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李靖大帐中，面色焦黄，如同蜡纸的辛苦子醒了过来。李星辰等人松了一口气。

    李靖摇了摇头，道：“哎呀！兄弟，你终于活过来了。不然，我向干爹怎么交待啊！”

    辛苦子瞪大眼睛：“我爹他”

    李星辰点点头：“嗯，东方大人与卫大将军在一起，已经攻下了赵信城！”

    李靖叹息地：“只可惜，匈奴单于‘一只鞋’，还是溜啦！”

    辛苦子面有愧色：“都是我没能拦住。”

    李星辰见他们这个时候，还为逃走了匈奴单于而后悔，心中颇不高兴。却对李靖：“大司马，这么多天，辛苦子能活过来，已是奇迹，你还跟他什么‘一只鞋’？”

    辛苦子伸出自己的左，摸了自己的右臂，他这才发现自己的右臂没了。他突然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啊！我的臂膀！”大叫之后，他又昏了过去。

    李靖急忙过来抱住他，边摇晃着，边叫道：“好兄弟，不要伤心！我一定要让匈奴人加倍偿还！”他把辛苦子交给李星辰，转身叫道：“黄恩浩！”

    一员面目黝黑的战将应声而至：“末将在！”

    李靖狠狠地：“为替辛苦子将军报仇，把匈奴单于后宫老，给我斩尽杀绝！”

    李星辰连忙阻拦：“大司马，你何必妄杀无辜呢？“

    李靖叫道：“无辜？我辛苦子兄弟丢了一只胳膊，血都快流干了，难道不是无辜吗？”

    李星辰站了起来：“反正这些人，你不能妄杀！”

    “不杀，还要养着她们不成？”

    “她们也是俘虏，要押到长安听皇上发落！”

    李靖一拔长剑：“好！我不过你！我这就再率兵马去追单于，把他们一打尽！”

    李星辰见他怒气难消，就把他拉住，强行将他按在凳子上。他冷静地叫来军中医士，对他严肃地：“辛苦子将军没什么大事，你们好好养护，准备好一辆车，派人送他先回长安。”那医士点点头，随端过身边的马奶，给辛苦子喂下。

    李星辰拉着李靖走出帐篷，走到蓝天白云之下。军营在草原上散乱地树立着，好像绿草中开出的一片蘑菇。李星辰一边走着，一边欣赏着这草原上特有的景色，他一句话也不，一直走到不远的一个山之巅。

    李靖无聊地跟随其后，自己倒像弟弟一样。是啊，这李星辰，太有主意了，李靖有时觉得没有他在身边，就像没了主心骨。

    到了山项，李星辰才开口话。不过他还是非常正经地：“大司马，你是一军主帅，不可鲁莽行事啊！”

    李靖不再那么嚷嚷，却还是气哼哼：“你一不让我杀人，二不让我追匈奴，舅舅那边也用不着我增援，你，我在这儿憋得多难受啊！还要我怎么样？”

    李星辰心想，要你怎么样？要你沉静一些！可他又觉得这话不该自己对兄长。他把目光转向远方，转向东北不远的狼居胥山上。高高的狼居胥山，如今好像一个俯首称臣的降将一样，他的头不再那么高昂，但骨子里还有一股傲气！

    看到了狼居胥山，李星辰想起了汉家的泰山。突然，他想起了司马相如的封禅书，想起了秦始皇当年将放在长安不远的华岳视而不见，一心要到泰山封禅的事情，想起了当今皇上，要在匈奴被灭后，到泰山去告天封禅。他心中在想，也许那座泰山，就和眼前这狼居胥山一样，有一种非同寻常的气息？

    想到这儿，他的眼前不禁一亮。封禅！封禅是大功告成的标志，是向苍天告白盖世之功的时刻，也是止住人间拼命厮杀的大好时！何不就在狼居胥山，简简单单地把禅封了，让李靖那颗飘荡的心有所收敛，也让皇上不必再兴师动众，远巡东岳呢？

    李星辰觉得自己的主意太妙了。这是狼居胥山给他的启示！想到这儿，他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又像弟弟一样，对李靖露出真诚的笑容。

    李靖见他笑得很灿然，便知道这位兄弟有了新的主意，于是就不紧不慢地问道：“想好啦？吧。”

    “哎，兄长。司马相如曾劝皇上到泰山封禅，你，那要花多少钱啊！”

    李靖觉得这件事情不仅和自己无关，而且和眼下的任何事都是八杆子打不着的，于是将眼睛一瞪：“你给我这个干啥？”

    李星辰不管他怎么个反应，还是平心静气地下去。“皇上原来，等到灭了匈奴，他就封禅。我们今天端了匈奴的老巢，何不在这狼居胥山封禅，上告天地，下安万民，祭奠死难将士呢？”

    李靖眼下无聊得很，觉得这个主意是不坏。但他却又担心地：“我们代皇上封禅，皇上会高兴？”

    李星辰自信得很：“皇上肯定会高兴！不定，他就不去泰山封禅了呢！那样为朝廷节省多少钱啊！我们还已经在燕然山上勒了石，这回再在狼居胥山上，记下汉军的功绩和威名！这样做，东方大人和卫大将军也会高兴的！”

    李靖眼睛也亮起来：“那样，我就可以班师回朝，与公主成亲了？”

    李星辰笑了。“兄长，弟弟知道，你之所以无聊，之所以心里烦闷，不仅是因为没仗打，还因为你不能快点回长安，不能马上和公主拜堂成亲！”

    李靖觉得自己已被他所洞穿，于是追上去，打了李星辰的屁股几下：“胡！再胡，老哥就用大司马的鞭子打你！”

    兄弟两个，在山顶之上，放松地闹了一回。

    当天晚上，李星辰就为李靖起草了一份文书，让大将黄恩浩带上他，同时将辛苦子送到长安，去见皇上。

    辽阔的草原上，一群群乌鸦在上空盘旋，发出兴奋的、悲哀的吟鸣叫。

    松赞干与东方朔面对着一片颓然倒下的赵信城，面对着城中到处倒下的匈奴将士尸体，久久都不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