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简睡衣都没换，趿拉着拖鞋进了厨房。

    他忙着煎鸡蛋，煎火腿，半截黄瓜切成片，宁悬在旁边将吐司和沙拉酱从冰箱里拿出来，两人配合度极高的将三明治做好，蔺简顺势热了牛奶。

    餐桌上，两少年不紧不慢的用餐，宁悬突然想到卫生间没有牙膏，他探头问：“没有牙膏你刷牙了吗？”

    “嗯啊。”蔺简点头。

    宁悬好奇的很，“你用什么刷的？”

    “牙刷啊。”蔺简咬了一口三明治，“我拿水灌管里，凑合的刷了一次，别计较这个，吃完我们再去超市一趟。”

    在超市里，蔺简就接到苟泽的电话，苟泽凄楚婉转的祈求道：“简哥，马上就要期末考了，我能去你家补课吗？”

    蔺简心情极好，淡淡的道：“没事，你来啊。”

    蔺简推着手推车，宁悬跟他并排，闲聊道：“苟泽要来吗？”

    “嗯。”蔺简顺手拿了几袋零食，“得多辛苦你了。”

    “我没事，他是你朋友嘛。”宁悬无聊的拖着步子走着。

    两人头上都扣着相同款式的帽子，一黑一白，身高相当，在超市形成一道风景线。

    “他挺刻苦的。”蔺简肯定苟泽的辛苦，毕竟除了有时偶尔哈哈之外，苟泽几乎将全部时间都沉浸在书里。

    宁悬脑袋有些疑惑：“他这么刻苦，为什么成绩总是提不起来啊？”

    蔺简眸色暗了暗，耸耸肩：“大概没用对方法？”

    *

    元旦刚开学这两天，蔺简的热度在学校高涨不下，隔两天就有一波迷妹过来表白，还有人将这段视频放到网上，如今的蔺简，网红无疑了。

    天气渐渐转寒，冬日的阳光，清冽，带着一点暖意。

    元旦过后，高三又进入紧张而又刺激的复习时间。

    一月中旬，市一中进行期末模拟考试。

    考前两天，苟泽几乎寸步不离书，求知若渴这个词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宁悬帮蔺简加急补习，带着苟泽过了一遍知识点。

    苟泽翻着书，还没开考，紧张又局促的问着：“学神，你稍微等一下，我没听懂。”

    宁悬又讲了一次，苟泽依旧没听懂。

    宁悬撇头问：“简哥，你听明白了吗？”

    蔺简点头。

    宁悬交代他先去看别的题，亲自给苟泽讲了第二次，讲到口干舌燥，只见宁悬的脸越来越红，最后揪着自己的头发：“怎么办啊，我还是没听懂，我怎么这么笨啊？”

    他声音急切的都快要哭了。

    宁悬慌忙安慰：“没事，不会做的就放过它，越钻研越难受。”

    这种消极的状态对人的影响挺严重的，尤其是在这个时候，其实不只是苟泽，包括三班学习好的同学都会出现这种状态，越急越想不出来，越想不出来越急。

    这种时候，放手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他越安慰苟泽，苟泽的状态就越着急。

    期末考完的那天，正在下雪。

    雪一连下了四五天，蔺简将东西买回在家放着，本来想过过二人世界，但是偏偏考完试没两天，宁悬的叔叔就过来接他回家。

    这是他第二次见宁悬的叔叔，宁悬的叔叔斯斯文文，表情很淡，将礼貌与疏离拿捏的恰到好处。

    即便是见着蔺简，也只是很客气的替宁悬道谢：“这些天多谢你对我侄儿的照顾，有时间我会亲自上门拜访蔺家。”

    蔺简当着宁悬的面问他：“你算在哪儿过年？”

    宁悬回答的有些心翼翼，刚出了第一个字，就被宁叔叔笑着断：“他跟我一起过年。”

    “哦。”

    临走时，宁悬简单的问：“你在哪过年？”

    “应该……回蔺家的吧。”

    蔺简回想起之前，蔺天成会叫他回去，也仅限于过年那天，他会回去一下，过完第二天，他去爷爷家，自己走一圈亲戚，然后再滚回自己的公寓。

    今年他有心跟宁悬过，不过忽略了宁悬还有他叔叔。

    蔺简目送他们从电梯下去。

    宁悬一走，他心里空落落的，回到家都觉得冷冷清清，闲来无事，就抱着乌龟聊聊天，话。

    偶尔给宁悬发条信息，个电话，有时候还会听到宁叔叔在那边冷冷清清的问：“谁的电话？”

    宁悬慌乱无措的回答道：“哦，一个同学，问题的。”

    一中这次的成绩出来的比较慢，高三年级的成绩都在一个文件夹里。

    蔺简先去看了理科的成绩。

    宁悬的成绩也太好找了，不偏不倚，第一个。

    710分！

    他之前还担心宁悬的英语成绩会处于一个漂浮不定的情况，现在看来，是他多虑了。

    然后他去查看九班的成绩，蔺简：420分，比上次虽然低，但好歹也上了400分。

    蔺简自己倒是无所谓。

    还没仔细看市排名，手机上方就多了几条信息。

    悬宝贝：[失望][失望]

