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啦。”姚清疏刚下车, 等在门口的奶妈便迎上前替她拿好了包, “快进去吧。”

    她让阿通开车去库房，一边脱下外套同奶妈往后厅走, “严重吗, 有没有去医院看过？”

    “让李医生检查过了, 还好没伤到骨头, 只是肩膀和腰侧擦破了点皮，已经上了药啦。”

    “哦。”姚清疏脸上的凝重消散了许多，又听前边的人带着几分喜悦：“对了, 玥也在呢，正跟你爷爷他们在花园里下棋, 就等着你过去。”

    她的脚步一下顿住：“林玥也来了？”

    “你爷爷受了伤玥探望一下有什么好奇怪的嘛。”奶妈回头看她，一双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怂恿劲儿，“哎呦别愣着了，要把握住机会, 好好加油啊。奶妈支持你，嗯？”

    “什么？我……”

    “玥啊，清疏回来啦。”奶妈不由分拉她过去一声喊, 那头的几人听见了都朝这边看。

    “唔姐, 快过来吃甜瓜。”姚阳嘴里还塞着食物, 含糊不清地招呼。旁边的父母俩是先她一步到的家，这会儿也都坐在那里吃瓜围观，看她的眼神简直跟奶妈如出一辙。即便是姚清疏这样淡定自持的性子，也忍不住要生出几分窘迫无措。

    可尽管如此, 她的目光仍不由自主地寻见了坐在几人当中的林玥。

    她跟林玥有多久没见过面了。五六天，还是整整一个星期？她一点都不想细数。自从那日搬走后，这个人就再没联系过她。而现在好不容易见着了，居然还转过头去，将心思都放到棋局上。

    呵，真忍得住。

    姚清疏心中恼恨，却又抵不过那悄然溢出的欢喜。

    因为她想念她。

    她一直抱有期待，渴望着和林玥见面，想听见她的声音，闻见她身上携带花草的气味。这些是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姚清疏收敛起心头涌动的情绪，神色如常地走过去坐下，询问自己爷爷的伤势。

    姚爸泡好了一壶茶，半是埋怨地在一旁插嘴：“玥可比你贴心多了。”

    随着这句话，姚清疏的目光再次与林玥不期而遇，对视片刻，后者淡淡转开脸：“我在路上刚好碰见……所以就过来看看。”

    “玥等会儿留下来吃饭啊。”老爷子手指轻敲着棋盘。

    姚清疏眼里焕发出神采，又因着林玥接下来的回答黯淡了下去。

    “可能赶不及了。”林玥抱歉：“我等一下还得去机场送一个朋友，时间也差不多了。”

    “这样啊。”关缡顺水推舟：“那不如让清疏开车送你吧。”

    “我送你去。”姚清疏下意识地就接了口，而后才察觉到自己这样似乎显得有些急切了。

    林玥看了她一眼，没有再推脱。

    一路上两人都不话。她开着车，她偏头看窗外的风景。这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姚清疏开电台。她没有问林玥是去送谁，但隐隐知晓答案。

    ——施兰诺派遣来的设计团队已经圆满完成了他们的工作任务，大部分成员都在上周先行回国，只有尤菲要多留两天再走。

    可如果林玥今天真的是去为尤菲送行，还允许了她同往，意味着什么？

    她不敢确定。她只能压抑住心中越积越多的猜测，在这样难耐的沉默里做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样，直到抵达机场。

    “尤菲。”林玥朝着那边的人招手，跑过去。刚才一路上都没见有多少表情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生动的笑容。

    “能见到你太好了，林。”尤菲热情地张开双臂。

    姚清疏心情复杂地看着她们相拥。她不是气量狭的人，但眼前的一幕还是令她有些不舒服。若不是长久以来秉持的修养以及习惯性的克制，她很难维持住那张若无其事微笑的脸孔。

    “喔，姚总。”这时尤菲发现了落在后头的她。

    “不介意的话叫我清疏就好。”姚清疏上前与她拥抱了一下。这让林玥有些意外。

    “谢谢你来送我，清疏。”尤菲倒是很开心，落落大方地道了谢。退开往两人身上量一圈，笑着：“虽然并不想承认，但你们看起来真搭对。”

    姚清疏没料到她会这样，神色变了变，转头看向林玥。林玥刚想解释什么，尤菲又开了口：“或许你拒绝了我是对的，林。”

