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三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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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遥差点把尤静怡这茬儿给整忘了。

    他只记得剧本里清清楚楚写着, 他谢遥, 一个卑微而勤勉的男二, 抱着你们幸福就好的心态成全了颜洲和尤静怡, 成为了三个人的电影里莫得名字的那一位。

    剧本虽然逼他唱《成全》,但谢遥觉得难度不大, 就是他这电灯泡瓦数大得让人心疼罢了

    “狗死的时候,没有一对情侣是无辜的。”

    对面提到尤静怡的时候, 颜洲稍微有了点反应,不过眼里依然盛着冷意。

    他缓缓吐出两个字:“不熟。”

    颜洲随意拨弄着手里的钥匙, 金属相击的声音在巷子里格外清晰。

    向明朝他们逼近了一些,谢遥这才看清面前这个人。一身的痞子气,戾气很重, 身上隐隐约约有烟味儿, 跟郭江他们几个又有点不一样。

    谢遥敏锐地意识到这人应该是老大的角色,根据警.匪片的出场顺序, 老大一直是最后出场,其他都是些喽啰。

    郭江:“不熟?你好意思不熟?哥几个亲眼看到你用摩托车载她回去。你敢不熟?”

    谢遥一下子想起了早些时候李均的话——“洲哥后座好像只带过一次人。不过,我后来再也没见过那个人了。”

    草?颜洲把人家妹子怎么了?

    “纯属巧合。”颜洲眉宇间染着极其明显的不耐烦。

    向明“呵”了一声, 重复道:“纯属巧合?你觉得我会信?”

    拨弄钥匙的声音再度响起, 颜洲掷下话:“我懒得管你信不信。”

    如果顾嘉阳在场,一定会被颜洲挑衅的话弄得害怕极了,然而谢遥却不是这样的人, 他拇指抵在食指关节上, 咔地一声掰响, 倒像是对向明他们几个无声的威胁。

    这声音提醒了郭江,“哦呦,谢大学霸也在呢!差点忘了咱俩也有账要算呢。”

    谢遥笑笑:“你那数学水平算的过来么,要不要我帮帮你?上次推荐你九年义务教育回炉重造,真的不考虑一下?”

    向明差点被气笑了,他掂掂手里的棒球棍,直接指向谢遥:“看来还有个胆子更大的呢……知道是在跟谁话么?”

    许是离得很近,谢遥似乎感受到了那棍卷过来的一阵风。

    “还真不知道你是谁。”

    谢遥轻轻躲开些,抬手就抓住那棍子,狠狠往前一带。

    向明完全没预料到一个看起来文文静静的人居然力气这么大,不防备地踉跄了一下,要不是扶着墙,差点跪了。

    他还没来得及站稳,只听颜洲声音冷冷落在耳边,“不,不就滚,别浪费时间。”

    向明气极,重新提着棍子冲上来,直接就要落在离他最近的谢遥身上。

    颜洲抢先一步,准准地桎梏住他的手腕,膝盖直接往他肚子一顶,动作利落干脆行云流水,痛得向明忍不住“嗷”了一声。

    这样还不够,颜洲的手肘最后狠狠砸在他背上,砸得他蹲了下去。

    谢遥:“多谢。”

    见老大短短两分钟不到就要被凉,这面子不能不要。剩下几个喽啰一齐提着棍子冲了上来,特别是郭江还特意虚张声势地大喊了一声。

    谢遥朝他勾勾手指,“过来跟我玩玩?”

    郭江被迫想起了之前被两个架凶.器支配的恐惧,堪堪刹住了车,他的身子只是微微一滞的功夫,谢遥上前几步就是一个横踢。

    看着一张俊脸儿瞬间拉近,郭江都要窒息了!

    草??什么情况!!明明他们才是先挑衅的那一方!!

    郭江手滑得跟抓不住棍子一样,招式花哨得像条鳅鱼,谢遥没费两下功夫就把他摁爬下了,手卡在他脖颈处,逼着郭江额头紧紧抵在粗糙的墙面上。

    谢遥正默默给自己的功夫点赞时,倏然耳边窜过一阵风,他还没来得及回头看,只听有什么东西咣当一声砸在地上。

    向明捂着右手“嘶”了一声。

    “败类。”颜洲给了他一脚,把向明直接踹翻,“居然还带刀。”

    东西落在地上,折射出有些刺眼的光线,谢遥看着忽然觉得心里空了一拍,有些后怕起来。

    虽他是跆拳道黑带,又是很自信的人,但没遇上过真.刀真.枪的场面。平时踢踢都是戴着护具,顶多把人弄个狗吃屎倒在道馆的软垫上。

    颜洲见谢遥微微发愣,嘴唇还不自觉地抿着,问道:“怕了?”

