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爱来得没有防备
摩托车在勉强称做为医院的二楼前停了下来, 彭湛被她架着走进昏暗的走廊,静谧的有些瘆人, 只听得见他们拖拉的脚步声。她扯着嗓子, 多多少少轰走了他心里的没底, 也碎了他人的好梦。“大夫,出来救人!”
灯光从一间屋子里亮起, 一个护士模样的女人, 眼睛还没睁开。“怎么了?”
“被人捅伤了。”
“等着,我去叫大夫。”护士着哈欠上了二楼。
她将彭湛扶到长条椅子上坐好,一抹脑门儿上的汗。“看你不胖, 还挺沉!”
彭湛捂着肚子, 仍从指缝中流出血滴在脚下,疼痛伴着伤情的未知, 引来最坏猜测的恐慌。
他低着头,无法不注视着地上渐起的一滩血渍。她像看出他的无措,轻嘲的口吻中带着宽慰。“啧啧啧,一个大男人出点血算的了什么!人身上的血有一大盆那么多,你流的这点儿还不够一酒杯的呐!”
“给, 把它吃了,伤就不痛了。”
她从兜里拿出两支棒棒糖, 自己先含了一支。然后才把另一支扁扁的棒棒糖伸到他眼前,他吃力地抬起手,刚要接过,她却刷地把糖收了回去, 就在他仰头看她的当儿,她将嘴里的那支塞到了他口中。
彭湛就这样仰着头,带着几分质疑,几分惊讶,看着她竟如此流畅连贯并极其不拘节般地,将那支新的棒棒糖重新含在她自己嘴里。她还带着几分恶搞,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语气问他。“葡萄味的还真没有苹果味的好吃,对吧?”
依照他的性格,沾着别人的口水本是嫌弃的,意料之外的却没有厌恶的排斥感。可明明是初见,却像认识很久一样的熟悉,为什么?
她也不等他回话,把钱包和手机放在他旁边。“看你这身扮,应该能付得起医药费,就陪你玩到这了!”
她走出两步,挥了挥手里的棒棒糖,用后背。“别死了啊!”
对于当时极其狼狈的彭湛来,爱情来得没有防备,没有波澜壮阔,也没有撕心裂肺,唯有惨不忍睹和怦然心动,一瞬间便爱上了一个人!随着嘴里弥散开来的苹果香,驱散了血的咸,滴在脚边的腥红也幻化成迷人的玫瑰色。
凌他便被赶来的周牧、贾达友接到市中心医院,在他还没伤愈出院,达友就带着法院的判决书,兴高采烈地宣布没有悬念的胜诉。
彭湛靠在病床上没有听进一个字,只是回忆着那支廉价的棒棒糖带着她的温度,融化在他口中的香甜,笑容忍不住绽放在嘴角。
当他痊愈后,曾经去过当时偏僻的胡同和那家医院,都未再见到她的身影。
她身上有着一般女孩少有的胆识和潇洒,他却没办法做到如此洒脱,当做是人生的一次意外中的偶遇,让他久久不能忘怀。
那身机车服,那头惊人的短发,和黑色的唇彩都是为了方便她融入黑暗之中吗?
她就这样消失了,几年里他偶尔也怀疑她到底是不是真实存在的,但身上留下的疤却是那晚最好的证明。
他每每回想那次遭遇,总少不了羡慕并欣赏她身上所具备的特质,渐渐地连同那份果敢和胆识一并融入到自己的行为处事中。
缘分有时在不经意间亮起,那是他刚刚摆脱事业危机,被大客户拉去参加一场充场面的婚礼,新郎新娘他不认识,甚至在场的宾客他都不熟悉。
无聊至极又无奈不能提前离场的他,走向人少的阳台,仅是一窗之隔他看到了那张从未遗忘的脸,可那双眼睛没了往日的从容,却盛满了盈盈的泪花,下一秒就会奔流而下,只靠最后的倔强在死撑....
墙上的老式挂钟着整点的节拍,将彭湛从回忆中抽离出来,他为身旁的她轻轻地盖好被子,眼眸中是化不开的深情与坚定。
‘宁恩,也许我曾质疑过,动摇过,甚至想放弃过我们的感情,但最终执拗不过自己的心!’就像在刘博伟的婚礼上,他欣喜地飞奔而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管怎样如何,只要能再次见到她,便再也不会放手。
清,宁恩是被一群组团的游客吵醒了,三三两两的话声和拉杆箱在石子路上颠簸发出的杂音,让贪睡的她没法儿再睡不下去。
她心情欠佳地从榻榻米上爬起来,张望着不大的房间,没见到彭湛的影儿,她心里有那么一丢丢的落空,也许比一丢丢多那么些吧!
