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打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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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叔一出手, 乖乖……

    五千银子, 能叫他们掏出老底来凑, 贼爽!

    他真的太服关叔了!

    这么大的事儿,这个大手笔, 这个大制作,谁的八卦之魂不熊熊燃烧, 真不燃烧还能是人吗?!因此, 个个飞毛腿似的去叫人了。

    很快这事全县也就知道的差不多了, 那事儿闹的, 有来看热闹的, 也有关开富栽了的, 他不是东西的,也有关兴太狠的。

    但是他们现在有了一个普遍的共识, 那就是:轻易别得罪关老汉。瞅瞅, 亲儿子这,都不放过呢, 那可真是连毛带猪都能吃得下去的主儿。

    五千两?这是将分家分出去的也差不多要回来了吧?这回收方式, 太绝, 绝好看!

    其它三子一听, 汗直掉,飞一般的来了, 一来腿就有点软, 他们的三个丈人也是, 年纪虽大了, 跑不大动,却也是飞跑着来的,生怕慢上一步,事情就不好收拾了。

    看到这么多人,七嘴八舌的,瞳孔都是一缩,一时之间,只看着,没有吱声。

    只有关开华特别心虚,藏在众人身后,不敢露头,他是不敢露头,关开富却是不轻饶,涉及到钱财,他可是真急眼了,眼瞅着爹是真要钱,要不到钱就不罢休,他当然在这等的功夫里,也把事想明白了,能不把事情给扯清楚,想明白吗?!他纠结的是不要要把关开华要咬出来,必须得咬出来,咬出来要叫他多出银子,因为这损主意,是他出的!

    当然,搁他这脑子他也想不明白这是关开华的主意,是落了圈套,自个都不知道,还是事后被丈人了,他才反应过来。之前已经在家里吵过一通了,此时见到关开华,像豹子见到了肉似的,那一个箭步一冲一跳,伸手就将关开华给拎了出来,喊道:“……爹,我冤枉,我冤枉,是大哥,是大哥陷害我,他激我做的!我不是主谋!”

    众乡邻也没料到他这一手,喊道:“放手,放手,关开富,你这是要你长兄吗?!你能耐了?有话好好!放手,先放手!”

    关开华也是急赤白脸,挣扎着,因心虚,略显狼狈!

    关开富眼睛都红了,愣是不肯放,只入了魔怔似的盯着关开华,道:“你啊,是你,你是主谋,我不过是被人给利用了。大哥,数你最精明,你是长兄,当家闹分家,若不是我有个像样的丈人,也吃你的亏!你要分最多,你占着长兄的份,什么长兄,长兄是孝敬爹,友爱兄弟,你孝敬了吗,你友爱了吗?!对爹,你是想推拖,事事想与我们三个分摊,有一样拼一样,对我们,你友爱了吗?!你激着我去替你当手,得罪爹。你真是个好长兄啊!先前倒是会献殷勤,天天送肉,倒孝敬起来,你是不安好心。关开华,我遇着你这个长兄,才是有苦不出。今天,你他娘的不背这个锅,不出这五千两银子,老子与你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这话多狠,而且看样子是真急眼上来,认真了!

    刁老财喝斥道:“关老二,什么呢?!放开你大哥!”

    关开华因为心虚,挣扎的不是太显眼,也道:“放开我再!事是你做的,怎么叫我出这个钱!我不认,你这空口白牙的,就想污赖我!”

    “你,你!”关开富恨不得吃了他,对愣着的关开贵,关开远道:“老三,老四,你们帮不帮我?!今儿你们不站我这边,今天的我,就是明天的你们!”

    于德荣与安泰却精明,没吱声。

    刁老财与安泰对视了一眼,之前还白着脸争过铺面呢,也不大待见对方。一时之间都没有话。

    关开远与关开贵却是有一种敏锐的直觉,这一次没听丈人的,却是站到关开富背后去了,就是站在他身后的意思了。毕竟这事发生的时候,他们确实是不知道,但之前,他们与二哥也是同仇敌忔的,虽也各自有心思。然而心思归心思,大事上他们也算拎得清,这个事,他们必须站二哥。这个时候落井下石就不是人了!

    况且这个事,他们也完全不可能摘得掉。

    老三老四这一站,老二这个时候才理智了一些,道:“好,好,我关开富今儿才知道,好歹还算有个兄弟!”

    “老三,老四,你们站老二,就是同谋,”关开华道:“你们也照赔不误!这事,与我无干。”

    ……

    这话一出,就三一了,那简直了。

    刁老财,冯安民,于德荣,与安泰的脸色都特别的难看,想插手,却不知道怎么整?!

