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记住本站：9年祭前一天，在高老夫人的张罗下，卫轻尘母子俩，重新住回了寒铁堡。卫灵均的卧房，安排在高老夫人的暖香阁内。卫轻尘，则是被安排在了后殿一座独门独院的院子里。

    这院子名叫尘香院，原本就是建好了给卫轻尘修炼和居住的。后来因为他迟迟修炼不出元气，屡受排挤，各项优待，全部取消，这院子，自然也再没有入住的资格。但是在高老夫人的坚持下，这院子并未给其他人居住，也并未废弃下来，而是由老夫人安排人专门打理。每年老夫人想念他们母子俩的时候，便请卫轻尘回来住上一阵。

    最近这几年，卫轻尘与家族关系恶化，每年回来住的时间，非常少。这院子，绝大部分时间，都是空着的。当卫轻尘推开院门走进去的时候，却发现院子里种满花草，生勃勃，修剪的整整齐齐，里面房间里的东西，也全部都整洁有序，陈设布置，还跟他幼年时居住的时候一模一样，全部是一尘不染，光洁如新，仿佛常年有人居住似的。

    院里还有几名服侍打扫的下人在，卫轻尘来了之后，把他们一并打发走了。等到众人离去，院子里安静下来，卫轻尘在院中漫步，心中颇多感慨。

    西边墙角下，开着一丛淡黄色的花朵，状若菊花，却比菊花还要一些，也没那么好看。一阵沁人心脾的香气，自这丛花下的泥土中透出。这是一种特殊的花，尘香花。这花开的时候毫不起眼，也没有什么香气。但是零落成泥后，却突然会释放浓烈的清香，令得花丛下的泥土，都带上浓郁的芬芳。因为这花里有一个尘字，它那零落成泥后才绽放芬芳的品性，又颇合卫轻尘的脾性，所以他特意命人栽种了一些进来。这么多年过去了，这花还在。

    卫轻尘站立花丛之旁，内把玩着卫诗茵所赠的大还丹，回想过去在年祭中所经历的苦痛经历，心中颇多感慨。他的命运，还真如这尘香花一般，唯有经历零落的痛苦后，才能绽放出芬芳。只可惜能闻得到这芬芳的，只有那寥寥数人。至少家族里的那些高层，他们是看不到这点的。

    重新回到这个熟悉又陌生的院子，卫轻尘对于家族的感觉，有些复杂。诚然，他对这个家族，充满了恨意。但是，也有外婆这样的人，给他保留着尘香院这样的地方，让他可以感受到温暖。

    平日里，他只关注到那些恨，而忽略了那些温暖。等到静下心来，便会发现，其实家族里，也有许多令他不舍的地方，比如外婆，比如卫诗茵等等。如果家族从来都不曾放弃自己，一直都像母亲那样，坚定地相信自己，支持自己，那么，在他历经艰辛，终于凝练元气之后，那将是何等喜悦和幸福的一件事情。只可惜，现在这份喜悦，他却只能默默埋在心里，甚至连母亲，也因为她那暴躁的脾气而隐瞒了下来。

    等他在这次年祭上大放异彩之后，家族对他的态度，定然也会有所改观。那么，他是否应该趁此会，展现出已经具备了的真正实力，从而令得家族对自己再度另眼相看，并就此修复跟家族的关系，从而达成母亲的期望呢？

    看着院子里那些熟悉的景物，闻着尘香花独特的芳香，卫轻尘心中已经隐隐打定主意，如果家族在这次年祭选拔后改变态度，那么，他也将以这个契，修复与家族的关系，跨越那些令人不快的事情，成为家族的一员。毕竟，他生在这里，长在这里，这里的一切，牵动着他的恨与爱。如果有可能达成一个好的结局，谁会往坏的方向去走呢？

    卫灵均抵达暖香阁，与母亲高夫人了会话后，便请母亲传话给父亲卫镇星，约了晚宴之后，前往书房拜见他。这是卫轻尘生下来后的第十六个年祭，是家族中年轻人从少年步入成年的关口，也是她当初跟家族约定的期限。这次年祭选拔，如果卫轻尘又不合格，以后，他就再没有参加年祭的资格，也就相当于不再是卫氏家族嫡系后人，只能跟庶人为伍。

