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心
司韵懒得反驳, 也没什么好反驳的。
不过,司夏也不会拒绝他要求的事,想了想,开口道:“前段时间公司刚收购一家网站,是做网络文学的,原本的老板不愿意留下来继续工作,直接买了走人, 所以这段时间一直都是找人代理的,如果你真想工作,就去那儿吧, 反正事务也不繁忙,时间也比较宽松。”
司韵其实想的是做一个文员,工作简单,不需要多少专业知识。
没想到他哥直接丢了一个执行总裁的身份给他, 让他上岗做老板,虽然是工的……
他的心脏有点儿紧张, 网络文学什么的,他看容易,做业务那是一窍不通啊!
上辈子也才读了不到一年的大学,还没学到什么呢!
他弱弱开口, “哥,我觉得你需要给我找个老师。”
司夏一笑,“不用,那边有能干的助理, 到时候你有什么不懂的就直接问他,不用不好意思,他工资比你高。”
司韵一惊,还能这样?
员工工资比老板高是什么感觉?尤其自己还是那个老板,司韵只觉得自己真是太无能太没用了。
每天看着这个长得年轻又帅气的助理给他汇报那些他一知半解的工作真是一场羞辱。
不行,还是得找个老师!
去找司夏,司夏诧异道:“柳助理不就是我给你安排的吗?你想学就让他教啊,难道你一直只把他当手而不是师傅?”
司韵:“……”
助理名叫柳安生,是正儿八经名牌大学研究生毕业,学识比司韵这个芯子是高中毕业的家伙高出不知道多少,就连待人接物都比他这个宅男高不知道多少个等级。
这让司韵面对对方的时候,每每都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在司夏司父面前,他是个好儿子,所以多是安心依赖的心情,在盛宜年面前,因为纠葛太多,学历这些社会技能都没地儿放,被甩在老远,司韵看都看不见。
可这个柳助理对他来是陌生人,就连原著也没有提到过。
所以他很自然地会和对方比较。
然后得出个除了容貌和家世,其他哪儿哪儿都比不上别人的结论,司韵颇有些郁闷。
柳助理对这位新来的老板也觉得不靠谱,可人家是发工资的,他一个工仔没资格指摘什么,只能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司夏让他多照顾着点这位二少爷,他还能怎么照顾?也只能把繁重的事务帮对方解决了吧,谁让对方不懂呢。
不过,虽然相处不久,他还是看出这位老板是个和善的,从改善公司伙食、减少大家加班时常、以及前几天一个法定节日送的礼物就看得出来。
不过,人和善了,也不一定全都是好处。
就好比现在。
“老板想吃什么?我来请客。”
“你离远点儿,明明前天你才请过的,老板,咱们昨天约好的吃我的啊!”
“老板加个微信吧!”
“……”
诸如此类,无论再怎么拒绝都没用。
司韵……司韵是真的郁闷了,他走接地气的和善路线错了吗?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扑上来?
虽然知道他们其实大多也就是舔舔颜,开开玩笑,可这么多人一起来,他还是无法理解和接受。
柳安生看出他的郁闷,觉得这位空降老板还挺有意思的,想着司夏和他的要带这位的话,也只好解释。
“亲和力确实是一件极容易拉近人与人之间关系的工具,可那是指朋友之间同辈之间的相处,而你和员工们除了同龄人这个身份之外,还有上下级的关系,而不熟的上下级,是需要威慑力来维持地位和话语权的,可你无论是长相还是行为,都没有这个东西。”
司韵:“……这个还能用长相?”
柳安生笑,“当然,你觉得正太和冰山哪一个更能让人服众?”
司韵一想,也是,崇拜之心不断上升,于是毫不吝啬地夸赞起来:“你懂的真多!”
柳安生:“……”是你太单纯了,这难道不是常识吗?
他记得这位老板也二十多了吧?以前也工作过,怎么就连这些东西都不知道了?