她忍不住地想着,彭湛那家伙昨晚难道没睡在这儿?自己不是担心他会有什么坏心思吗,怎么一挨着枕头就睡过去了?正当她在发呆想东想西时,门被推开,他就站在她眼前。这一刻宁恩突然感觉亮了,就像停电很久的夜晚,猛然亮起的灯光。
“醒了?”他淡然地伸手将她脸上杂乱的刘海儿抚到一边。
她望着那张漫着和煦的,比窗外阳光还暖的微笑竞有些失神,又匆匆别过眼,脸一阵阵发烫。
他探头看低头不语的她。“怎么不话?”
“没...有...我去找王舒她们。”她死也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番茄脸,慌忙走到门口,躲了出去。
旅馆门口大家都在,人出奇地齐全,宁恩不解。
怡纯叉着淑女腰,酸溜溜地。“想我长这么大从来没等过人,都是人家在等我,真是今非昔比呀!有老公疼就是好,让我们一群人在外边等了这么久,就为了等彭太太的自然醒!”
宁恩的脸刚刚不再那么烫,被怡纯这样一,又在大家‘颇为不满’的注视下又不免开始涨红。“怡纯,我...”
她想解释,自己是真的不知道,不然肯定会早起的!却被跟在身后的彭湛揽过她的肩膀,理直气壮地替她解围。“没关系,他们都愿意等。”
王舒很是妒忌又不想承认地看向天空,周大姐噘嘴不乐意,周牧和贾达友交换无尽鄙视彭湛的眼神,‘得!他们等了快一个时,原来是犯贱!’
彭湛才懒得理会这些众生相,对她。“走吧。”
“去哪?”宁恩一时间难以适应对自己成了焦点,怎么就惹了众怒了?
他将她带到车前,开车门。“当然是回家。”
回家!她们的旅行就这么结束了?怎么这么突然,之前怎么就没有一个人跟她提过半句呢?她看向王舒,给了她一个无比肯定的眼神。
好吧,既然要回,她也要跟着姐妹团同进同出。“我要坐王舒的车。”
“对不起,周宁王姐妹团的车没有叛徒的位置,哼!”怡纯先声夺人,骄横地第一个钻进王舒的车。
王舒倒是想些什么,在看了眼彭湛后,清了清嗓子...默默地上了自己的车。周牧溜边儿地坐到,离自己女神最近的副驾驶位子上。
宁恩就这样看着,王舒的车从自己眼前起动,开走!她像个被丢下的木偶,机械地转动着脖子,看向身后的彭湛正优雅,并得意洋洋地靠在车上欣赏着她的呆滞。
上了彭湛的车后宁恩只做了一件事,恶狠狠地瞪着后视镜里的贾达友。被朋友视为叛徒,被冷落,被蒙上不白之冤的种种,全都是拜这个花心的混蛋所赐!
如果眼睛可以杀人,贾达友坚信他上车起就被凌迟了好几回。不过话又回来,虽宁恩这个女人嗖嗖撇着眼刀,但他也不是一般人,脸堪称比城墙还厚,早已练就金钟罩铁布衫不坏之身。拿眼睛剜人对他来完全是意思,不在话下。
宁恩把全身的怒气都转移到眼睛上,在心里一个字一个字地蹦着。‘贾达友,这个梁子咱们算是结下了!’
彭湛边开车边将后视镜调换了角度,轻如微风又霸道十足地。“你一直盯着别的男人看,哪怕是气愤中,我也会很介意。”
他手指轻触着她的脸颊,是爱投下的影子,他轻捧着她脸颊的掌心,更是浓情蜜意片片绽开的花海....
宁恩心里正冒着几丈高的三昧真火,遂不及防嗖地一下被反噬,里里外外被烧个通红!特别是被他摸过的脸,绝不是用番茄的红所能形容得了的。
“哎妈,受不鸟!快停车,让我吐了这满嘴的狗粮!”想他贾达友在女人堆里摸爬滚多年,风流浪子般的人物,自称调/情高手居然屈居人下,并且败给了初恋初婚的宠妻狂摩,让他老难堪了!
贾达友在附近的加油站窜下了车,本来他是要避开怡纯,才勉为其难跟宁恩这个女人搭阿湛的车。没想到阿湛会情商大爆炸,让他这个情圣都听不下去,看不下眼儿了!这要是一路上都是肉麻兮兮的,他宁愿累折自己的大长腿走回市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