    带着些许失落，但更多的是释怀与满足。她语气真诚地：“不管怎样，我会好好珍惜这段记忆的。与你们相处的日子非常愉快，我也祝福你们，愿彼此相爱的人都能够幸福长久。”

    这些话就像是一记重锤，猝然破了隔在两人之间的某些东西。姚清疏心跳加快，仿佛之前怀揣着侥幸的一些猜想都有了呼之欲出的答案。

    “尤菲，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林玥不去看姚清疏的表情，像是要掩饰什么似的，急忙从包里拿出一只罐子，：“里头有我挑选收集的花卉的种子，可以存放一年，按照你们那里的气候明年三四月份就可以种下。”

    “太好了！是些什么花？”尤菲惊喜接过来，双手捧着。

    “保密，等你种出来就知道了。”

    “嗯哼，我非常期待。”

    她们还没能多些话，机场内的广播又响起了一遍，催促着即将启程的旅人。尤菲拉开行李箱的拉杆，遗憾耸肩：“看来我该进去了，相聚的时间总是那么短暂。”

    “林，清疏，嗯……”她看着面前的两人，想到最近在电视上学到的一句台词，俏皮：“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后会有期。”

    “嗯，后会有期！”林玥被这句满是江湖味的话逗乐了，笑着应和，却冷不防被一个吻轻巧地点落在额头上。她呆呆捂着额，看尤菲得逞后洒然转身，过了安检，走进候机大厅，就这么消失在视野里。

    目光往身旁瞥去。大经理拿眼角斜她，一股子酸味。

    干站了会儿，姚清疏问：“刚才……尤菲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语气似乎有点别扭。

    林玥故作不知：“哪些话？”

    “你其实并没有算跟尤菲去荷兰对不对。”姚清疏迟疑了一下，放柔语气，“林玥，我那天……”

    “都不重要了。”林玥却淡声断了她，往停车场走。

    “不重要？”姚清疏怔了怔，快步跟上，“等等。”

    她拉住林玥的手，“为什么要这样，难道你真的想跟我划清界限？”

    “你真的要我回答？”林玥抬头看她，冷冷反问。

    姚清疏心里像被刺了一下，既是错愕又是气恼，“林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狠心了。”

    “我只是不想再重蹈覆辙。”

    “你……”

    “没什么事就先回去吧。”林玥转开脸：“我现在，不想跟你那些。”

    姚清疏抿唇不语，定定看着她。僵持许久，最后还是放开了手。

    轻声：“那你明天有空吗，我想让你帮一个忙。你放心，是公事，跟商业街的绿化有关。”

    “在哪里见面？”林玥想了想才回答，亦是疏离的口吻。

    “在家里谈就可以了。我去接你。”

    “不用了，明天我还要去林场，晚上七点半左右到你那里。”

    “好。”姚清疏浅浅勾唇，舌尖泛起一片苦涩。

    “所以，你想跟林玥复合遭到了拒绝？”蒋歆右手支着电话，左手还绑着石膏，看起来有些滑稽。但是某位在感情上一向脸皮薄又冷淡的大经理居然主动电话来跟她倾述情伤什么的，实在是太难得了，以至于她兴奋得晚饭都顾不得吃。

    “我跟林玥还没有分手。”大经理认真纠正。

    蒋歆不屑：“当初可是你自己被甩了的。”

    姚清疏一口气堵在心坎上。往沙发里靠了靠，揉搓着福丸软实的皮毛，闷闷地：“她从没这样对待过我。”

    “玥玥以前就是太惯着你了。”蒋歆翻了个白眼，“我问你啊，如果你们真的就这样分开了，以后生活都不再有她陪伴身边，你能接受？”

    电话那头忽然安静了，只听见福丸的喵呜声。

    蒋歆：“如果接受不了就赶紧把人追回来！你还赌什么气，嗯？别跟我你在等林玥反过头来哄你给你道歉啊。”

    “句好话撒个娇服个软有那么难么？我告诉你，通常情侣吵架了要和好都是拿身体赔罪的咝……”

    姚清疏不用什么就听见了电话里响起的吸气声，她知道口无遮拦的人肯定被安子君出手教训了。

    实际上是出脚。安子君在饭桌下狠狠踩了蒋歆一记。

    蒋歆没有手去揉痛处，可怜巴巴地憋回眼泪，听见自己好友的声音低沉了些：“我明白我也有错，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挽回局面。”