    谢遥回过神儿,手往兜里一踹,悠悠道:“哪儿能啊,这不是还有你在么。”

    他看了一眼东倒西歪在巷子里的几位哥们,有些不太确定地问道:“嗯……按照你的架经验,我们用不用报警?”

    颜洲垂眼,掸了下手臂上蹭上的灰,“本来江湖规矩,揍一顿就得了。”

    谢遥“嗯”了一声,望向颜洲:“什么意思?”

    “带刀坏了规矩。”颜洲目光落在向明的手上,声音骤冷,眉眼间带了些戾气,“报警吧。”

    处理完事情之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城市的空气中浮动着一丝微热的风,轻轻卷过谢遥耳侧,好似什么毛绒绒的东西。

    “喏。”谢遥凑到颜洲身边,拿着手里的冰水贴了一下颜洲的脸。

    颜洲把水接了过去,拧开灌了一口,瓶壁上的水顺着留到了手背上。

    他们坐在便利店里,隔着玻璃落地窗,望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车辆和霓虹灯。冰凉的水从喉咙里淌下去,疲乏都消减了几分。

    “手来。”谢遥扯开一张创可贴。

    颜洲这才注意到腕骨不知什么时候被擦伤了,留下了一道泛红的印子,油皮已经破了。

    谢遥低下头,把创可贴稳稳地贴了上去,然后又按着颜洲的手瞧了一会儿,满意道:“贴的不错。”

    颜洲:“……”

    许是刚刚一直抓着冰水的缘故,谢遥的手也有些冰。创可贴贴上了也没什么感觉,但冰凉的触感一直若有若无地留在颜洲手腕上。

    谢遥有点好奇:“你架挺厉害的,以前练过么?”

    “没。”颜洲顿了顿,“不过看架势,你学过吧。”

    谢遥指了指自己的腰,自信道:“我跆拳道黑带,从到大唯一坚持的爱好。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练这个么?”

    颜洲见谢遥这回儿表达欲很强,难得顺着他的话头问:“为什么?”

    “我原来上学的时候,我爸妈都没法送我,我就每天一个人上学。我们家到学校必过一条巷子,那巷子里有条恶犬。真的很凶,每次看到我都冲我嚷嚷,养狗的那家还经常不拴绳子。”

    “有一次我也不知道哪儿惹到它了,它直接追着我跑,把我裤腿扯下来一块儿,那次直接给我吓出阴影来。后来我就决定去学身本事,以后去揍它。”

    颜洲听他一本正经地讲着斗狗史,轻笑了声:“后来呢?倒恶犬了?”

    谢遥摇头:“那狗后来怀孕了,肚子特别大,看着挺辛苦的。本来想等它生了再揍,没生下来我就搬家了。”

    他完后有点累似的趴在便利店的桌子上,胳膊懒散地垂着。

    “你胳膊肘。”颜洲示意谢遥。

    谢遥把手臂拐过来看了一下,发现蹭破了一些,忍不住感慨道:“我居然挂彩了。”

    便利店虽然不大,但应有尽有,颜洲直接起身去柜台边上拿了消毒酒精和一包棉签。

    谢遥看着颜洲坐下来拆棉签包装袋:“帮我?”

    “袖子再往上卷点。”

    两人凑得很近,谢遥目光落在颜洲的侧脸上,看清了他鼻梁上落着一颗痣。

    颜洲本来眉眼就很深,光从他头顶上落下来的时候,阴影里的眼眸显得更加漆黑而寂静。

    “那个,八卦一下可以吗?”谢遥想起来刚刚那一茬事儿,随口问道:“你跟尤静怡什么关系啊?”

