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叫花鸡
三天了宁恩无论走去哪里, 客厅、卧室、厨房、餐厅,古堡内外到处有着他存在的影子。
他淡笑的样子、他一脸平和却坏坏的眼神、细心送她N多内/衣的他、变着法儿让她多吃东西的他、楼梯口听她心事的他、在花园里没有对她不堪的原生家庭带有一丝鄙夷的他....
一帧帧画面在脑子里清晰可见, 自此爱浮出水面。但她却把事情弄遭了, 她狠狠地骂自己, “活该,自作孽不可活!”
由此, 宁恩进入了人生另一种癫疯模式, 白天头昏脑涨,晚上很是精神。只要有一点响动便会快步到窗前,期待他的车驶进院子里, 他的车灯却始终没能在黑夜中亮起。她在一次次失落中看清了自己的心意, 此刻她一心只想见他!
她得了患得患失的病,一有风吹草动就想冲出门外。
细心的墨管家察觉到这几天的异常, 少夫人茶不思饭不想,胃口越来越差,还不及孕吐最严重时吃的多,只是呆呆地看向窗外。
少爷那边又开始不回家,只工作忙。他私底下电话问过秘书, 公司里的事是不少,但还不至于夜夜加班。不难猜测出这两口闹了矛盾。哎!大少爷哪都好, 就是哄人差点劲儿,还得要我这老头子帮帮他。
“少夫人,这是大少爷的换洗衣服,烦请您送到公司去。”
“墨大叔...”
墨管家没给宁恩游移的机会, 直接伸手递过装有衣服的手提袋。“司机已经在外面等您了。”
宁恩看着车窗外越来越熙攘的人群,高耸的大厦就在不远处,车子很快便驶入繁华的市区。她怀抱着手提袋,他的味道从衣服里一股股钻进鼻息,强烈的紧张感游走于全身上下,以至于她下车的脚都有些轻微的发抖。
她问自己,你不是很想见他吗?这几天想的,不就是要见他吗?现在机会来了,只要按一下电梯按钮,就能轻松实现。可她就是抬不起有千斤重的手臂,抖个不停的手指也没有力气去按动那个钮。
这时,电梯像是极为体恤她而擅自开,里面的人问了一句,“这位太太,不进来吗?”
她只需迈开脚,一步就能踏进去,犹豫中本就不值一提的勇气耗尽,只能护着肚子转头快步走开。
明明想见的要命又不敢见,她承认自己很怂。明明很想跟他,却又怕这怕那!她就是这么的拧巴。
宁恩走在熙攘的街道上,形色匆匆的人潮中,慢悠悠的她是特别的存在。每个人看上去都有赶着要去的地方,她一阵迷茫,不知该何去何从。
她漫无目的地走着,走着走着拐到了有孟婆的巷子,出奇的是那个佝偻的身影居然在。
孟婆蜷缩在她视如珍宝的装满塑料瓶、易拉罐的大袋子边儿,只剩下一只扶手的破沙发上盹。
宁恩上前慢慢靠近,一拍双手啪地一下惊醒了孟婆。孟婆惊魂未定地护着胸口,骂着。“哎哟我的心脏哟!你这臭丫头想吓死我,继承我大笔的遗产啊!”
哈哈!宁恩为捉弄成功而一吐郁闷,大笑起来。“你倒是提醒了我,这个主意不错。”
孟婆抹了把嘴角边挂着的口水。“切,想我孟婆死,还早个几百年呐!”
“大白天的,你不去捡你的宝贝,窝在这睡懒觉,不怕被人抢了先。”宁恩嬉皮笑脸地开着孟婆的玩笑。
孟婆了个哈欠,露出残缺不全的几颗牙。“你这丫头懂什么,钱哪有挣完的时候,要及时行乐才对。”
宁恩点头想想也对,不其然被巷子后街传来的炒菜香味勾出了馋虫。“我饿了。”
“正好,快回家去,别耽误我睡美容觉。”孟婆挥手赶人,将佝偻的身子缩成一团,重新窝进沙发里。
“就是因为饿才来找你的,我要吃叫花鸡。”宁恩理直气壮地像是跟自家奶奶要吃食的孩儿。
“我还想吃满汉全席呢。没有,去去去回家去!”孟婆怼过一句,像轰眼前的苍蝇似的,又闭上眼睛不再理她。
宁恩最不怕的就是遭冷遇,她早就习以为常,并有着行之有效的应对方法。“叫花鸡!叫花鸡!叫花鸡!”
孟婆的头顶真的有只苍蝇,特大号的,一圈又一圈地嗡嗡叫着。她拉下头上的破帽子盖住耳朵,甩过一句。“你当我是丐帮长老,天天有叫花鸡吃?”
宁恩的紧箍咒仍在不停地念呀念。“叫花鸡!叫花鸡....”
孟婆心烦地拽下不顶事的帽子,“你要吃,自己去买啊?”
