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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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市井之间, 少接触读书人,便是关开兰一向是个心灵手巧的, 也是没见过这样的花样的。这个问题主要是见识问题,她是技巧,绣技之类的就已经很精湛,就是没见过的绣法,她也是一点就透。

    然而唯独见识这个东西不是学就能学会的,尤其是审美。像花样子这种,若是搭配的不合适, 审美不过关就很难看了。

    关开兰以前的家庭, 能学些绣技,做绣活好卖些钱财,但是若见识,花样子,这一类的,她是见识少有,便是有,也只是大众审美, 就是普通市井百姓的审美。

    而壁垒这个事情,与门槛有关, 与门第有关!她这样的出身是不可能接触到的。

    但水娘子可以略弥补上这一点, 有些, 便是能见到一些便教一些现成的。

    关开兰看着, 本是心思灵巧之人, 知道雷娘子是找了好的送来的,就是想让她与关家亲近的意思了。关开兰心里真的感激她。虽未见过人,但是心里却喜欢上了这灵透。

    送来的还有其它的花样子,多数都是妇人能穿得出去的,不至于太艳丽,也不至于太淡雅,大大方方正正好的。都暗合关开兰心意。

    “这些娘子做了衣裳穿,极好呢,”水大娘笑道:“正好叫两个丫头做,她们可得练练针线,就拿这个练手了……”

    “恩,也好,便是差点也没什么,我不出门,不讲究的。”关开兰道:“我给五弟,还有爹做。”

    “老爷适合这个花样,元青色缎地淡彩莲花纹绦,”水大娘挑出一个花样来笑道:“正适合老爷这个年纪,沉稳大气,又不失庄重。更不失贵气和身份。这个莲花不犯忌讳,便是平民也合适。”

    水娘子笑道:“莲花是百搭的花样,可庄重,可淡雅,便是贵族人家的老爷夫人,用来礼佛都是使得的。”

    “嗯。”关开兰一一谨记在心,道:“给爹绣上这件儿。淡雅,又不土。”

    “可不是,老爷那样的人,若是只用锦缎裹身上,与那些个暴发户,又有啥区别?!”水娘子笑道:“以老爷那样的气度和谈吐,也就只有这样雅致的才配得上!”

    关开兰点头,她知道爹爹现在的样子,若是穿的太暴发户,反而不符合他的气质了。就要这种低调的才好看。

    关开兰本就不是话多的人,现在也渐渐的开朗了,话也多了一些,笑容也多了。

    大约是有了通信的人,有了牵挂,知道有人关心,整个人都从阴郁之地走到了阳光下,人这一豁达,整个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了。

    她平常也没什么事情可做,就是做针线,练些自己没学过的技法,然后绣些绣品,做点鞋子,给关家四口人做点衣服啥的。

    到了午后会睡半个时辰,醒来会练会字,读一会儿书。她年纪本就不大,在现代时候,也顶多是个大学生的样子,学习能力还是有的,人一旦活泛起来,整个人都透出灵气来。

    渐渐的读信已经不需要再问人哪个字是什么意思了。

    思念关家人的时候,她就会将信拿出来反复的看,然后再细心的一封封的收起来。

    对于信件和事情,她都如数家珍。

    水娘子知道她嘴上虽不,心里其实是盼着能见面的。

    整个留谷县都忙了起来,最严的莫过于孙家村,因为机要,衙门里派了很多役吏去守着进出,因为人数众多,一开始还以为孙家村的人犯了事,谁知道听也没听出什么来,最后虽觉古怪,但也渐渐习以为常!

    然后肥皂便在县里上市了。

    四个亲家郑重的装饰了铺面,弄的十分妥帖,准备了好些训练热情的二,开业这天,那是锣鼓喧天,鞭炮齐响,然后是舞狮……弄的整个县里像是过年似的热闹。

    四家这个时候还没有竞争的表象,这一次是一起弄的,狮子是从这个店弄到那个店,就四家。

    然后让四家的二都在县里喊,“只此四家,别无分号!若有分号,必是假货!上好的肥皂,去污利器,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从今儿三天内,买三块送一块!便宜到家了,便宜到家了……”

    四家会来事啊。让二在店门口示范这个东西怎么洗脸,洗手,洗衣服啥的……然后还可以洗澡洗头。

    买一块一家人都能用,买三块送一块,省着用能用半年!