    “不熟的关系。”

    “别啊。”谢遥对这个答案有些不满,觉得颜洲故作玄虚,“其实早恋也没什么的,我肯定不告状,真的真的。”

    “你跟我讲讲呗。”谢遥清咳一声,严肃道:“我觉得早恋真的没什么,多正常的事儿啊对不对。”

    颜洲手里棉签蘸了些酒精往谢遥手臂上擦去,“我成年了,有也不是早恋。”

    谢遥微微一怔,算了算年纪,“我之前就想问来着,你怎么都成年了呢?这个年纪不对吧,你哪一年生的?”

    颜洲随口报了个数。

    谢遥其实在穿越过来之前就比同龄人晚一年上学,所以高三上学期满的十八岁,这样算起来,颜洲都快晚了两年。

    “那你上学也太晚了吧。”

    颜洲没有否认。

    “欸那什么,你都成年了,恋爱总谈过一两个吧……”

    他总得摸清楚颜洲的感情史,才好为他下一段恋情做一个发光发热的电灯泡。

    颜洲似乎对他的八卦有些不满,手里的棉签往重了按下去,谢遥“嘶”了一声,“好好好,不想就不,别动手别动手!”

    谢遥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眨眨眼笑了笑:“哥你不会没谈过吧……”

    颜洲的背微微绷起来,动作明显僵硬了一下。

    谢遥:“不是吧,真没谈过?”

    颜洲:“你很无聊,闭嘴可以?”

    谢遥难得看到这位大爷有点虚的样子,笑道:“哥,你可是个学渣,又不学习,怎么连恋爱都没时间谈?”

    调侃之余顺便来了一波彩虹屁;“况且你长这么帅,要没人追我不信,情书估计都收到手软吧。”

    颜洲对于谢遥夸他还是有些诧异,用复杂的眼神看了谢遥一眼,“我帅?”

    “帅而不自知,帅的最高境界。”

    彩虹屁只会迟到不会不到。

    “不过吧。”谢遥斟酌着字眼,心翼翼道:“你的面相……看起来有点薄情,挺劝退的。”

    颜洲:“……”

    谢遥继续发表危险言论:“像那种会玩弄别人感情的……”

    颜洲幽幽看了他一眼:“你还是闭嘴吧。”

    “就你这算命水平,别算出人命来。”

    在便利店呆了会儿两人就分别了,谢遥上了公交坐在座位上感到有些疲倦了,加上公交一路颠颠摇摇,睡意涌了上来,他差点睡着坐过站。

    谢遥醒的时候,刚好到站,车门正要合上,他只好喊司机师傅帮忙开门。回了家,谢遥发现裤腿上落了块水渍,应该是睡着的时候水瓶搁在腿上洇出来的。他去重新捡了条干爽的裤子换上,这才慢悠悠地卧在沙发上开手机。

    微信里有条颜洲的消息,这是他一次给谢遥主动发。

    颜洲:你干的?

    然后发了一张图,是颜洲的书包,里面揣着两三张明晃晃的白卷子。

    谢遥:surprise!!你终于发现了。

    谢遥:今晚作业,不写一张?(来自老杨的死亡凝视)

    消息发过去好久,颜洲都没回复他,直接把谢遥撂一边冷场了。

    “靠,居然玩消失,还是不是男人!”

    谢遥微微勾起嘴角,又给他回了一条。

    谢遥:哥,忙着恋爱呢?没空写作业?

    谢遥:哥?在吗??

    果不出他所料,对面有了反应。

    颜洲的备注上开始显示正在输入。不过一会儿“正在输入”,一会儿又没了反应,反反复复,谢遥等了半天,以为颜洲编辑了一大段骂他的话。

    结果对面最后只丢来了一个字。

    颜洲:滚

    连标点都没有。

    谢遥盯着那一个“滚”字看了好一会儿,有种得逞的感觉,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四人群这时突然热闹起来,顾嘉阳率先在群里发了好多服装照片。

    谢遥:这是啥?

