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4 章
柳清辉无奈地摇摇头,最终还是没忍住率先出声打破了寂静,道:“我早先就着你对他出实情,你不肯。”
李云珩闻声回过身来,看着他,神情有些委顿。
柳清辉道:“他现下已经恢复了过来,活蹦乱跳的你觉得以他的性子,若没有特定的原因,我阎丘能一直困得住他?”
李云珩不答,却是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声。
柳清辉想起什么又问道:“你跟他通灵传声过没有?”
李云珩愣了下,好久才点了下头,低声道:“他没应我。”
两厢相对沉默了半晌,柳清辉蹙眉叹息道:“上仙并非我推脱嫌麻烦我知晓你们二位又闹了什么别扭,在下也不想知晓具体情况但,尊皇兄那性子上仙怕是比我更了解,就是非出自他本意,也有那个本事无意中就将人气得七窍生烟,指望他玲珑剔透怕是非一朝一夕能成。您又何必非得要同他一般见识?”
李云珩蹙眉道:“你到底想什么?”
柳清辉抬起,像是快要整个人抓狂的样子:“柳某就求求你们求求你们闹别扭的时候自己解决别将无关紧要的人卷进去了,成么?成么?!”深吸一口气又道:“他去令丘了,你去令丘找他吧。”
了半天废话,终于见了一句最关键最重点的,李云珩连吐槽他的**都没有,转身欲行。
柳清辉又在他身后叫道:“等等,等等,等等我还没完。”
从江成月借用了阎丘青龙氏的易形丹后,李云珩对柳清辉还算得上客气,毕竟知晓以后要麻烦他的地儿还多,因而给了他十足的面子,依言顿了脚步,回身又看向他,静待他后面的话。
柳清辉又道:“先给你提个醒,他不是一个人去的。”
李云珩迅速拧紧了眉头。
柳清辉道:“他是同夜淮山一道去的,我要的完了你走吧。”
这下李云珩反而没有立即要走,脸色铁青,沉声追问道:“夜淮山?”
柳清辉道:“是啊,娄涿魔族淮山公子,你认识的吧?”
李云珩刚要追问些细节,忽听见不远处一个声音咋咋忽忽由远及近唤道:“兄长你在这儿啊?”
柳清辉回过身,却见是柳望舒跑了过来。他刚站定就发现现场并非只有他兄长一人,又转向李云珩不好意思道:“啊,有客在啊”刚完又觉得有些不对,他兄长何时改到后园会客了?然后又看眼前这人着实有些眼熟,因朝着李云珩又问道:“这位公子?咱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公子看着好面善啊。”
李云珩没有理他,目光却是被他腰间一物紧紧抓牢了。
柳望舒腰间,挂着一个蓝色缎面绣花荷包,绣花花样是两朵白兰;浅蓝底色,洁白的花朵,坠着白色丝线穗子,配着两颗羊脂白玉通透无暇的玉珠子。柳二公子本就生得风流俊秀,姿容不凡,阎丘青龙氏财力摆在那,他吃穿用度无一不精无一不美,这荷包佩在他腰间便怎么看怎么画龙点睛,相得益彰。
——起来这玩意儿正是他们这次“别扭”的“罪魁祸首”!
柳望舒纳闷地看着眼前那人垂目不答,脸色越见阴沉,非常无辜地又看回他哥。
李云珩藏于袖内的不自觉地紧握成拳,暗地里咬牙切齿起来。
不错啊,虽是他不要的,转眼那混蛋这么快就送了出去给别人?!!!
江成月你给我等着!
