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父亲是要牺牲北完部，为我们拖延时间。”

    秃发翼建突然明白过来，但他却并未像其他秃发将领那样露出惊喜之感，而是依然面露忧虑之色，道：“父亲你这完全是在赌啊！在赌安西军消灭北完部的时候，我东面军已经在纥那将军的率领下，已经击败了回鹘人和羌人的联军，同时又并未有所大损失，及时回援西线，我们才有可能抵御住安西军。”

    翳魁单于颇为豪迈道：“赌！你得对就是赌！，但这天下何事不是赌呢？从能预兆一人一家前途贫富之间的升斗事，到决定一国一族之兴衰荣辱的国家大事，那一个不是再赌，那一个真正拥有必胜的把握。”

    “最起码，我觉得这个赌局，我们秃发部的赢面更大一点，我们在东线只是需要击败回鹘人和羌人的联军，让他们短时间内不要再犯我边境即可，以纥那的本事，不是一件难事。”

    “而李铮的安西军可是要灭一个已经盘踞在北庭百年的势力，即便安西军兵力优势，即便北完部会被东西夹击，即便北完部必将孤立无援，但也不会是在短时间内就能被覆灭的，据我估计最起码需要三月时间，安西军才能真的覆灭北完部，夺占北庭，而且以北完人的凶悍，在退无可退只能做困兽犹斗的情况下，肯定会让安西军有许多死伤。”

    “等安西军会深陷覆灭北完部的战争泥潭中，如果那时纥那已经击败回鹘人和羌人，率军西援而来了，我军主力齐备，那么我们便有插的可能，也许还能趁击败安西军，重夺回交河和敦煌，甚至北庭和其余安西之地也是可以期望的。”

    就如翳魁单于所言，如果真这是一个赌的话，那么无疑他的神算的确是极大，但他那明智谨慎的儿子秃发翼建，却总是认为不妥。

    “但如果李铮不去打北完部，而是继续主攻我们，就像我先前的那样，主力与我们在折罗漫山对峙，而派出一支精锐部队去西面，与敦煌的那支安西军一起夹击玉门关怎么办？”

    “或许，我们可以有一个更稳妥的方法”

    没有等秃发翼建将话完，翳魁单于就是直接出言否决道：“不可能的，我知道李铮这种人，他是有多么的野心勃勃，如果有两个选择，他一定是会去选那个收益更大，能够一劳永逸解决敌人的那个选择去。”

    “虽然这一次安西军发动东征的目标看起来是我们秃发部，但那占据原大汉北庭都护府的北完部，又何尝不是一直已收复大汉帝国领土我己任李铮的眼中钉肉中刺，如果有会能够消灭北完部，收复北庭都护府，你这李铮会放弃这天赐良吗？”

    “如果李铮真能忍得住不去进攻北庭，放过这一次覆灭北完部的好会，而是执意要与我们秃发部为敌，那就没有办法了，只能是提前调回部分纥那的军队，让纥那在东面采取守势了。”

    “但这样的话这场战争就真得是要旷日良久了，战争是在我们秃发部的领地上打得，即便我们最后那个胜利，将安西军重新赶回安西去，我们秃发部也必定是会元气大伤，等本就人口土地多于我们的安西休养生息几年，再联合河西回鹘人和南安羌人发动东征后，我们秃发部又如何去抵挡。”秃发翼建无比忧心忡忡的道。

    “那依照三弟的意思，应该如何做？难道你有比父亲更好的办法。”

    翳魁单于的二子秃发牧建虽然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无法参与到关于局势战略的讨论中，但他还是懂的什么时候该落井下石，离间一下自己偏心的父亲和倍受宠爱三弟之间关系的。

    秃发翼建没有理睬自己那素来嚣张跋扈的二哥，而是看着自己的父亲翳魁单于道：“父亲，我们难道不能议和吗？”

    “议和？和谁？安西军？现在李铮占据优势，接连折损我六七万人马，夺占我两郡之地，他怎么可能收与我们议和。”作为想占据河西安西等地立国的枭雄人物翳魁单于，对于同样拥有雄心壮志李铮的野心了如指掌，根本就不会妄想与安西议和停战，但很快转念一想后，道：“你是想让我与河西回鹘人和南安羌人停战。”

    “是的父亲，河西回鹘人和南安羌人与安西军本就不是一路的，虽然历史上这三方之间多有干系，当初回鹘汗国是汉帝国扶持起来，对抗瓦解突厥帝国的，而南安羌部也是因为是最早投靠汉帝国的羌族部落，得到汉帝国多番资助，它才吃完羌族中最强的部落的，其王族姚氏甚至世代都承袭这大汉镇西将军之职。”

    “但现在时过境迁，回鹘国已灭快十年，大汉帝国也是在内乱中耗尽元气，并且四分五裂着，现在的安西虽然打着复兴大汉的名义，安西军能征善战在中亚打下赫赫威名，但他们与当初全盛大汉帝国还是相差甚远，而南安羌部也早已不是汉帝国豢养的一条威慑其它羌部落的看门狗，其王族姚氏野心勃勃，一心要建立一个由羌族主导的帝国，他们三者之间已经没有多少往日情分，有的只是相互利用。”

    “原本我族强盛，有兵士五十余万，占据河西七郡中的五郡，自然是河西霸主，但现在经过几场大战后，我秃发部在东西两线损兵折将接近十万，而且接连丢失了交河和敦煌两郡，河西霸主之位已然是不保了，已经不再是众矢之的了。”

    “而相反在这一战中，夺得两郡之地的安西军却是成为了最大的赢家，如果继续让安西军这样肆无忌惮的功伐下去，我们秃发部一完，那安西就是霸主，到时回鹘人和南安羌人将如何自处，他们连在与我们秃发部的争斗中都是一直处于下风，到时面对打败并吞并了我们秃发部的大汉安西，他们又该如何自处？是奋力一搏还是束待毙。”

    “河西回鹘部和南安羌部中，肯定是有能看清形势的明白人，如果我们派能言善辩之事，去对他们晓以厉害，言明利弊，那么回鹘人和南安羌人必定是会与我们化干戈为玉帛，即便不立即结盟，也是会与我们签订停战协议，让我们的将东线主力调到西线，期待我们与安西军斗个两败俱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