    顾嘉阳:据为了迎接领导检查,焕然一新校风,学校算订新校服了!有家长在明成高层的群里看到了,流传出来的,不一定是真的。

    明成是有校服的,春夏秋冬各一套,蓝白杠,设计简陋而草率,一看就是中国学子的标配风格。

    不过明成平时很少有同学会穿校服,因为只有做早操和跑操、周一升旗和其他重要场合才被要求必须穿。

    谢遥点开图片看了一眼,不照镜子都能感受到自己露出了个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表情。

    好家伙,把蓝白杠换成红白杠了,其他基本没变。

    赵进吐槽道:从3G精彩在沃到5G时代,校服还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李雪:我已经来不及考虑丑不丑的问题了,作业还没肝完555

    淦,谢遥这才想起来他作业还没动!关键是今天英语作业好像还特别多,都是些抄抄写写的东西。

    谢遥抖开英语卷子,放眼望去全是横线填空,还不是一句话里一截填空,而是一行行翻译,在网上都抄不到全篇的那种。

    好家伙,50道中译英,50道英译中,写得完才有鬼了。

    他戳回四人群,果然话风全变成了今天英语作业太变态,李胜男简直是个疯女人,手要写断了,脑子已经木了之类的。

    笔就在旁边,谢遥却不想拿起来。

    脑子里回响着之前颜洲过的某句哲理——

    “反正都是罚站,还不如不写呢。”

    谢遥当了十几年的好学生,花了十分钟给自己做了个心理辅导和自我劝退,然后果断地把卷子扔到一边去了。

    他突然想起来放学时候塞进颜洲书包的那几张卷子,把颜洲发给他的图片扒拉出来,仔细看了发现并没有英语试卷。

    谢遥松了口气,心还好没把英语卷子让他带回去,这卷子带回去估计颜洲也没空写。

    随即他意识到了一个致命的逻辑缺陷:把好写的卷子给颜洲带回去,难道他就会动笔了么?

    显然不会。赌五毛钱肯定还是一个字没动。

    早上六点不到闹钟就响了,谢遥抬手胡乱地在床头摸了一把,熟练地滑掉了闹钟,悲催地意识到今天好像还要值日。

    在公交车上他才来得及开微信,看了眼消息,发现颜洲凌三点有一条。

    颜洲:帮我跟老杨请个假,我下午再来。

    谢遥:……你完架又当偷去了?

    当然颜洲没有立即回复他,谢遥“啧啧”了两声,把手机揣了回去。校门口侯俊杰正在开展值日,看到谢遥后远远地招了招手。

    侯俊杰一边检查一边问道:“你那本竞赛写得怎么样了?我昨天又抠掉一道大题,一直弄到我两点钟,最后答案还不太确定。”

    谢遥伸手去摸书包里的校牌,匆忙戴上,“我作业都没补完,竞赛也就上课的时候看会儿。”

    “你们班怎么这么多作业?我听你们班老杨挺仁慈的啊!”

    谢遥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或许,你认识李胜男吗?”

    “草!”侯俊杰一听这名字感觉灵魂都震了三震,“她是你们班英语老师?你们也太惨了吧……”

    “还记得有一次你看到我早读站在走廊上么?”

    “记得啊,你不是帮班主任看早读么?”

    谢遥露出你太天真的表情:“你见过班长站在外面看早读的么?”

    “呃——”侯俊杰抓抓后脑勺,“还真没。”

    谢遥目光平静而安详:“我是在被李胜男罚站。”

    这回值日,他又老远看到郭江了,感觉老是能遇上郭江。郭江垂着脑袋,走过校门口的时候目光躲躲闪闪的。

    谢遥仔细一看,郭江耳朵上经常戴的三颗亮闪闪的假钻摘了,脖子挂的十字架也摘了,连衣服穿得都是明成经典蓝白杠校服。

    看起来顺眼又朴实。

    郭江目光偶尔抬起来一下,一不心就跟谢遥撞上了。郭江立即缩了缩回去,倒退两步,朝另外一个值日的方向生走去,还把校牌规规矩矩摆在胸前。

    这是被揍怕了?

    早上第二节是老杨的课。顾嘉阳的消息还是蛮灵通的,老杨一来就通知了校服的事情。

    底下头不知情的同学以为终于可以穿上不一样的校服了,正热烈讨论着是韩版的好还是日版的好,然而还没出结果,老杨拿出一沓传单,从第一排传下来。

    每传一排,就有一排的同学脸色变成菜色。

    红白杠,黑白杠,紫白杠,黄白杠……你想要的各种杠都有,不知道的还以为在选ETC自动抬杠品牌。

    “明成在校服上面一向是比较民主的,平时也没有强迫你们每天都穿校服。不过这次领导是省里来的,格外重视着装的统一和整齐,所以这几天往后大家都要记得把校服穿过来。我知道你们很多人校服已经不知道丢哪里去了,但是能找到的都穿上,找不到的尽量穿白衣服。”