“没带钱。叫花鸡...”宁恩死皮癞脸地回话,仍不忘加着无限死循环的后坠。
“那我更没钱了。”孟婆拍着脏不拉叽的身上,一拍一冒烟儿,无需再明她是如假包换正经八百的穷人。
“你有。叫花鸡...”宁恩盯着她脏外套内侧鼓起的包。
孟婆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捂着胸口,她的所有家当可都在里面!
“叫花鸡...叫花鸡...”
被看穿的孟婆不出一会儿功夫,实在经受不起这磨人的咒语,败下阵来。“叫叫叫,叫个屁鸡....别念了我的祖宗!服了,我这就给少夫人您买去。”
孟婆怀里抱着买回来的叫花鸡,像是多捂一会儿她就少损失些,并正式声明。“39块,算你借的,要记得还我。”
宁恩舔着馋嘴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荷叶包裹的美味,才不管她些什么,反正是一个劲地猛点头。
宁恩噼里啪啦快到神速地扒下碍眼的荷叶,十足像个饿死鬼掰下一只鸡腿大口地吃着。她是真的饿了,这几天她都没怎么好好吃东西。
孟婆一如既往地啃着鸡脑袋连带着鸡脖子,还再为刚刚的大出血为自己鸣不平,含糊不清地嘟囔着,“没见过抱着金饭碗要饭的,傻不傻啊你!”
宁恩嘴里塞满鸡肉,鼓起两个腮帮子问。“什...么?”
孟婆带着极大的不甘,狠狠地拽下手里鸡脖子上的皮。“我,彭家子那么有钱,能买下个几百只鸡,你不去找他要,偏偏来讹我老太婆的血汗钱。”
宁恩可不管那么多,天经地义地又掰下一只鸡腿,还边啃着边跟孟婆嘴架。“我在三年前过的好好的,是你把我从过去拽到这来,遭人白眼受尽委屈,不仅无缘无故老了三岁,还平白无故地大了肚子我都没找你算账,只是管你要只鸡吃,还叽叽歪歪的家子气!”
“我活了这么久,见过没良心的,还没见过你这么不知好歹,还倒一耙的臭丫头片子,算我开了眼。呸!”孟婆含沙射影地吐出一结被啃的干净的鸡脖子。
宁恩扔过手提袋,再听孟婆唠叨个不停,好好的叫化鸡都变了味儿!“喏,给你。怎么也够一只叫花鸡的钱了吧。”
孟婆看了看袋子里不是黑就是灰的外套,根本入不了她的法眼,一脸嫌弃地又扔了回去。“这是男人的衣服,当我是叫花子啊,我好歹也是个女人!看不出来我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无尽的,令人着迷的女人味吗?”
宁恩带着正经八百并严肃的眼神儿,又遏制随时要喷笑的嘴脸上下扫描着孟婆。味儿她倒是闻着了,但...离着迷好像有点远!
“你那眼神啥意思,侮辱我的性别啊?告诉你我年轻的时候,窄腰肥臀,前凸后翘,别的不用,男人见了我窜出的鼻血加起来,都能绕着护城河流个三天三夜。谁像现在的丫头们,只一个劲儿地追求瘦瘦瘦,干瘪得没看头。”
孟婆看她带着看笑话,死也不相信的表情,鸡脑袋也不啃了,站起身抬起佝偻的背,试图拉长身高,自信满满地起想当年,最后还不忘贬损一代不如一代的审美弱智。
“算我有眼不识,流干男人鼻血的孟大美女。走了。”宁恩吃饱了一抹嘴,扬起手拜拜。
“哈!走什么啊,才到兴头上,我还没追我的男人个个赛潘安呐...”孟婆对着宁恩的背影,意犹未尽地喊着。
宁恩走出巷。意外见到孟婆还讹了她一只鸡,肚子被添饱,腿也不抖了。她走了一会儿,扶着腰缓慢地坐到街边的长椅上,仰着头看向洒向一片树荫的大树,微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阳光从缝隙中露出来,照在脸上不再是炙烤的火辣,柔柔的很舒服,憋闷的心缓缓地平静了下来。
她伸开双臂搭在长椅上,闭上眼睛,任谁看都是一副在享受惬意的午后。但...事实上,宁恩的心里却闹开了锅,她架起机关枪突突突地向自己开火。
‘你穿越也好歹穿个战争年代,杀杀来个痛快,没准儿能当个救国救民的女英雄啥的!再不济穿个宫廷,天天跟一群闲着不干事的娘们儿拼死拼活也凑合!结果...这都是什么世道,她遇到的都是什么人!本来感情的事就很麻烦,再加上她自己这个怂人,弄得更是墨墨迹迹,老天是要不灭了我,就不算完吗?’
就在宁恩如火如荼地开启自毁模式时,一辆黑色大越野慢慢朝这边驶来,从车里下来一个人正朝她这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