    “有这么严重？”

    “林玥她……她瞒着我收下了尤菲的邀请函。”姚清疏懊恼地闭了闭眼，撩开脸侧的长发，“我以为她是准备跟尤菲一起去荷兰参加花展的，你也知道，那些在她心里有多重要……所以我去林场找她的时候对她了些重话。我当时真是气昏了头。”

    “邀请函？荷兰？”蒋歆想到什么，惊声：“诶不是，那张邀请函好像是子君给的吧！”

    “什么？”

    “这件事情我知道，邀请函是子君这边给林玥拿回去的，那个什么花展的对不对？子君林玥为了你都没答应下来，她劝她好好考虑，她才肯暂时收下的。”

    蒋歆看了眼对面安静用餐的人，继续：“我以为这件事情你们早该商量过了，就没多在意。没想到这都能引起误会……”

    姚清疏紧紧握着手机，眼底猝然滞住。

    这头的蒋歆又愤愤不平地责怪了好几句才挂了电话，眼睛一直往安子君身上瞄。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想什么。”安子君盛了碗汤给她：“林玥的事情，你不要插手。”

    “我不插手，你帮忙去劝劝呗，玥她听你的。”蒋歆讨好，“我怕她一时赌气就出国了啊。”

    “什么样的原因造就什么样的后果，谁也别怪谁。”安子君冷声，“不管是深思熟虑还是意气用事，林玥都有权决定去留，也能够承担相应的后果。”

    “而且对于她们来，这未尝不是个改变的机会。”

    “改变？”蒋歆放下筷子正色，“没错她们的恋爱方式是存在问题需要改变。但是学习半年长不长短也不短，到时候没准导师又来个什么研究项目，或者建议她留在那里参加什么比赛呢？鬼知道还会发生什么。”

    “种植花卉，培育植物新品种什么的，周期起码都要一年，折腾下去到底要多久才结束？异地恋爱本来就艰难，存在变数太多，她们两个在这样不稳定的情况下分开，之后要怎么维续？将来玥会不会后悔？”

    “呐，你别以为我是在偏袒姚清疏，很多情侣就是这样生生把自己的爱情折腾死的！”

    她一口气完，安子君却不再接话，低头吃完饭，收拾了自己面前的碗筷转身走去厨房。

    蒋歆心头一凉，暗叫糟糕。她之前可从没跟安子君过一句重话的，刚才不注意语气激动了些，这人肯定生气了。

    连忙追过去：“对不起啊我刚才不是在凶你……”

    安子君不理会她。

    蒋歆又扯扯她的衣角撒娇：“别生气嘛，罚我面壁好不好，或者洗碗？”

    “单手洗？”那人总算肯理她了，虽然依旧是没好脸色。

    “单手咯。”她赶紧摆出委屈脸。

    “一边去，你想洗我还嫌弃呢。”安子君将碍手碍脚的人推开。蒋大姐又像只无尾熊似地粘过来，将下巴搁在她肩上蹭呀蹭。

    安子君任她从身后抱着，拧开水龙头冲洗碗筷上的泡沫。好一会儿，才：“我只是有些意外，听见你这样的话。”

    “我会帮着劝劝的，但是玥如果决定要去荷兰，我也一定会支持她。”

    “嗯。”蒋歆扬起嘴角，甜蜜地亲了亲自己女友的脖子，“就知道你最好了。”

    安子君：“少拍马屁。”

    “那拍哪里？”耳边传来坏笑，搁在她腰上的那只手也不安分地往下爬。

    安子君深吸了一口气。她就知道不该纵容这得寸进尺的人。

    抬起脚，重重地往身后踩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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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剧场：

    安子君：我生气了！

    蒋歆：(っ￣ ▽ ￣ )っ亲爱哒我洗碗我面壁，原谅我嘛。

    安子君：哼，这还差不多。

    姚总：（认真脸）洗碗面壁么，原来如此……

    蒋歆：(*￣△￣*)σ别想了你只有诱受一条路可以走。

    姚总：诱受？

    蒋歆翻开着马赛克的书：比如穿这样的睡衣，做这样的动作露出这样的表情还要学习娇.喘……

    姚总：（高冷）我才不会这样做！！

    蒋歆：那这书你还要不要看？

    姚总：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