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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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云珩比他稍显理智些,起身过来按了江成月的肩,示意他后退一点让出榻前的位置,江成月只能稍稍侧身,容他也靠过来。

    秦广王本显茫然的目光在看见李云珩的一刻忽然一凝,竟拼尽全力试图挣扎起身。

    江成月急忙去扶他,然而他也只是挣了挣又脱力跌了回去,两眼依旧紧紧盯着李云珩,眼神竟似充满了期盼。

    李云珩沉声问道:“仙君失踪前,同金阙天宫那位究竟谈及了什么?缘何会来这冰原异世?”

    秦广王朝李云珩伸出去,挣扎着沉声几乎是低吼道:“昆仑幻境昆仑镜”

    李云珩茫然地蹙眉,江成月就更加不明所以了,看了看李云珩又看了看秦广王。

    “封印”秦广王又挣出了这么两个字,后又聚集了全部力气,拼命朝李云珩用哑了的嗓子嘶吼道:“昆仑镜,千余年前,由其,亲封印”

    李云珩一怔,缓缓瞪大了眼睛。

    灵力换来的片刻清明就快要消耗殆尽,秦广王显然意识到了这一点,转回头朝向江成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许是感觉到了那一眼中饱含的深切期待,江成月一时足无措道:“帝,帝君。”

    秦广王奋力地伸沉沉按在他肩头,江成月只觉得被他按住的肩膀一阵好似被闪电击中般的抽痛袭来,震得他腿一软甚至单膝着地跪倒在地,疼得龇牙咧嘴五官都扭曲了,额头冷汗潺潺。

    秦广王沉声唤道:“擎昌君”

    “是是!”江成月不敢挣扎也不敢呼痛,听见被叫,忙回应道。

    秦广王最后严肃凝重地对他吩咐道:“苍生为重救”

    “啊?”

    他口中最后几个字因为陷入昏沉得轻到几乎听不见,话还没落音已经滑落下去了,江成月一边忙脚乱去抓,一边焦急地呼唤他,然而李云珩口中的“片刻清醒”真的是一点都没有夸张的真的只有片刻,秦广王已经失去了意识,再叫唤不醒了。江成月茫然地回头朝李云珩寻求帮助般道:“阿珩,刚帝君最后两个字的是啥?你听清了么?他救‘苍生’还是‘上神’?哪个上神?华天”然而,他话还没完,却被李云珩惨白和震惊的异样神色震慑住了,担忧而惊诧地唤道:“阿珩?”

    李云珩一怔,回过神来,深吸了一口气,淡声道:“没事。”

    然而江成月疑惑和担忧的神情显然是并不相信的模样。

    李云珩现下没有太多精力去安抚自家皇兄,略略一思索便严肃凝重地对江成月道:“皇兄,放出齐登邈来。”

    “呃好。”江成月对他的话向来算得言听计从,当即取出乾坤袋。

    将依旧还没醒来的齐登邈给弄出来后,李云珩又对他道:“鬼魄借我一用。”

    江成月慌忙取出,递于他。

    李云珩用上神的灵线将齐登邈捆好,戴上鬼魄,与了他些许魔力,不多时强行唤醒了他。

    还不等齐登邈全然回过神来,李云珩已经欺身而上带着鬼魄的捏住他的下颚,冷着脸沉声道:“做笔交易,一个答案换一个答案,如何?”

    齐登邈重伤未愈,嗓音嘶哑发涩,发出一串虚弱难听的冷笑:“我凭什么信你你拿什么来确保真实性?”

    李云珩冷道:“既然你有那个自信我们逆改不了结局那么我们知晓或者不知晓真相,与你又有什么损失?再则,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可隐藏的?”

    齐登邈勾了下嘴角,打定主意不肯开口,只当没听见。

    李云珩道:“你于此地与我浪费时间,是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那位‘同伙’身上?他或许可以助你毁了东皇钟,但他释出东皇钟里你那位主子的目的如何,你可有想过?他能着他做得一次替罪羊,就做不得第二次了么?”

    闻言,齐登邈忽一改先前轻慢态度,看向李云珩的眼中尽是不可置信:“你”

    李云珩冷笑着替他接道:“我如何能知道?其实很简单倒是我先前忽略了太多混乱的线索才如此后知后觉。你于三界出身,本是低阶魔族,不可能生出升魔印来却马上有能力去隐了它。换言之,你的魔力是在极短的时间内迅速被提高。能做到这一点,再加上你对这石窟主人态度,他应当就是出生于此地的那位纯血纯灵上古天魔,也就是如今被镇压在东皇钟里等着你去解救的那一位?你额上的升魔印和你的魔力全部来源于他?”