“阿嚏!!”正忙碌的江成月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依照夜淮山的吩咐将他要的晶石一丝不苟地研磨成粉,忙忙碌碌一整天,整个脖子都僵直了。
七日后,约定时间已到,擎昌君紧张地看着眼前的一夕山人本尊,夜淮山举着那边由他时隔几十年后亲铸造出来的又一件法器,眉头微凝,细细端详。
“怎么样?”不知过了多久,江成月终于忍不住出声询问。
夜淮山一笑,将短剑收回剑鞘,递给他对他道:“没什么大问题,你将他们都叫进来吧。”
江成月狠狠地松了一口气,接过短剑,这才微微露出笑意,走到门口,打开门。
门外早围着一堆人,几乎全村的村民都集齐了。门一开,刚刚还议论纷纷的虞焰氏众人纷纷陆陆续续安静了下来,一齐盯着江成月。江成月此刻已经恢复了淡然的神色,对领着人站在最前面环等好戏的大昌一扬,中的短剑便照着他的面门飞了过去。
大昌及时伸,准确地接住了,挂着轻蔑的笑,当着众人的面“唰”地拔出了剑,然而只一瞬,他便愣住了,浑身僵直,脸上青白变幻了好几轮都没有吭声。
他不出声,围观众人便跟着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锻造毕竟与火相关,干活时免不得热汗淋漓,炉房门口便常年放着一张几,几上摆着供徒弟们取水喝的茶壶,其中一只瓷胎莹润如玉的壶最是贵重,显然专供这炉房地位最高者,旁边雅致地摆着几只杯,江成月却是越过那些茶杯,直接执了壶,吊儿郎当地以口作杯直接对着嘴浇水,豪爽地一口饮尽壶中清甜茶水,才“笃”地一声放下茶壶,朝大昌挑眉问道:“怎样?验收得如何?”
大昌此时执着那柄短剑的都有些轻颤,竟微微喘息着看了看短剑,又抬眼看了看江成月,那眼中既有惊诧、不甘心,又带了激动、狂喜和难以置信。许久,他吞了吞口水,抬眼去盯着江成月,目光灼灼,神色中再没了一丝轻慢,带着颤音轻声问道:“阁,阁下莫不是,莫不是就是山人本,本尊?”
江成月一怔,一阵狂乱是这人眼光未免过于毒辣?还是暴露身份的威胁并没有对夜淮山的发挥有任何一丝掣肘?他在要认和不认中来回犹豫了数次,实在不知如何回复,最后只得故作高深莫测地没答,只是回以一阵干巴巴的假笑:“哈哈哈哈”
然而他模棱两可的态度却反而起了奇效,大昌猛然意识到自己适才的举动有失妥当。一夕山人若是第一时间没有报出身份,显然便是不想暴露。自己这般没头没脑地直接道破,岂不是拆台了?他立即回过神来,对着身后已经傻了眼的众人道:“散了散了有什么好看的!”
围观众人此时就恍若等了一出大戏半晌,好不容易刚刚开场便被赶了出来,一口气憋着要上不上要下不下,正是难受,哪里肯退去?然而大昌显然在虞焰氏族众中积威已久,众人迫于他的淫威,又不得不从,只得一边口中嗫嗫嚅嚅地声抱怨,一边又听话地退了几步远,散开了些,要走不走要留不留地徘徊。
大昌赶走了围观群众,走上前对江成月完全变了一副脸孔,带着十足的敬重,朝里面伸了伸,试探着问道:“这位公子?要不,咱里面去?”
江成月正待答他,人群忽然自动分了开来,众人对着同一方向一同颔首,唤道:“族长。”
擎昌君和他面前的大昌俱是一怔,便见人群中走出来一位老者,细眼长髯,身量不高,生得一副矍痩儒雅之相,在虞焰氏一众锻器为生牛高马大膀大腰圆的汉子中倒显得极为另类。然而身边那一众人等对着这恍若一阵风便能刮倒的瘦弱老人却显出极度的敬重来,连江成月身边的大昌都即刻丢下他朝老者迎了好几步,颔首恭敬唤道:“七爷您怎么来了?”
老者笑了笑,却有几分慈眉善目,道:“怎的,我不能来凑个热闹?”
大昌忙道:“当然当然这”
老者没有过多理会他,此时已是越过他朝江成月走来。大体是察觉到来了个重要人物,连着屋里半天没露面的夜淮山也迎了出来,想瞧个仔细。于是老头不多时便站在了他们两个面前,笑着对二人道:“二位公子若不介意,可否一叙?”
闹了这么半天,等得就是这一刻,江夜二人岂有不同意的道理,两人对视了一眼,纷纷一笑,对老者拱了拱:“自然,请。”
老头点了点头,便越过他们入了大昌家。
作为主人的大昌很是尽责地将他们引到客堂,亲自着人看座奉茶,尽心尽力。待几人坐定,他更是垂立于老者身侧,静候一旁亲自侍奉。
老头缓缓用过几口茶才转向江夜二人,准确对着江成月和夜淮山分别道:“德蒙擎昌君和一夕山人大驾光临,实乃虞焰氏幸事先前多有得罪,还望二位海涵。”
此言一出,可怜的大昌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看了看江成月又看了看夜淮山,这才意识到自己适才奉承错了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