    底下头一片此起彼伏的哀嚎声。

    “老师!我们花一样的年华啊。”

    “我们五彩斑斓的青春啊。”

    “我们多彩多姿的生活啊。”

    “我们……”

    “有着功夫编排比句不如去写篇八百字作文。”老杨咳嗽了两声,再次强调道:“必须要穿,领导要查。”

    “大家不要太难过哈,学校也是怕大家失望,所以特地制作了一份样品清单,供同学们自主选择,至少可以做到大多数人的民主。大家直接在喜欢的颜色上面勾就行,下课我收上来。”

    谢遥又看了一眼这份清单,心这跟原来的校服有个屁的区别。

    于是有同学认真地提出了和谢遥一样的问题,“老师,这和我们原来的不就是色儿不一样么?”

    “这还是很丑啊!”

    “能不能换成日式或者韩版的啊,夏天好想穿裙子呜呜呜!”

    “上面我一个也不想选怎么办。”

    “嗯……”老杨低头看了一眼清单上的样品,然后推推眼镜,拉进了再看一眼。

    呃,确实好像跟现在的差不多。

    “从品牌和质量上来,应该都比咱们之前的校服好。至于颜色和款式,校服么,不就都这个样子。”老杨得含含糊糊,“大家就不要抱有什么期待了。”

    立刻有同学提议道:“老师,我们为什么不能学隔壁四中的校服,他们很好看啊!”

    “是啊,好像是韩版的欸,听很修身。”

    “不过很贵,一套下来好几千……”

    老杨立刻敏锐地抓住了重点:“同学们,咱们的校服虽然朴素,但胜在物美价廉,不会给同学们造成多余的经济负担。”

    谢遥听着老杨叨叨念念的,目光忍不住落在自己边上那个空荡荡的座位上。

    少了个一直沉睡的大爷,还真是有点不太习惯。

    颜洲的座位跟他们正经学习的一看就不太一样,书只有那几本课本,习题册也是学校发的那几样,不像其他人一样塞了一桌肚的辅导资料,什么薛金星、王后雄、曲一线、任志鸿……管他是辅导机构的F4还是TFboys,都给他买全了。

    总之,颜洲的座位就是看起来有些空荡、寂寥,跟他本人一样没什么热乎气儿。

    老杨完校服的事情后,开始讲课文。他有个离谱的习惯,就是带着学生高声朗读课文,他一个人在上面声情并茂地读,下面同学丝毫莫得感情地跟着念。

    趁着老杨投入的空当儿,谢遥忍不住翻回微信看了两眼,颜洲依然没他的消息。

    草……这种感觉又离谱又难受。

    他就像一个忐忑而又焦躁地等着丈夫晚归,等来等去又等不到消息的……

    谢遥猛地掐断了脑子里刚萌芽的诡念,然而几秒后——

    可恶……颜洲到底为什么还不回来学习!

    当了十几年学霸的谢遥从未遇到过如此难以集中注意力的情况,决定用收拾书桌来转移下注意力。

    他的桌肚里虽没能凑全辅导界F4,但是TF还是可以有。

    谢遥翻了翻发现基本上都还空着,于是把三本封页理好,端端正正摆进了颜洲的桌肚里。

    虽然起不到什么作用,但劝学的姿态要端正,有句名言得好,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下课了老杨让各组最后一排同学把勾选校服的清单传上来,谢遥随便帮颜洲勾选了个红白杠的一起交了上去。老杨都走了,班里还有同学聚在一起讨论校服的问题。

    “班长,你选的哪个呀?”

    谢遥苦笑道:“我觉得哪个都差不多啊,有得选么?”

    “是啊是啊,我也觉得都好丑。这不就是让丑得里面选不那么丑得?”

    有个沉迷学习的女同学突然问了一句:“欸咱们月考的范围划了吗?”

    顾嘉阳懵懵懂懂地插了句话:“月考,什么月考?老杨有要月考吗?”

    李雪:“这周结束就是月底了,你是什么月考。”

    顾嘉阳跳脚:“卧.靠?怎么都要月考了???我感觉才开学没几天啊???”

