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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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基本谈定,林云也就非常识相地告辞而去,临行前一个响指,那立住呆愣着的几个侍卫便纷纷解除了定身状态,一个个如梦初醒般。

    “刚刚,怎么回事?”

    “哎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啊”

    “”

    刘管家并不理会他们,盯着那玄衣少年的背影,若有所思。

    林云奔回摊位那儿,提了稗儿收了摊,便兴冲冲地朝东城城郭赶过去。到的时候午时三刻,施粥都施得七七八八了,再一看早上提醒了他们的那个好心乞丐也在其中,跟着人群慢慢挪动排着队。

    一见林云他便忍不住喝斥道:“跟你了别迟了别迟了怎么搞得现在才来,我都排第二轮了!”

    稗儿:“”

    林云笑道:“有点事儿耽搁了。”语毕便携了稗儿上前,也排起了队。

    前前后后都是排队的饥民,男女老少都有,大多衣衫褴褛,浑身狼藉,一边捧着破碗一边嘴里念叨着刘大人的好。

    林云有些好奇起来,因问那乞丐道:“刘大人这施粥有些日子了?”

    乞丐道:“有半年了。”

    林云怔了怔,惊道:“这么久了?”

    乞丐道:“是啊听是有高人指点的,积福报的呢。”

    林云纳闷道:“可是我听闻刘大人上个月才病下的呀?”

    乞丐被他问愣住了,半天才道:“谁刘大人施粥就一定是为了治他的病呢?就不许人家平日里也行善积德吗?”

    林云顿了顿,摇摇头笑道:“也是。”

    轮到他们的时候,即便林云修习了辟谷,左右是不要钱的,本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思想,也跟着喝了好几大碗,然后心满意足地揉揉肚皮,笑嘻嘻地跟风念叨了几句:“刘大人真是好官呐”

    舀粥的刘府家丁不住点头。

    嗯,宾主尽欢。

    喝罢了粥,乞丐又想到什么,问林云道:“哎,道士,你晚上还回破庙睡么?要回去早回去啊我跟你,那破庙先来后到的,早点占了位置,看谁还敢扔你不成?靠里间的好位置你别想了,你敢过去那几个牛高马大的包管要打你,昨天我让你睡的那边没事,你只管把铺位朝窗口打,免得一屋子抠脚打嗝放屁臭气熏天的”

    林云听着,笑着拱,他见那乞丐年纪不大,又熟悉了些,老叫先生显得生疏又有点儿反讽的嫌疑便改了称谓:“多谢老哥了不过,我今晚可能不过去了,西城那边太远,摆摊不便。恰好有人邀我们到前面的芳沁苑住,我们”

    他话还没完,突然听闻那乞丐惊恐大叫道:“芳沁苑?!!”

    话一落音,不光是他,连同周边喝粥的一众路人也都惊了一般,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更有甚者不自觉地挪动身子离几个人远了些,脸色惨白。

    林云莫名其妙,愣了下,慢慢道:“嗯芳沁苑怎么了么?”

    乞丐难以置信一般又问了一遍:“你有人邀你去芳沁苑住?!”

    林云点头道:“是。”

    乞丐拍着大腿,义愤填膺:“道士!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啊?”

    林云:“嗯?”

    乞丐道:“这人分明是想要害死你啊!!那个芳沁苑闹鬼的啊!!”

    林云怔了下,挑眉来了兴趣,笑道:“这样的么?”

    乞丐不住点头,周边围观的群众也纷纷被激起了兴趣七嘴八舌给林云讲开来。

    芳沁苑却是原本是刘府的别苑,闹中取静占地极广甚是奢华,以前刘丞相时常会携带家眷前去住,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先是刘府一个妾吊死在自家房里,然后开始丫鬟侍卫溺死的摔死的无故吓死的一桩接着一桩,再后来直接大晚上的鬼魂在花园里肆无忌惮乱晃,最后不得已便荒废了,再没一人敢靠近。

    “这么嚣张的?”林云有些难以置信,又问道:“那这芳沁苑闹鬼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有好些年了呢。”

    林云蹙眉道:“好些年了么?”

    众人点头:“可能刘大人还没当上丞相时候就开始了”

    林云闻言,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笑道:“如此那更要去一探究竟了。”

    乞丐瞪大了眼睛:“你这个道士,莫不是疯了?”

    林云笑道:“老哥,你也别瞧了我,好歹,我也是个道士不是?捉鬼降妖,这是我的职责呀。”

    乞丐再三劝他不得,只得无奈摇摇头,碎碎念着:“疯了,疯了”

    林云笑笑。

    看来人家这是想要试试他的本事呢。

    于是当夜林云就携了稗儿欢天喜地地进了芳沁苑,偌大的别苑果然空空荡荡,门窗全开,落尘满地。不过林云是一点也不介意,笑着对稗儿道:“选一间,咱两今晚住。”

    稗儿便随朝其中一间卧房一指,林云果然便拉着他推门而入,稍稍清扫了一下浮尘,便毫不客气地将他们带来的那床破床铺往人家华贵的屏床上一铺,盖好被子拍着稗儿睡下了。

    果然,半夜的时候一股强烈的怨煞之气侵体,林云从睡梦中被惊醒。

    甫一睁开眼睛便见黑暗中有个什么黑色的物体在眼前有节奏地来回晃荡,木梁跟着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

    借着窗外漏进来的月光,他仔细打量了一番那个晃荡的物体,赫然便跟那月光下凸出了眼眶快要落下来的雪白眼球上木讷呆滞的两点黑色来了个四目相对。那吊在房梁上的女子青白的脸色,扭曲的五官,紫黑的口中舌头吐出来一大截,舌尖还不时滴落不明液体,将胸前的衣襟晕染了大片,整个身体都被拉得笔直修长。

    一双绣鞋离地三尺,晃晃荡荡。

    “啧。”运气真够不好的,偏生选了那个最先吊死的妾的卧房。

    林云不慌不忙扭头去看睡在他身侧的稗儿,果然还是一无所知地沉睡着。心悄悄掐了一个决,结了个这些普通恶鬼绝对不会破得了的结界,林云翻身下了床。

    脚一落地,一股毛躁冰冷的触感顺着脚脖子往腿上攀沿,他低头看了一眼,双脚都被黑色的发丝缠绕束缚,若是个道行低一点的,恐怕挣脱不开连这间屋子都出不来便要交代了。

    林云笑一笑,缠着他发丝忽而被一股明黄火焰燃尽,床下传来“吱吱呀呀”,似人又不似人的惊叫。

    他起了身,走到那吊死鬼面前,抬头去看她,那鬼魂的眼珠缓慢呆滞地转动,也“看”向了他,眼眶血色涌起,血痕滑落满脸。

    林云笑了笑,伸将人家的尸身拨弄到一边,淡然道:“这位姐姐,借过。”

    就在他的触到那尸身的一瞬间,那女鬼尖叫着化为一道尘烟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