    韩长生一看这架势是真怕出事,一时之间也是特别的无语,无语归无语,他不能不管,得来劝架啊。

    雷哥喝一声道:“够了没有?!”

    四人这才止了,看向雷哥。

    关开富特别横,道:“雷哥,你向着谁?!”

    “我谁也不向着,我向着关叔。”雷哥道:“要不动手,就进来话。要动手,回家去。这个事,没得商量,要赔钱,进来话,若不肯赔,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分宗就行!”

    罢推开院子门进去了。也不理会他们。

    韩长生也是真蒙着了,这事给瞅着,这是劝进也不是,不劝进也不是,只能干陪着。

    邻居们也是面面相觑。

    只有张广才笑道:“我瞅着八家都舍不得出银子,要不各回各家去呗?!分宗也没什么大不了,我看关叔这以后还真正的清净了呢,以后啊,连是一家人都算不上了,早分宗早了……”

    关开富气炸,这个时候他是真要爆炸,道:“滚!”

    张广才白了他一眼,根本不怕他,“既舍不得爹,又舍不得钱,我看啊,这不是真孝顺恭敬,既不是真心,关叔还稀罕你们不成?!”

    “张广才,”韩长生无语死了,道:“你就别火上烧油了!”

    张广才哼了一声,今儿他倒要看看,他们八户到底进不进这个院子门,认不认这五千两。

    做个了断,以后也好!

    刁老财吸了口气,斥了一声关开华,道:“还愣着干什么?真不要你爹了,进来!”

    关开华呆了一下,灰溜溜的挣开兄弟们的掣肘,马上跟进去了。

    关开富等人都愣了一下,还没被这个干脆给反应过来呢,结果冯安民又斥了一声,道:“老二,进来!”

    关开富呆比一样的,然后同手同脚的跟进去了,腿却有点软,是真的有点怂了。那汗直下!

    于德荣与安泰对视一眼,默默的跟上,关开贵,关开远也跟上了。这两个还真的蒙着。这啥意思呢,今天这个事,是老大与老二的错,再怎么着也轮不到他们,难不成还真要凑上去送钱不成?!

    四个都是呆的,四个丈人却知道这分宗是不可能的,绝对不能分。也做好了出血的准备了。为了自家,为了那肥皂,为了以后的生意,恐怕得绑在关兴这条船上,而且得受他管。不仅受他管,还得替他管儿子。虽是他们的女婿,但这种女婿,也确实是糟心。虽坑的是亲爹吧,但丈人跟在后面收拾烂摊子,也是够心塞的。幸好还有好处。好处那是绝对要得着的。

    众人都进去了,邻居们寻思着是进去呢,还是不进去呢,正纠结着也要跟进去呢,韩长生却拦住了,道:“这是家事,咱外人就别掺合了。”

    众邻居一想也是,但也不回家,就在这候着呗,是怕起来好拉架,其实都是八卦魂在燃烧,等结果呢。一个五千两的大瓜,能不吃吗?!不吃还是人吗?!

    但看张广才也不进去,一时都乐了,对张广才道:“今儿稀奇,你咋也不凑进去听?!”

    张广才嘿嘿一笑,心道你们以为我傻,不能听的,我才不听。

    嘴上却道:“我这身板,还不够那四个蛮汉一身捶的,我怕挨雷哥与关叔拉不住,还是别凑热闹了,反正今天这结果不是分宗就是出钱,等着结果就是了……”

    众人心想也是,都关开富是真红了眼了,刚刚那德性,真的像要杀了关开华似的。

    一面又骂关开富不是东西,这关开华更不是东西,以前瞅着还算孝顺,哪知道更是个混仗。骂了前两个,自然更要骂后两个了,因此外头还真的特别的热闹。

    关兴与雷哥一并坐了等着。关兴懒懒的,见八人进来,一副与他们不相干的眼神看过去,那个眼神怎么呢,不止是冷淡,甚至算不上是厌恶,或者是恨铁不成钢,而是完全无所谓的样子。

    刁老财一瞧,心中便明白,这关兴是在真的。是真正的对这个四个儿子无所谓了。

    也是,能做出这种混仗事的人,想必也不能容忍。

    若是真恨,真骂,真之类的,气的不得了,也许还有转寰余地,然而这个态度,就很值得回味了。

    不止是刁老财,其它三个,也是特别的不安。

    关兴这是摆明了,你们狗咬狗谁出多少钱,他不管,反正要么给足钱,要么,就分宗!

    刁老财是真的怒了,斥关开华道:“还不跪下!”

