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舌战
“县令如此大礼,秦某如何受得?”
“秦家主客气了,登门是客,何必如此计较?”
“如此秦某便多谢大人了。来人!将礼单呈上!”
秦素身后的一个仆从将一份礼单呈了上来,苏老起身接过。
苏老将礼单展开,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而便看向县令。
县令冲着苏老点了点头:“收下吧!”
接着县令便与秦素闲聊了起来,从古川的种种现状到朝堂之上的局势,直聊了半个时辰。不知道的人必会以为两人是相交多年的好友。
终于县令还是先开了口:“秦兄,我这几日正要找你帮忙呢!”
“不知县令所为何事?”
“我前几日请示了州府,想要在本县开凿出一条运河。运河直通灵江,能灌溉田地,又可将县中山货运出。
不过这开凿运河颇为困难,到时还要秦兄多多帮忙才是。”
秦素的眉头当时就皱了起来,想不到这姓陈的如此厚颜无耻,竟还让自己帮他开凿运河!
这简直是让自己去掘自家祖坟啊!
“陈县令,你我颇为投缘,我也就不再绕弯子。陈县令可知我秦家一直以贩运山货为生?
多年来靠着族中勇士舍命相拼,才打通了本县去住邻近县城码头的路线。为了击退沿途盗匪,我秦家勇士死伤不少。
如今县令要开挖运河,势必会令我秦家谋生无门。自古以来,有船不用马。若漕运一开,我秦家便再难谋生了!”
县令并未被秦素的宏篇大论惊到,只是故作诧异地问:“即然有船不用马,那秦家为何不用船?待本县开通运河后,秦家走水路贩运山货岂不更好?”
秦素顿时被问得一愣,不知该如何。
他总不能其实沿途的盗匪都是我的人,这路我秦家走得,别人却走不得,我秦家做的是独门生意。
他要真敢这样,那便是自认罪名,承认自己与盗匪勾结,那便是自绝于朝廷!不出一月,邻近的卫所便会派兵来把秦家尽数剿灭!
看着愣住的秦素,刘宇心中一阵畅快。秦家串通匪类,为祸一方,在这盛唐之世做起了垄断生意,实在是该杀。
秦素缓了缓神,喝上一口碧游,轻声开口:“县令若要开凿运河,实是困难重重啊!灵江距县城足有百里,这其中还有鼎山余脉,山中灵禽异兽极多,况且灵江中凶兽也是极多,水蛟大虺,凶威滔天。
且河口之地,盗匪猖獗,此皆为大患啊!”
秦素的意思很明显,你要开运河,那就要看看你有多少斤两了!
“异兽灵禽虽强,可本县却不能畏缩不前,况且这是鼎山余脉,便是有异兽也必不会太多,斩杀了就是。
至于河口的盗匪,本官早就想将之剿灭,还古川县安定!”
县令完直接朝门外喊了声:“来人,去将李县尉请来!”
不一会县尉李虎便来了书房。
李虎到了书房,先向秦素与县令见了礼,便在下首落坐。
“李县尉,本县自来古川后,多次听人河口之地盗匪猖獗,一直想将之剿灭。
前些时日李县尉去山中猎杀凶兽,一直抽不开身。今日连秦家主都跟本县起了盗匪之事。
看来这盗匪着实太狂妄,本县想再劳烦县尉一趟,尽率本县捕快,将河口盗匪剿灭!”
县尉一听,顿时脸都白了。他倒不是怕剿灭不了河口的盜匪,主要是他知道那些所谓盗匪全是秦阀的人!
这叫他如何去剿?
县尉抬头看了眼秦素,见秦素一个劲地喝茶,也不见任何表示。这边县令又一个劲儿催促,顿时急得县尉额头冒汗!
罢了!
罢了!
“县令大人明鉴,下官眼下正到了修炼的紧要关口,前些日急于求成,不想急切之间伤了经脉。今日本就要向县令大人告假,眼下万万担不起剿灭盗匪的重任。望大人恕罪!”
县令顿时也是一愣,这李虎倒是精明,摆明了刀切豆腐两面光,谁都不想得罪!
看来是指挥不动这位李县尉了。
县令喝了口茶,不咸不淡地:“即然县尉有伤在身,那本县便不好再勉强了。只是可惜了这一件大功,却与县尉无缘了!”
县尉一听县令肯放过自己,顿时大喜过望,哪里还敢想什么大功一件,马上起身行礼:“谢县令大人体谅,下官即刻便回家休养,待伤好之后再回衙当值!”
县尉完,赶紧朝众人见礼告辞,而后飞一般地去了,生怕再牵连进来。
“也罢!即然李县尉有伤,便让他回家养伤吧!
只是这开凿运河,关乎全县百姓生计,片刻也耽搁不得,过几日待本县将衙中之事安排妥当,必亲自去河口剿匪!”
秦素心中火起,看来这姓陈的轻易是不会收了。若他真的亲自带人去剿匪,那可真有些麻烦。
“陈县令不惧坚险,迎难而上,令人敬佩。不过这般大动干戈实在是不值得,以陈县令的天姿,四品有望,不得哪天一突破,就要去州府任要职了。何必在这古川县如此操劳?”
县令收了笑容,转头看向秦素。
“陈某自上任以来,眼见古川百姓艰辛度日。古川邻近鼎山,田地多为山地,人穷地薄,辛苦一年却食不果腹。
进山打猎也是危险重重,乡民大多不是武者,如何能与猛兽相搏?
女皇初登帝位,力图改善民生,朝廷更颁下法旨,凡今年入职官员,三年内要使所辖之地民众年入稻米八石,勿再挨饿。
陈某出仕为官,非只为名利,也想为百姓谋福。”
刘宇觉得两人刚刚谈话都是在演戏,直到现在才有了几分真情实意。
看来这位陈县令气魄不啊!
也是,现在是盛唐之时,儒家思想影响深远,官吏中不乏一些有志之士。
“秦家主,不是陈某定要开运河,而是不得不开。不开运河,我如何能在三年之内让古川百姓吃上饱饭?
若秦家主肯大义疏财,捐献钱粮的话,陈某也乐得清闲,绝不再去开运河。”
秦素抬头看着县令,许久才了句:“县令大人笑了。”
这次谈话最终也还是闹得不欢而散。
许多事情,牵扯到利举的时候,没人再会去分辨对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