    虽然这次，卫轻尘主动要参加年祭，卫灵均表面很欣慰，心里却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好事。她知道卫轻尘的想法，毫无疑问，这将是他最后一个年祭。参加完这个年祭，以后他就不会再有资格了，这对他来，其实是种解脱，所以他才如此主动。而卫灵均呢？虽然跟家族约定的是十六年时间，可是，她还是希望，家族，可以再给卫轻尘再多一点会。她还是始终坚信，卫轻尘，绝非常人。这一点，从她怀上他的那一刻起，她便已经确信了。所以，她想在年祭之前，再私下里见一见父亲，替卫轻尘先情。

    卫灵均推开书房的门，发现卫镇星，早已四平八稳地坐在书桌前宽大的太师椅上，双握着椅柄，一脸严肃，正等待着她的到来。

    看到卫镇星那一脸严肃的模样，卫灵均，也不由抬高了头颅，显出了往日那种惯常的傲意。进门之前，她本想放低姿态，好意求情。但是看到父亲卫镇星高高在上的那种姿态和神态，她不由心中便激起一股傲意。

    卫灵均神态的变化，自然不能逃过卫镇星的眼睛。卫镇星见她依旧是这幅模样，心里不禁也有气，便愈发板起了面孔，显得有些不耐烦地道，“你找我有什么事？我等下还要跟其他两位当家和长老们议事。”

    卫灵均关上书房的门，行了一礼，肃立在离卫镇星一丈多远的地方，“关于轻尘，我还有几句话。如果他在今年的年祭选拔上，依旧表现不佳，希望你还能给他一点会。”

    “不要跟我谈论这个人。他就是一个累赘，一个废物。你看看这十六年来，你为了他变成了什么样子？即使不进入星辰道院，以你的天赋，潜心苦修，这十六年下来，也足以前进一大步。然而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还哪有一丝从前那个天才的风采？”卫镇星大一挥，极不耐烦地打断了卫灵均的话。

    “轻尘，他是远胜于我的天才。那是一道非常古老的元灵，古老到超出我们的想象。我们的家族，能够进入他的命运轮回之中，实乃天大的幸事。对于强大元灵的轮回来，十六年的时间，根本是沧海一粟。就算轻尘这世未能成才，我们只要助他修炼到命魂境，让他能过渡到下一个轮回。等日后他觉醒本源后，必然会给家族巨大的回报。我的天赋，与他相比，不值一提。我们修道之人，全都处于巨大的轮回之中。唯有目光长远，才能认清本源和去路，作出正确选择。我很惊讶我能看到的事情，你竟然会看不到。再给他多一点会，不要这样就放弃他。现在，还有挽回的会。”卫灵均道。

    “我并不需要你来教我怎么做。这一道元灵，当初贸然闯入你的身体，你就应该直接炼化掉它，吸收它的灵蕴，加强你的天赋，而不是把他孕育成形后生下来，你当初偏偏就不听我的，非得要生下他，结果丢了星辰道院的资格，又惹得凌氏家族父子反目。现如今他生下来了，如果真的是天才，倒也是好事，结果是个脓包。不定当初那就是一道普通修道之人残存的元灵，为了保命才欺骗你自己的本源如何古老强大。那些远古强者转世，哪个不是一出世便天呈异象，自幼便远胜常人。如果那道元灵，真如你所那么强大，那么，他生下来就不可能是个连普通人都不如的废物。家族有家族的规矩，过了十六岁，还连元气都修炼不出，那就跟低贱的野民、庶人没有区别。你不必再情，我还有其他要事处理，你走！”卫镇星极不耐烦地摆了摆。

    卫灵均的神情，有些悲痛。她又再度郑重行了一礼，“爹，我已经尽我所能。我从命运之主那里推算到的东西，我以自身精血孕育的东西，绝不会有错。我曾放弃了一个很好的会，就为了让家族有会进入一个古老元灵的轮回。你们怪罪我，我又努力了十六年，让家族把握这个会。你们却趁排斥我，冷落我，折磨我，取笑我。这些都没关系，等到十六年一满，我就不再亏欠家族任何东西。那时我会继续踏上我的宿命轮回之路。我只是遗憾，寒铁堡卫家这么多修道之人，竟无一人能真正知晓命运之主的安排。”

    卫镇星从太师椅中起身，报以一声冷笑，“什么命运之主的安排，你简直就是入了魔，真是白生养你了。”

    “随你怎么，我不想再跟你吵架。过去十六年，已经吵的够多了。”卫灵均抬高了头颅，开门离去，留下脸色铁青的卫镇星在书房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