    关开华也是真怂了,自进来都不敢直视关兴,叫跪就跪,马上就对着关兴给跪了。

    冯安民瞪了一眼关开富,关开富脸色青青白白的,也是直愣愣的跪下去了,道:“爹,我不是人,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爹原谅!”

    邓智林心里冷笑,若不是为了利益,能进这个门,分宗他们还巴不得不用负责呢,用这个威胁也威胁不了。然而为了利益,来的可真齐。

    齐也好,齐明,以后他们受管。

    这态度摆出来了,邓智林心里也就有数了。

    见邓智林不搭理,关开富膝行上前道:“爹,我有话要!到了堂上还有个申冤的时候呢,好叫爹也听我喊冤。”

    他是真怕了,知道这个事不能善了,反而很主动的在甩锅,在争取原谅和解释。

    邓智林不想与他多啰嗦,对这个人的儿子,他是半丝好感也没有,只是看着一直低着头的关开华,道:“老大,你交代清楚,这个事,是不是你起的头?!”

    关开华一抖,脸色是白的,道:“……爹,爹,是我,是我,我错了!我的确不安好心,贪心爹的好东西,好方子,可是没想过二弟他会人啊……他做的过了,要是早知道他这么过火,我是真的不敢安这个心!”

    关开富与冯安民气的瞪着关开华。

    邓智林道:“认了就好。认了就还是儿子。要是不认,我马上把你丢出去,马上分宗。有多远滚多远。看着恶心!”

    “爹……”关开华道:“你消消气!这个事,我,我的确有错,可是二弟也……”

    邓智林懒得听他多,只道:“你这个长子,我之前还以为你只是有点贪,无伤大雅,不料,你是这么邪性的一个人,若是不吃点亏,不知道怕,以后还得伸不该伸的手,你比老二更该。他就是蠢。你呢,是坏!”

    关开华听的脸色特别白,就连刁老财脸色也不大好看。也不知是臊的,还是郁闷。

    “自己起头,让你二弟出头,玉和伤了,你也没管,缩在后头装冤枉,不愿意负责,现在呢,拼命甩锅。你这个长子啊,还叫什么长子?!”邓智林语气不仅不严肃,相反十分的温和,放下茶杯,道:“玉和的伤,得有个法,以伤还伤吧。我给你个机会,你要是诚心认错,现在去趴下,我你十板子,这事,就了了。要是不认错,觉得自己没错,现在就出去,咱以后,一刀两断。以后我当你是死人,你也当我是死人!”

    关开华眼泪直直的掉下来了,身子都抖了,呆呆的抬头看着关兴,好像不认识爹了似的!

    他想反驳,特别想反驳,可是,看着邓智林这个六亲不认的淡漠眼神,他是真怕了。

    刁老财看着,就算想求情,他也绝不能开口,他叹了一口气,这个还真得挨。

    “爹,我错了,我错了,我认错!”关开华一咬牙,掇了条凳子往上一趴,闭眼睛道:“爹,你我吧,只要爹肯消气,怎么都成。我不能没有爹,爹若不认儿子,儿子以后,都不算人了。”

    关开富是整个的愣掉,本来应该解气的情绪在,然而却是呆滞的,仿佛第一次认识自个爹似的。他有点后怕起来,汗直掉。

    关开贵与关开远则是完全的傻雕似的呆呆的看着,恨不得缩成一团,从这消失。

    “亲家可有话?!”邓智林看着刁老财道:“老大与亲家比我还亲,有话不妨直。”

    这话的刁老财怎么反驳,脸上讪讪的。然而都到这个时候了,能什么啊?!还敢什么啊?!

    老子教儿子,这是天经地义的事,他怎么?!

    就算心疼,那也绝对不能开这个口的。他只是丈人,犯不上。况且,真叫儿子不认爹啊,以后他都没法在县里混。

    再者,为了利益,更不可能了。

    虽想求情,可看这势在必行的,他也不能。

    “亲家作主,老大是该好好教教!”刁老财抹了下汗道。

    邓智林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将扁担拎来了。

    雷哥道:“我脸大,虚担了一个义兄的虚名,这个事,我也有责任,就让我来动手吧。叔且歇歇!”

    “养不教,父之过,”邓智林道:“今天我动手,你可以恨我,若是雷哥动手,你却恨上雷哥,你还是个王八蛋。我让雷哥动手,老大,你服不服?!”

    “服!”关开华道:“我服!我以后服爹管,服雷哥管!再不敢了!爹!”