    边上还有几个同样懵懂的伙子:“啥啊?这都要月底了??”

    对于月考,谢遥一点不慌,别不慌,这边的高考他都不慌,毕竟都是过来人了。

    但限定词是“他的月考”和“他的高考”,如果换成“颜洲的月考”,他是真的有点慌。

    老杨看后面几个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催道:“大家快点把单子传上来。”

    三班同学看了眼手里的单子,不得不开始在矮子里面挑将军。

    顾嘉阳垂着头翻手机,手指灵活地戳着屏幕,突然大声道:“二部的好像在倡议集体抵制新校服。”

    这话戳中了好几个同学的心脏,连忙围到顾嘉阳边上。

    “什么情况啊?”

    “你怎么知道的?”

    顾嘉阳有点得意地扬扬手机:“我可是在二部有卧底的男人。”

    边上同学神色纠结:“如果二部这次真能抵制新校服,我可以勉为其难地、短暂地、喜欢他们一下。”

    “关键是新校服跟旧的没区别啊,又丑,还又要重新加钱。你学校是不是在服装厂那边拿了回扣?”

    谢遥:“回扣肯定是拿了的,就是多少的问题。”

    顾嘉阳拍拍胸脯:“我决定跟我的卧底朋友谈谈咱们一部的态度,如果两个部能达成共识一起抵制,应该效果会更好。”

    顾·刚跟二部结下梁子没多久·外交大使·嘉阳十分自信。

    下午的英语课谢遥果不其然又被李胜男点名道姓骂了一顿。

    “好啊,现在彻底放弃写我的英语作业了是不是!我倒要看看你下次考试能考几分!”

    “教了大半辈子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学生!就这样还当班长呢……”

    谢遥内心平静而毫无波澜,甚至想根据“大半辈子”算一算李胜男的年纪。

    李胜男下了最后通牒:“给我出去站着!”

    谢遥拎着一张空卷子,在全班人同情的目光下,神色安详地站到走廊里去了。画面是如此的相似,甚至连阳光的温度都是这般熟悉,谢遥忍不住了个呵欠。

    李胜男的刀子眼从教室里杀了出来,谢遥呵欠没完被吓得吞了回去。

    兜里手机震动了一下,谢遥用卷子掩着,摸出来看了一眼。

    颜洲:校牌落在桌肚里了,我进不去,你帮我送出来一下?

    谢遥:正在上课,等下课吧。主要现在情况有点特殊,我进不去教室……

    颜洲几乎是秒回:又罚站了?

    谢遥:草……你这个思维能力要是有一半花在学习上,我都能替老杨笑出声来。

    其实是我能笑出声来,谢遥心虚道。

    颜洲目光落在谢遥的头像上,轻轻哂笑了下,忽然想起了什么。

    颜洲:你先从西侧门把校牌递给我,正门这边保安看到了不太好。

    谢遥抓抓头:西侧门在哪儿?

    颜洲:……你上了一年学不知道西侧门?

    谢遥心,其实一个月都不到,连两个正门都没分清,去哪儿知道西侧门。

    颜洲见他没回复,只好道:开位置共享,我在西侧门等你。

    下了后,谢遥就按照手机上的导航去找,转了一圈,终于看到两个点重合了。

    西侧门是个一直被封着,几乎不开的校门,比围墙要矮很多。

    明成一共有两个正门,正南门和正北门,但外卖哥们最熟悉的却是西侧门。因为没有保安和摄像头,所以一直明成与外界沟通有无的重要捷径。

    一般中午放学不想吃食堂而点了外卖的同学,都会来西侧门守着外卖,住宿的半夜想溜出来也走的西侧门。

    谢遥把校牌从门缝中递过去,颜洲的手无意碰了他一下,谢遥晃了晃神儿,察觉到颜洲的指尖有些冰,冰得不像在夏天一样。

    谢遥在楼下等着他一起上楼,上楼的时候,忍不住问他早上为什么没来上课。

    颜洲简洁地:“补觉。”

    ???这位爷,你清醒一点,难道你在学校就不补觉了吗?

    一定是他问得方式不对,谢遥反思了一下,重新问道:“凌三点你发的消息,这个点都不睡,真不会是做偷去了吧?”

    颜洲手握在栏杆上,抬眼看谢遥,缓缓道:“你这很像是在……”

    “查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