的白色纱幔掩映下,隐隐约约露出一个剪影。自少年道人这边经过时,恰那纱幔被风吹起,露出马车内那人的面容:约莫才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单薄消瘦,面容秀美,头戴银白束冠,束冠垂下一条眉心坠,恰挡在那人双眉中间,坠脚饰有水滴状红色宝石,恰似朱砂画就白毫相,配上其柔和的五官,既带着一丝不出的风流,又带着悲悯众生的神圣。

    比肩接踵连脚都快要挪不动的街道上,竟还有民众对着马车恭敬艰难地跪拜。

    刚刚在少年道人旁边闲谈那几个人又道:“果真还是刘大人啊”

    “竟连白泽君都能请得动?”

    少年道人却是紧盯着马车从眼前经过,沉默不言,稍倾,才微微露出一抹苦笑。

    他忽而察觉到握着他的稗儿轻轻扯了下他的衣袖,他低头去看,稗儿可怜兮兮望着他,轻声道:“师父我看不到。”

    少年道人怔了怔,这才想起来,稗儿年纪个子矮,自然是看不到刚刚那一番热闹。他笑了笑,便将他抱坐在臂上,稗儿通红的脸看向渐渐远去的马车和那一众人等,颇有些兴奋。

    等到那一对人进了城,围拥的人群才渐渐散开,少年道人放下稗儿,随着人群散去。

    稗儿牵着他的衣袖,追问道:“师父师父刚刚那一群是什么人啊?白泽君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