是司家把他保护地太好?还是他本性如此难以改正?
柳安生觉得这人也挺有意思的,这么单纯的人就该当娇花养啊,要是他,他也肯定舍不得对方去通世俗,染上世俗的尘埃,那就不美了。
于是心里不由自主地就想将这位本来就不靠谱的老板保护起来,那些俗物什么的,他代劳就好了。
这样造成的结果就是,一个月后,司夏来视察,看到的就是自家弟弟在座位上游戏,手边还放着一杯温度适宜的奶茶和几袋零食,其中一袋已开封了。
而那位助手正兢兢业业处理着一叠文件,看电脑看得眼睛疼。
司夏:“……”
司韵瞪眼:“哥……”连忙关掉游戏,红着脸站起来。
柳安生倒是比他还自在,“老板。”
司夏悠悠,“我记得之前是某人主动提出要工作的。”
司韵讪讪一笑,其实他刚开始也有些不好意思,可这位助理真的太能干了,什么都不需要他就解决了,每天也就听对方汇报已经处理好了的工作,签几个字。
这还没多久,他也没学懂多少,业务方面就是个渣,就算柳安生交给他处理他也是要问柳安生的意见,于是柳安生就自己处理了,完了后和他一下这样做的原因。
司韵有点回到了当初在另一个世界时的宅男生活的感觉,就玩玩儿游戏看看吃吃零食,没有孩子没有什么纠葛往事,那点工作就相当于学校老师在讲课。
这样的神仙日子迅速就将他麻痹了,连盛宜年前段时间作的那些事都被抛到了脑后,虽过程有些意外,可结果完成得很完美啊,他初步还是满意的。
只是回到家后看见平安依恋地缩在他怀里,就有些歉疚了。
他忙着疗伤,忙着玩乐,却忽视了这个与他最紧密的家伙。
浮躁的心渐渐冷静下来。
他开始减少待在公司的时间,反正他在哪儿也就是个酱油的,缺他一个基本没什么影响。
影响最大的也就一个人,柳安生。
司韵迟到早退的现象他看在眼里,他心里皱了皱眉,颇有些不满,果然,上班什么的,就是这位二少爷的生活调剂品,根本不存在什么认认真真兢兢业业。
只是心情略有些烦躁,他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按理他权力大得越发明显,巴结他敬重他的人就越多,这事儿对他百利无一害,他为什么要不高兴?
电话来,是司夏,约他中午一起吃饭。
两人是同学,关系也好,否则司夏根本不会默许他直接处理那些本该上级处理的事务,因为信任和了解,所以不会也不怕出现什么欺上瞒下的情况。
“想吃什么?”司夏先到。
“砂锅鱼吧。”柳安生有些随意道。
两人端着餐盘去角落坐下,司夏一眼就看出对方心情不太好,“你怎么了?臭着一张脸,内分泌失调?”
柳安生:“……”他真想将这锅鱼糊到对方脸上。
可也就是想想。
“你弟这三天鱼两天晒网的,你就不吗?他这样子怎么做好一个企业领导人?”他终究还是没忍住了。
其实有些多管闲事了,人家想怎么做为什么要听他的意见?
“本来也没想让他领导啊,只想让他安心当米虫来着,上班什么的,就是让他散散心,前些日子他心情不好,怕他一个人在家里憋着。”司夏随口道。
柳安生:“……”有钱人的散心方式真与众不同,别人工作为挣钱,他们工作来散心。
他服了,无话可。
“起这事儿还没好好谢谢你呢!”司夏又,“本来我是想让他忙起来,忙起来就没时间想其他的人了,谁知道你让他玩儿得不亦乐乎,游戏起来天地鬼神都忘了,这方法简单粗暴还省事,怎么我原来就没想起来呢!”
