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诈法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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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云堂徐徐道来“李修昂管教李天赐极为严厉,可李佺期却常偷偷地送银子给李天赐花费,生怕委屈了这不能相认的儿子

    话这纨绔有些与众不同,生平不好酒色却极痴迷于斗蟋,他有一匹大将军所向无敌,如今谁要能与他一较高下,便能被他引为平生挚友。”

    云蘅有些明白他的意思,“你是想要从李天赐这里入”

    “没错,东家以为我方才去作甚了”

    “难道不是去采办药材”

    傅云堂摇摇头,将方才一直抱在里的匣子打开,云蘅凑近一看,有些惊讶,“促织”

    那匣子里还箍了一张,中间正供着一直通体金黄的促织。

    “这是我花了七百两从江南一富商那儿所购的极品金喉”

    七百两

    是他们仅有的资产,已经可以购买两间回春堂了。

    傅云堂实在胆大,竟将这背水一战的砝码压在一只拇指大的促织上

    云蘅又问“你是想要与李天赐切磋交友吗”

    “不”傅云堂嘴边含着一丝狡黠的笑意,“我是要去害他”

    “趁其不备,釜底抽薪”傅云堂的眼中划过一抹厉色,一字一顿“以利诱之,画地为牢”

    云蘅终于明白他要做什么了。

    傅云堂是想要灭了李天赐的“大将军”,使其伤再以“金喉”贿之,得其欢继以巨利诱之,令其入

    余下的,只要有李天赐这根蚂蚱,就不怕李佺期不就范

    再傅云堂掌握了李佺期那么多短处,岂知没有后招

    商场如战场,兵者诡道也云蘅倒是十分赞赏傅云堂的做法,“有计划了么”

    傅云堂退后两步一揖,笑道“东家请放心,云堂不会辜负期望。”

    云蘅站起身来,浑身亦张扬着一种自信,“我信你傅掌柜尽管放去做,我云蘅是你的退路”

    傅云堂笑容更深,那一刹那他竟有一种生逢知己的快感只是没想到,这种感觉竟然会生在一个少女身上。

    云蘅从回春堂中出来,便依照着原路返回。

    她攀在檐头,猫着腰背,欲待深巷中几个少年走开,她好跃到对面书肆院头上。

    可哪里知晓,这巷子中几个人竟鬼鬼祟祟,探头探脑,一看便不是什么善茬。

    云蘅只好躲在暗处伺观察和等待。

    果然,没过多久又有两个少年拖着个少女进了来,一个紧紧捂着她的嘴,一个箍着她的腰,那少女拼命挣扎得来的却是几记重重的耳光。

    光天化日之下,竟被她撞上这等龌龊之事

    云蘅的心中生出怒火,她从屋脊上悄悄抠了几片碎瓦,夹在指间。

    还未待她出,呼啦

    满树枝叶摇晃,一道铜质的长鞭携着无比凌厉的劲气,破空而来直挥向那群施暴的痞子。

    啊呀那正在扯姑娘衣裳的贼子捂着鲜血淋漓右臂,痛得直蹦跳,“天杀的是谁坏老子好事他妈的滚出来”

    一个身着黑色劲装,面覆铜质面具的男子已经凌空落于地下。

    是他

    云蘅瞧得清楚,这面具男子不就是那夜的赏金猎人么

    他的出现陡然叫周围的空气冷却下来,几个匪徒面面相觑,似预感到这人不好惹,冷不丁地一齐向巷外逃窜。

    只见他不慌不忙地从地上捞起一把叶子,臂向前一挥,瞧着没使多大劲,却叶叶如箭,无一不中,惨叫声此起彼伏,一个个捂着腿或肩背哀嚎在地。

    他带着面具,看不出年纪,可这一身功力简直出神入化了,云蘅赞叹之余,心中却升起一丝怀疑。

    他这掷叶为箭的法和她现在所学的拂柳掌实在相似,难道都是天枢经中的招式

    也不知他从哪里掏出的绳索,不一会就法娴熟地将那几个痞子一一捆绑起来,将索头缠在自己的肘上,就好像拎着一大挂带鱼似的,颇有些滑稽可笑。

    那些流氓都哭丧着脸哀求,“大爷,放了我们吧下次再也不敢了”