    然后见到孩就送糖块,见到老人就送一块的试用品,那会来事的。弄的噱头无比的大……

    那狮子的热闹,可不弄的全县的人都跟着跑,就想着看热闹呢!

    不料这生意还真不赖。不少人见这个也不贵,看着还挺好使的,也就买了回去试试,这一试,可不就觉得好使了?!

    反正也不贵,便是日常用也没啥的,谁不用洗头洗澡的?!这样一去污,哪个不浑身清爽?!便是大人舍不得用,孩子也得要用啊是不是?!

    这个世道毕竟是太平盛世,太平盛世里对生活本就有些追求,不像乱世,省去一切支出,只留出吃饭的部分。

    这个世道,就是这家使了,都来瞧,瞧着是不错,也就跟风买了用用呗……

    反正四家是生意火爆,主要原因还是在于这价钱不贵,薄利多销,那销量可不就上来了,直接卖断货了。

    然后是拼命的宣传,只有四家,其它的若是有,一定是假的,让大家千万不要上当!

    反正四个亲家是拼命的宣传这个。就怕以后有人眼热也倒些货来抢生意。

    县里人这三天是贼热闹,热闹过后吧,反应过来了,这事不对啊,咋就是这四家和关家四个儿子合伙的呢?!

    这一听,才知道原来是关兴老头儿的方子。

    一时之间都听出来了,哦,还有孙家村,原来弄了这么多人守着,是因着这个……

    关兴是在县里红了!

    成了红人了!

    有事没事的都爱往这关家来走一走,有好事者,但也有只是纯粹看稀罕的人,现在秋末冬初的,其实人都是闲的时候,人一闲,可不就两手放袖里,爱凑热闹,这人的天性!

    所以关家巷子里外都不缺人。一开始街邻们也好奇,也来看,后来见人多了,自个也烦了。但赶也赶不走!

    还有心思灵巧的,也弄了个炸串摊儿支在那个卖炸串,糖人啥的,弄的带孩子来看热闹的,都骂想赚钱想疯了,孩子的钱也赚,因为孩子要吵着吃东西啊……

    渐渐的人才少了点。

    但人是不绝的,直到衙门里派了人把住了巷子首尾,关家才彻底的得了个清净。

    关兴累,雷哥更是晕头转向,他是忙的要昏头,雷家本就是兴旺人家,人气平常就多,后来有了豆腐的事,就更多……

    现在闻到了商机,哪个不想凑上来弄个经销商,哪怕不经销,也想拿点货,哪怕当货郎到外地去卖呢,下乡下镇的去卖呢,也能发财,是不是?!

    所以来的人更多了,但雷哥根本都疲于应付,人都奔在孙家村和渠道铺货上呢,还有进货的原材料,这个要保密,需要他花大力气,现在人都盯着,他需要更仔细心,还得运旁的东西掩人耳目啥的……

    再加上外地的商贾也找他,要运货去卖到外地去,货要的多,但孙家村的产量是有数的,都供不应求……

    可想而知,一个人恨不得分三个人用。

    衙门也忙,有些士绅啥的,也都跑断了腿似的往衙门里跑。

    这一件事,可把人鬼蛇神的全给炸出来了,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利之所在,哪能没有人来?!

    有些想钻雷哥的路子,有些要钻衙门的路子,有些则想钻关兴的路子,还有些靠歪缠四个亲家。但大家其实都料到了这个局面,各有各的应对方法,雷哥呢,就是哈哈,渠道这个事可不是只靠情面,得靠人品和利益关系维护的,他是不可能坏自己的规矩和口碑的,基本就是不得罪人,但也不会任人摆布。衙门里吴仁和钱寿康也一样儿,只县爷作主,他们只是办事的,求县爷吧,县爷早躲了,也不见外人。

    至于邓智林,反正有人来缠,他就装傻,他是不管事的啊。

    然后去寻孙宏坤,孙宏坤把店面叫伙计们来做了,自己专心在村里管事,他也躲的慌,反正找也找不见。

    至于四个亲家,滑的跟什么似的?!本来他们的权限只在本县,能将这里的利益分与旁人?!