    悬宝贝：[鄙视][鄙视]

    不用，蔺简也猜出来他是在鄙视自己的成绩。

    悬宝贝：再接再厉，突破 500好吗？要不然我都不好意思向别人节前你是我对象了。

    蔺简：……要这么无情吗？

    宁悬：苟泽的成绩为什么才300多分？

    他觉得苟泽这次真的努力很多了。

    可是成绩每次都这个样子。

    蔺简不清楚，他觉得作为同桌的他得安慰一下，给苟泽发了信息，也没得到苟泽的回复。

    下午，蔺简刚吃完饭，就接到了苟泽妈妈的电话，女人的声音焦急又苍白：“蔺简是吗？”

    “嗯，阿姨怎么了？”

    “苟泽在你那里吗？”

    “不在啊。”直觉让蔺简觉得出了什么事。

    “他从中午就出去了，到现在也没回来，电话也不接，我刚刚问了一圈，都不在，你这是个什么事啊？麻烦你有了消息给我个电话。”

    蔺简点头：“好。”

    没一会，他的手机多个未接，何涛和张奇在群里问他。

    路上的积雪刚清理，草坪还堆着雪，寒风冷冽，苟泽就这么失踪了！

    大晚上，所有人都在找他。

    宁悬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吃了一惊。

    苟泽无缘无故的失踪了！

    他连忙让司机将他送到市里，蔺简在等着他。

    所有人找了一圈没找到，最后聚集在苟泽家里，苟泽的妈妈是个温婉的女人，此时此刻，泪眼婆娑，拿着纸巾擦着眼泪。

    苟泽爸爸安慰她：“别哭了，儿子不会有事的。”

    “怎么不会有事？我就怕他又犯病。”

    夫妻两抱在一起痛哭。

    宁悬敛眸，冷静的出声询问：“阿姨，能问一下苟泽离开的时间吗？”

    “就中午吃完饭的那会，他看了手机之后就没吃饭，一直坐在沙发上，我去刷碗的功夫他就走了。”

    宁悬开手机，确认了成绩表发出来的时间，他看着蔺简，怔怔的道：“简哥，我觉得他是因为他的成绩……”

    “他时候得过脑炎，抽风抽了很多次，从落下病根，我们也知道他智力不行，偏偏这孩子自尊心还强，我有时候看着他熬夜学习我都心疼，我们夫妻两也不要求他什么，考上考不上都无所谓啊，你他为什么要这么作践自己……”

    宁悬将蔺简叫出来，屋子里的人情绪不太稳定，他轻敛眸：“简哥，跟我去门房大叔哪儿查一下监控。”

    蔺简沉呼了一口气，“走吧。”

    宁悬调取监控，监控上没有他出行区的记录。

    电梯里也没有。

    包括楼下，也未查见。

    保安在旁边道：“他们今天查过了，什么都没查出来，别个人了，连他的人影都没见着，你们查了也是无用。”

    “安全通道的监控呢？没有吗？”宁悬找了一圈没发现。

    保安解释道：“哦，安全通道的线路出问题了。他们那栋楼还在检修。”

    宁悬蹙着眉，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蔺简和宁悬的想法不谋而合。

    霓虹灯亮，冬日的晚上没有过多的热闹，夜色寂寂，灯火通明。

    当那扇门被推开之后，蔺简一眼看到了坐在角落的苟泽，他穿着黑色羽绒服，毫无形象的坐在那，目光晦暗阴沉，安静的像个雪人。

    周边有砸完的破碎的啤酒瓶，一片狼藉，更像是他已经发泄过一般。

    苟泽看见他，平静的脸骤变，他颤颤巍巍的从角落站起来，没站稳，摔在碎片中，手上划开一条大口子，皴裂的伤口狰狞万分。

    蔺简心翼翼的向着他走过去，“苟泽，你冷静，跟我下楼。”

    苟泽从地上爬起来，声嘶力竭的质问着：“为什么？为什么我付出那么多的时间得不到回报？我明明比其他人刻苦，比其他人努力，我也想考400分，我也想让我妈妈高兴开心！为什么我的成绩就这么不尽人意？我为什么要长这个脑袋？为什么我就永远不如其他人啊，为什么？简哥你告诉我为什么……我明明那么辛苦，我明明熬夜到那么晚，可我就是没人聪明……我就是考不到400分……你别过来，你别过来，让我自己安静安静……”

    苟泽语无伦次的着，宁悬担心他做傻事，蔺简整个人不敢靠近，跟他周旋着：“狗子，来哥这边，实话跟你，我这次是抄的，上次也是，我怎么能考400以上呢是不是？都是假的，你别哭了，过来，跟我过来……”

    苟泽的父母冲上楼，母亲看到他手腕流血的一瞬间，气急之下直接晕了过去。

    苟泽迷迷楞楞的，恍惚之间惊醒，大叫了一声：“妈！”

    蔺简趁机将他控制。

    他整个人背躺在玻璃碎片上，脚腕流血了自己浑然不知，苟泽还在挣扎，蔺简被迫滚了个圈，在宁悬帮忙下将苟泽制服。

    作者有话要：就是……理解一下苟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