    齐登邈瞪着他,神色似波澜不惊,呼吸却粗重起来,似极力掩饰自己不安的模样。

    江成月也在这时才目瞪口呆明白过来,难怪齐登邈对莹儿如此在意升魔印本就会暴露魔族太多不想为人知的**信息,因此高阶魔族都会选择隐没它,也难怪他于三界遍寻这印记百多年也没有一丝一毫线索——那压根就不是三界的东西。

    李云珩又道:“你主人得孕于此,先天魔族或许本不该于三界有所牵连,但偏生这异世却与三界生出连接来,至于如何得来,不得而知。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三界神祇对其的态度。这里处处是上神留下的神迹,更有代表三界六众的法器起码可以知晓上神在一开始的时候对这位魔君是无敌意的。”到了这里,他又顿了一下,微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又道:“而最后的结局却是两败俱伤,一个被封印,一个身陨。这其中发生的才是你想昭告天下的,对么?”

    齐登邈凝眉,沉默不语。

    李云珩深吸一口气,嘲讽地冷笑道:“寿陵这一案,当真是错综复杂到了极点,设计得也精彩极了!”

    江成月正顺着李云珩的话在深思,本以为自己跟上了他的节奏,到这里又开始云里雾里不明所以起来,刚想要发问怎么又牵扯到寿陵一案什么事,忽闻半天没有反应的齐登邈开始低声笑了起来,坦然答道:“不错在青羽仙君恢复记忆之前,我就已经找上他了。正是我遣他去的寿陵。”

    李云珩道:“你与金焱宫也有勾结?”

    齐登邈冷笑,一股你尽管去猜的模样。

    李云珩却道:“你以为有了金焱宫和那一位相互制衡就有了双重保证?简直愚不可及,错得离谱!”

    这一句似乎彻底击破了齐登邈的冷静自持,他咬牙怒视着李云珩:“上仙,可是自大了些?你以为你知晓了什么?”

    李云珩冷笑道:“我知晓你主人与他们而言只是个三界得而诛之的异世魔族,你想着他们内耗,可想过在利益面前没有永远的敌人?蝼蚁与虎谋皮,难道不够可笑么?自大的是谁?”

    齐登邈面部肌肉不断抽搐起来,面色很沉得可怕。

    顿了半天,没有想出反驳的话来,齐登邈忍无可忍地低吼道:“便是如此,只要他能出得了东皇钟来,也必能叫三界风云变色!”

    李云珩冷笑道:“你这样想,又可知你主子是不是也这样想的呢?他若当真只为叫三界不得安生,当年上神封印他便没有任何错处,如此,你们又在这不忿什么呢?”齐登邈咬牙不语,李云珩又给了他最后一击,彻底击碎了他的防备心理:“他与东皇钟被封印千年,放出来也是神魂俱弱,当年魔力全盛时期上神都能封印他,如今再出来,在三界那些神祇仙君里也不过是走个过场,比从前更趁更好用的一颗棋子罢了!这当真是你想释他出东皇钟的目的吗?”

    “不!”齐登邈惊叫道。

    李云珩见火候差不多了,适时地停顿了下,着他自己细细思量片刻,才缓声问道:“‘定坤’笔你是何时拿到的?”

    齐登邈一怔,蓦然抬头深深地看着他,怔了会儿才认命般回答道:“两百余年前。”

    李云珩追问道:“再具体一些,两百多少年?”

    齐登邈细细回忆了一番才道:“两百六七十年吧。”

    李云珩微微蹙眉,陷入了沉思。

    齐登邈等了片刻,见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却是转眼看向江成月,道:“擎昌君”

    江成月一怔,挺直了脊背。

    齐登邈问:“你该告诉我她上那印记如何来的了吧?”

    江成月知晓,一个答案换一个答案,这便是齐登邈想要交易的,他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如实告知,只能茫然转向李云珩,试图在他脸上寻求答案。

    李云珩抬起头,朝他微微点了点,江成月会意,知晓这是叫他如实的意思,虽然他自己心中尚有疑虑,可他信任李云珩,便照着他的意思对齐登邈道:“银白玉环我一位故人曾留于我的一只银白玉环,我戴上并没有什么异常,交由莹儿保管的时候,她戴上后却在她腕上留下了那只印记,便是转世投胎都未曾消失。”

    齐登邈似乎没有想到过答案会是这样的,微微露出惊讶的表情,稍倾也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