    雷哥动手也是这个意思,就是以后教义弟的事,他得代劳。不叫关叔操心的意思。

    在义弟的身,也痛在他心,更是臊他的脸,到底是以前没管好。本来答应好叔的。

    这失职虽勉强。然而,即领了职,赏有功,罚有过,本也应该就是他份内应为的事!

    四个亲家面面相觑。可是都默认了。到底是一定要上船的,赖也要赖上船的。这意思,是以后不光这四个,还有他们四家,恐怕也得受雷哥管的意思了。

    有点不甘心。本来关系可以更好,利益更大,更多的。结果大好局面,全被这几个不中用的女婿给败成了这个样子了啊。也怪不得关兴信外人,用这个雷哥,也不用亲儿子,不信亲家们。唉!

    他们四个闭上眼睛,都不忍心看。脸色也有点白。

    可是但为人者,一辈子汲汲营营的,不就是为了家里兴旺,能有积业与后代吗?!

    都是为了这个啊,不然能怎么做呢?!

    雷哥一下下的下去了,实实的,完全没有弄虚作假。

    关开华疼的啊啊的叫,却不敢惨叫,手关节是死抠着凳子,脸上白着,汗直掉。

    关开富光听着都觉得疼,他是整个人都抖起来了。

    外面的邻居也都听到动静了,都没了声,这,这上了!这效率!

    就连关开涵与凡也都听到动静了,站到了门边看。

    赵玉和想起身,被关开涵止住了。赵玉和想劝上一劝,也没能做得到。除了不安,却哽咽起来。用不着这样的,真用不着影响父子感情的,可是,他心里还是特别的窝心,那眼泪就掉的不行。然后特别不安,要叫关开涵去劝关叔不要这样。

    关开涵却道:“一家不治,不能治大事!我这四个兄弟,该管管了!”

    他摸摸凡的脑袋,道:“他是该!”

    现在了,以后吃了教训,便不敢出格。现在不,以后,才是真要出大事!知道怕,知道臊,知道有人治,以后还不能收敛吗?!

    既要吃关家的饭,做关家的生意,像以前那样行事,是万万不能了!

    赵玉和是真好人,不仅更不安了,还喃喃道:“……都是我的错。”

    “……”关开涵嘴角一抽。他叹了一口气,低头对凡道:“该吗?!”

    “该,”凡道:“赏罚分明,才能服人!”

    “书没白读,字没白练。”关开涵笑道:“好样的!”

    凡看着,没有回避,关开涵也没叫他回避。他们都是儿子,当儿子的,就不能叫父亲被人欺负,不能叫家里人被人欺负。就该眼睁睁的看着。

    雷哥没有留情,实实的十下,那真肿的老高了!包管要养上半个月才能完全消肿。

    他也不能以私留情。

    他放下扁担,将关开华扶了起来,关开华脸虽白着,却还是对着关兴再次跪了下去,哭道:“……爹,我知道错了,再不敢了!呜呜……”

    “看着我!”邓智林淡淡的道,半点不心疼,还特别的严厉。

    关开华不敢不抬头,看着老爹,现在的老爹,真的把他吓到了,他心里是又惧又怕又敬又畏。

    “知错虽好,但不能一错再错。”邓智林道:“有错就得罚。老大,你记住了,念你是初犯,只十下。若有再犯,还敢再伸不该伸的手,我剁了你的手!”

    关开华一缩,吓的伏地而泣,道:“……我不敢,我不敢!”

    “不管是对家里人,还是外人,欺内,该剁,欺外,更该剁手!”邓智林严肃的道:“你既不愿意分宗,就得服管。我姑且信你一回。若是不服管。我二话没有,直接就分宗,明白吗?!”

    “我服管,我服我亲爹的管。”关开华哭的泪崩了。也不知道吓的,还是疼的。那汗直下,人都蒙了。

    其它人的脸色是真青青白白的,特别难看。

    那沉默的都没法。

    关开富心一横,起了身,直接就往凳子上一趴,也不话,置气似的,就等着发落,等着挨。

    邓智林却没叫他,只道:“我不你!”

    关开富蒙了,道:“……爹,为啥?!”

    “你不知道错,连错都不认,只受罚,受了罚,只为了事情能顺利过去,没有用,记不了教训,我你干嘛?!”邓智林冷笑一声,就得叫你尝尝刀在脖子上就落不到实地的滋味,那才叫真惩罚。

    果然,关开富脸色白了,呆呆的张着嘴,看着邓智林,本来心里怨气丛生,觉得倒了霉,认了就算了,过就把这事给揭过了拉倒。怎么就这样了呢?!

    他不服,可是这一刻,却从不服,变成了想要求,把这事了了完了,他不想七上八下,没完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