    面具男子也不话,飞快地用指一点,其中叫声儿最大的痞子张合着嘴唇,却连一句话都发不出来,如同哑巴一般。

    其余几人见状瑟缩着再不敢撒泼打赖了。

    那躲在墙隅缩成一团的少女,衣裳碎裂形容狼狈,正嘤嘤哭泣。

    那面具男子走到她跟前极为冷淡地道“姑娘,请你跟我去官府一趟。”

    “别别过来”少女惊吓过度,见又有男子近身,骇得不知如何是好,只一个劲地往后退,浑身都在颤抖。

    面具男子似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形,下意识又走近一步。

    “啊”少女尖叫出声。

    一个素衫身影翩然落下,挡在她与旁人中间,“姑娘,莫怕”

    云蘅的声音亦是清冷的,可女人的声音还是叫少女转过头,一见云蘅便如同见到救星一般抱住她的胳膊瑟瑟发抖。

    云蘅皱皱眉,对着那赏金猎人道,“她现在惊吓过度,最好能先将她送回去。”

    “不行她必须得随我去趟衙门”口气冰冷,且不容置疑。

    云蘅扶着少女的肩膀,忍耐着问“为何”

    面具男子冷冷道“没有她在场指认,这些人衙门便法办不得”

    “所以呢”

    云蘅抬眼瞅着他,冷哼一声,“你怕白抓了这些家伙,结果捞不到赏钱”

    谁料,他竟直言不讳,“没错。”

    云蘅瞪着他,却不想费口舌,心地将少女扶起。

    一根乌色的钢鞭横在她面前,“把她留下”

    “不要”少女死死地抱住云蘅的胳膊,双眼盈满泪珠,“我不要去,我要回家。”

    云蘅拧紧眉头,她不是爱管闲事的人,可是今天这事偏偏撞到她眼前,没法置之不理。

    “阁下想要逼死她信不信等你带她到衙门,她已经疯了你们赏金猎人不是惩恶么你这么对她,和自己作恶有什么区别”

    男人所有的表情都隐藏在那张骇人的面具后,只留下一双黝黑而深邃的双目,可这双眼睛偏偏流露出一丝讥嘲。

    “我只为钱,从不为惩恶。”

    云蘅的火也噌噌地上来了,她不甘示弱地回瞪着他,“你若想带走她,先过了我这关再”

    他盯着云蘅瞧了许久,面具后的那双眼如同深黑的曜石,又如同鹰隼盯着猎物的利眼,寒冽又犀利。

    他抬脚逼近,云蘅全身戒备,内气暗暗运于指尖,只待出。

    突然他的头偏了偏,连耳尖都轻轻地动了动。

    “有人来了还不少”

    时迟那时快,云蘅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的短刀已出鞘,却不是朝着她去。他身形幻化如风,眨眼间一个来回,一股血腥气已冒了出来。

    啊

    啊

    几声惨叫,那几个痞子的脚踝处鲜血激射而出,一个个摔倒在地。他竟将这几个人的脚筋都挑断了。

    “留给你了丫头,记住你欠我一份赏钱”

    罢黑影一闪,凌空几个腾跃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云蘅耳力也不弱,隐约间听见,“郡主什么时候不见的”

    “一个时辰前”

    “怎么不跟着,该死的奴才”

    “呜呜郡主她要微服逛逛,不许侍卫跟着”

    人声渐渐要到巷口了。

    云蘅吃惊,瞧了瞧身侧畏畏缩缩一身狼狈凄惨的少女居然还是个郡主娘娘

    云蘅心中将那赏金猎人一顿臭骂

    这样烂摊子她怎么收拾,须知她的身份更不能昭之于人

    云蘅只得让女孩靠坐在墙边,轻语安慰,“莫怕,没有人能伤害你信我,闭上眼,默数十下,你的家人便会来寻你”

    少女六神无主,连忙点点头,挂着泪珠儿的大眼睛赶紧阖上,真的默念起来。

    云蘅趁跃上墙垣,身影刚刚隐没,巷口便涌进一队人。

    “郡主”

    “宁儿”云蘅无意回眸一望,心却突地一跳。

    那冲进来的年轻人不正是宁国公朗嵩的长子朗世清么

    前世康王麾下第一猛将,亦是她的死对头。

    那么

    这少女应该就是宁王府的郡主朗永宁

    前世的康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