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指着鼻子骂
是白,表叔,还有镇国公。
虞灿顿住脚步,一时间有些踌躇,不知道是该等在这里让白找来,还是悄无声息离开此处返回宴会。
白是个能上房揭瓦的皮实猴子,跟她时候有一拼,听话的时候乖巧得很,要是不听话,那是马车都拉不回来。
“还是等等得了,要是白追去大花园里,少不得闹出事来。”要是把谁家夫人姑娘碰着挨着,或者干脆吓晕过去,明天虞府大姑娘恃猴行凶就该传遍京城了。
不多久,一道白色身影就从远处矮树丛里钻出来,唧唧喳喳的很是兴奋,脚并用往前飞奔,一溜烟儿跑到虞灿面前站定。
唧唧唧唧唧——
虞灿压根听不懂它在念叨什么,还是蹲下来,装作十分明白的样子点点头:“我一会儿就去找你,今天的宴会不能带着你,你跟表叔和哥哥一起玩吧。”
唧唧唧!
白有些急促,毛茸茸的爪子不断往后指,口中还唧唧哇哇讲述着什么。
虞灿顺着它的爪子抬头一瞧,正好看到气不打一处来的李愈,嬉皮笑脸骂白的虞烁,还有负立在旁边镇定平静的景砚。
景砚穿着一身黑色大氅,整个人透着生人勿近的冷冽气息,他站在冬日里,就似与冰冷的空气融为了一体。
微光洒在他身上,仿佛给他镀上了一层光辉,如同掌管杀戮的天神降临世间,凡俗万事万物都引不起他心绪生波。
虞灿微微张了张嘴,被景砚那张过分好看的脸晃得有些呆滞,忘了行礼,也忘了自己呆呆盯住的人是什么身份。
景砚默默站在虞烁身旁,看到那双熟悉的黑亮眼眸从灵动变得呆滞,似乎是在看他?
景砚心中蓦地生出一股奇怪的感觉,似乎又被猫爪子挠了一抓,负在背后的右不由自主捻起佛珠来。
她为什么看得那么专注?以前不是垂着脑袋就跑么?莫不是他脸上沾着一撮猴毛?
从未被姑娘盯着看的景砚浑身僵硬,正打算伸摸一摸脸上是否有脏东西,就听得身旁李愈怒吼起来。
“白毛妖怪,抢了我鸡腿不还敢乱跑,居然还跑到大侄女那儿恶猴先告状,要点b要点脸行吗!”
虞灿的呆滞只是短短一瞬,听到表叔的喊声,这才赶紧站起来朝不远处行礼。她反应过来自己盯着京城第一狠人看了那么久,后怕地抬眼偷瞄了一下。
还好还好,还是那张能冷死人的脸,并没有变得更加杀气腾腾。
“妹妹,你怎么走到这儿来啦?”虞烁笑眯眯的问道,“是不是又迷路啦?可别转来转去走丢了又哭鼻子。”
“我才没有迷过路!”虞灿有些不好意思,用力瞪了哥哥一眼,怪他干嘛要在陌生人面前暴露她的傻事。
许多年前她确实因为在街上乱跑走丢了,那时候京城风气良好,四处都是巡逻队,没有拍花子的坏人,更没有什么弥人余孽。
她与哥哥分散后急得四处寻找,明明是按照记忆的路线往虞府去,结果不知怎的转到了一家僻静的院子前。
里面住的妇人听她嗷嗷哭,出来将她哄笑了,让一个丫鬟将她送到了巡逻队上。
那妇人长得十分好看,身上穿的料子也极好,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要住在那般偏僻破旧的地方。虞灿至今都还记得她姓莫,叫云娘。
自那以后,虞灿就努力克服路痴的缺陷,每去一处都要仔细记路,现在都已经成为下意识的反应。
只是爱迷路的天性始终难以改变,若走到陌生地方仍容易晃丢。
“大侄女,把白毛交给我,你回宴上玩去吧。我会好好对它的嘿嘿嘿”
李愈笑得十分阴险,在景砚面前也不伪装得正经沉稳,相处了一阵下来,他早就觉察出景砚其实并不可怕。
气场是人的经历所造就,并不能定义一个人。
景砚看上去杀气腾腾,是因少年时便开始参与剿匪,后来又上了战场生死相搏,身上颇具煞气。但这仅仅是个表象。
虞灿看到李愈的笑,拖住白细细的臂往上一带,将它扛到了肩上。“不给,我给哥哥!哥,你要好好照顾它呀!”
“知道啦。”虞烁走上前试图把白带走,谁知白竟刷一下跳下了地,哼哧哼哧跑到了景砚跟前,看得三人错愕不已。
“什么情况?”虞烁一脸莫名,白平时不爱亲近陌生人,脸生的丫鬟厮叫它它都不搭理,今天怎么跟景砚杠上了?
“国公爷威风赫赫,一个眼神就能把泼猴收服,赶紧把它收入五指山下,省得它再为祸世间!”
戏精李愈看着白将两只细爪负在背后,绕着景砚转来转去,莫名有些想笑。这场景很像是老先生审视学生,老将军审视下,老丈人审视女婿。
虞灿不知道白为什么突然对景砚感兴趣,连唤了好几声它都不过来,正想亲自去捉它时,就见白伸出一只毛茸茸的爪揪住了景砚的大氅,噌地一下往他肩上跳了上去。
“白!”虞灿惊得大呼出声,赶紧去看景砚的脸色,还是那副看不出情绪的样子,不过明显是没有动怒。
她赶紧屈膝行礼:“镇国公,猴子不懂规矩,都是我没教好,请您不要跟它计较,就,就跟我计较吧!”反正你不可能把我提溜起来砸在地上。
虞灿心中确实很抱歉,一个正经国公,看上去沉稳端正,结果一不留神肩上骑了只猴儿,这像什么话?太毁形象了!
她十分不理解白今天的状况,这会儿却顾不得多想,老老实实垂着头装可怜。
景砚听到她软绵绵的声音,看到她可怜巴巴的样子,正想拎住猴子丢下去的又生生顿住,任由泼猴在肩上撒野。“事,无需计较。”
他突然觉得心中生出了一股难言的焦躁,迟迟寻不出从何而起。
正在这时,得寸进尺的白竟将尾巴缠在他脖子上固定住猴身,伸长个脑袋凑到他正面。
一张毛脸对着一张冷脸,猴眼直视着景砚幽深黑眸。
“你有何事?”景砚察觉出这猴子待他有些不一样,见它确实通灵性,便干脆问了一句。
唧唧唧唧唧——
白猴胆巨大,指着他鼻子气呼呼地吼了一通,这场跨物种的对话终于让三人忍不住大笑出声。
堂堂镇国公,威风凛凛的战神,连皇子公主见了都要绕道走,今天居然被一只猴指着鼻子给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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