他懊恼半晌,又觉得不能怪自己,以前司韵可没有喜欢游戏和这些节目,家里有平安,司韵也很少用电子产品,于是这一技能很轻易地就隐藏了。
柳安生:“……”内心不知如何吐槽。
司夏单方面拍板决定,网站的事都让柳安生处理,司韵就挂个名,想来来想走走,当然,工资会给柳安生上调的,把司韵的摞一些过去就是了,反正他也不在乎那点儿工资。
要司韵知道他是这么想的,肯定喊冤枉,内心里他就是个市民,虽然现在不为钱发愁,可也不至于视金钱如粪土。
就司夏这么一操作,司韵就彻底成了公司里的吉祥物,做摆设的。
可因为这位“代劳工人”很是敬业和忠心,倒不至于出现什么上下沆瀣一气暗箱操作的现象,业务上很透明的。
下午三点,司韵例行早退,实在是家里的平安每天三点过差不多就会睡醒,要是找不到他又要哭嚎许久。
因为前段时间的冷落,司韵激起的歉疚之心还没冷却,因此想尽量满足他,在他醒着的时候尽量回家。
可他没想到的是,今天家伙醒来的时间提早了好一会儿,醒来没看见他,就委屈地瘪起了嘴。
司韵还没回来,家里其他人也不在,保姆无计可施,只能抱起他哄道:“少爷乖,咱们去找二少爷,找爸爸!”
平安现在还听不懂,可他懂爸爸是的司韵,于是嘴抿了起来,好歹不哭了。
保姆给他擦了擦脸,出了房间,挨着这别墅里的房间,一个一个装作在和平安找,以此拖延时间。
“爸爸在这里吗?少爷看看,有爸爸吗?”推开一间房。
平安睁着大眼睛仔细看,却只见里面空无一人,他委屈地红了眼睛,“嘤……”
“这个呢?这个也没有吗?”
找了好几个,平安都开始不耐烦了,见不到人,开始用肉手拍保姆,以示不满。
保姆心里发愁,二少爷,你啥时候才回来哟!
也许是她这乞求太过浓烈,司韵终于姗姗来迟地回来了!
一见到司韵,平安就在保姆怀里坐不住了,抻着身子朝司韵的方向扑,要不是司韵眼疾手快地接住,情况什么样还不一定呢!
他刚想教训教训,却见平安一脸委屈地趴在他脖子里,嘤嘤低泣几声,“趴……嗝、趴趴……”
司韵神魂一震!
几乎是不敢置信地表情。
保姆却瞬间惊喜出声:“少爷会喊爸爸了啊!真厉害!”
良久,司韵才回过神,红着眼眶,抱着平安的动作越发珍惜!
这种血脉相连、血浓于水的亲切感真的很奇妙,他怀了这孩子七个月,又养了七个月,前后一年多,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最亲的、相处时间也最多的人。
无论是爸爸哥哥,亦或是那个原本在“司韵”的世界里浓墨重彩的盛宜年,都比不上平安。
一声音并不准的爸爸,就让他的心,柔软地能甘愿为此放弃一切。
原先想的什么控制相处时间瞬间就被抛弃了,他甚至想,太黏着他怎么了?不上学怎么了?可以请老师家里教啊,只要他开心快乐,就算不学习又如何?
回过神后,司韵哭笑不得地想,他这慈父还没做多久呢,就有溺爱孩子的潜质了,他甚至有些理解那些溺爱孩子的父母了,这可是香香软软会乖巧地叫爸爸的孩子啊!
他能控制住自己想要溺宠的冲动,却控制不住想炫耀的心理,没几分钟,全家所有佣人都知道了他们家少爷会喊爸爸的事。
连下课回家后,对平安避之唯恐不及的简明霜都没放过,被司韵炫耀了好几次。
简明霜:“……”她还是出去住吧!
与她不同的是,司夏回来听这个消息非常开心,就算这会儿大侄子已经被他爸给累得睡着了,根本没能听见他喊,司夏也很开心。
然而开心过后,他就要达到自己的目的了。
将熟睡的大侄子从弟弟怀里抱过来,对上司韵不舍的目光,他温和地开口道,“韵,平安也这么大了,你真的不再想找个对象,组成一个健全的家庭吗?”
突如其来的问题将司韵问得愣住了。
他一愣后看着司夏,“哥,你怎么又起这个了?”
之前也不是没有过,那会儿他拒绝了,现在怎么又提起了?
难道上回他的态度不够坚决?
“平安现在还,可他总有长大的一天,孩子的心理我们无法完全正确地跟随并且理解,如果他将来因为只有一个爸爸的事而心理产生偏差,那该怎么办?”司夏。
司韵虽然觉得对方得有道理,可又觉得那有些玄乎,“哥,你这也太杞人忧天了,哪能一定就发生那种情况呢?只要咱们给他足够的爱,他还能因为缺爱而走岔路吗?”
“我们也只能做自己位置上的事,平安人生里总有一个位置空缺着,是非常有可能对心理造成影响的,就算他没有,外界同龄孩子也会给他异样的眼光,久而久之,没问题也会变得有问题。”司夏继续循循善诱。
司韵虽没什么,心里却想到了以前时候见过的一些事和人,面色有些不愉。
好吧,司夏的这种情况很常见,大人们文化水平高,三观健全,可孩子们是不懂的,而那些不知所谓的童言童语在某些时候其实是最伤人的。
原本没把这事儿放心上的他,此刻却迟疑了。
有他们在,平安要长成简明霜那变态的样子基本不可能,可心理能产生的问题多了去了。
司夏见他迟疑,便知道对方心里已经动摇了,唇角勾起一个不甚明显的弧度,心情略好。
“现在平安还,如果你能找到一个合适的人,相处起来要熟悉很容易,平安也不会记事,等他长大后,只要咱们不,他肯定觉得自己是亲生的,这样,无论是对你对象还是对平安,都是再好不过的选择。”
司夏看着怀里的平安继续道,“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让你快些选择?等时间久了,平安大了,你就没这个机会了,就算是亲生的,平安也不会信的。”
如果司夏一口一个是希望他找个人陪伴,司韵还会竭力反驳,可这会儿对方张口闭口都是为了平安,就算司韵想要反对,也会斟酌许久。
司夏想到的就是这一点,他这个弟弟是真的好懂,有了平安后,其他什么人和事都要靠边站,如果不是着平安的旗号,司韵肯定想都不想就拒绝。
他低头看着睡得昏天黑地不知天地鬼神的大侄子,心你可得保佑你大伯旗开得胜、心想事成,不能让你爸一辈子光棍。
平安正安眠,对他大伯用他算计老爸的事丝毫不知。
“也没让你立刻就带人回家,总得找找,相处相处,如果不合适当然不要,一切以你自己的心意为准,只是现在就可以开始了。”
司夏以退为进,见司韵不反驳,便趁热铁道:“你有什么要求和标准吗?我让人按这个要求来帮你物色,男的女的随你挑都行。”
司韵迟疑着皱眉,女的也就罢了,要是来个男的,那无论他怎么平安是他俩亲生的都不会信吧?毕竟男人生孩子这事儿大众大多都觉得是无稽之谈。
至于他自己的性向,这个还真不好,他能不能接受不太确定,只知道没有强烈反感。
其实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一想到这事,盛宜年那张脸就出现在他脑海里,甩都甩不出去。
他无措地想,既然他没权利替原主选择是否原谅盛宜年,那么他又如何能替原主选一个伴侣呢?
身体里依旧有一抹执念,让他无法做到彻底放下盛宜年,甚至想到对方的时候,心还会疼。
这样的他,能彻底断了和盛宜年的关系,去选择一个陌生人吗?
答案其实不言而喻。
盛宜年……盛宜年……
他头疼地皱起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