    那不能够!

    后来没了法子,只能去寻雷哥,行吧,做不了大经销商,那就做散户呗,这个利润,他们不能白白的不赚是不是?!

    因此也就批发一点是一点的往本县以外的地方卖。

    更有甚者,因有利可图,这些人在外有亲戚友朋的,都去了信,全知道了,然后开始像瘟疫一样往外延伸,扩散开来……

    商人这种群体,就是见利就钻,用蝗虫来形容,不为过。那是微利不放,厚利抱着不放那种人,闻见钱味,就像是蝗虫见了绿,蚂蝗见了血……

    那真的就是疯了一样的开始往外扩展的。这一点都出乎雷哥的预料,他还以为,他还得费大劲呢,哪知道,根本都来不及生产,供不应求啊……

    而这一点,明什么呢?!

    明古代消息滞塞是不假,物资流通也受限制是不假。但因为古代消息闭塞,新鲜的事少。一旦出现一点新鲜的事,那基本上人的群体狂欢可以持续很久!

    而现代热搜上的事再多,最长能多久?!三天,五天,十天,就消散了……

    但古代不是,正因为消息闭塞,所以一件新鲜事发酵,持续……可以达数年之久。长期的,有效的,狂欢的……

    自留谷县往外,是被肥皂征服了。

    然后张广才也回来了,他亲自偷偷的去了一趟镇上,低调的很,回来的时候,人都晒黑了不少,估计蹲了不少点。

    来了关家,还朝着邓智林趣,道:“我这些日子不在,倒是错过了县里这么大的事,错过了关家的荣光啊……”

    “你也来趣我?!”邓智林一指院子外面,道:“就因着这些人,我是连续几天都没出门遛弯了,可闷的慌。别提我,就是玉和出门买东西都要被推搡追问一通,弄的他也怕了出门……”

    赵玉和确实是一脸无奈,倒了茶过来道:“这两天好些人,人都在巷子外,刚开始几天,人都挤在院子门外,我的心提的厉害,生怕他们把门给撞破了,把院子墙给推倒了……”

    “所以才高门大院有高门大院的好处,这里虽,也有坏处……”张广才笑道。

    “邻里和睦,哪舍得走,”邓智林笑道:“况且我能走哪儿去?!也亏了邻居们帮忙,倒又累的他们不得清静。”

    张广才哈哈笑,道:“搁我就收过路费,过一家就收一文过来,看谁还来!?”

    邓智林哈哈大笑,道:“人一多,乡邻们也活开了,摆摊的多了,真别,生意还真上去了……”

    特别是卖茶卖糕点果子的,来看热闹能半天不回家的,可不就是守在这吃喝了吗?!一碗茶,也就二文,水随便续,一点子糕点也没几文钱,有些人就还真赖在这了!

    瞧这巷子口怕是要成为闹市的架势,也让邓智林特别无语。怎么呢,也不全是因为他,而是这县城本就不大!

    再加上这里经常有什么有钱人来寻人,若是遇上了,不定那些人为了听消息,还会请茶水啥的,有些卖消息的,也就真的赚了,别看一天到晚的赚一些茶水钱,也就十几文,几十文这种,但古人,为了一两文钱,真的能累一天这一种,忙上一点,嘴皮子利落的,这钱赚起来,没负担……

    张广才都哭笑不得,道:“我是忙了,不然这活计,绝对是我的……”

    邓智林哈哈大笑,现在还有人抢他饭吃了。也是有意思。

    笑了一通,才到关金玉家的事情,张广才道:“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了,我瞧着得伤筋动骨!”

    刘长胜几个兄弟都不是善人,现在有了人支持,那是死咬着不松口,刘长胜和关金玉便是再大的能量,也分身乏术了。

    想要到县里来插手旁的事,怕也不能够!

    邓智林道:“如今我的事,必定会传到镇上去,关金玉万一舍抓大,事情可没那么容易解……”

    “就是知道叔怕这个,”张广才声的道:“那刘凤是长女,十三了,是能亲了,要赖涵,也是这个赖,他们家第二个女儿,才十一,这个木讷的很,怕是干不出那等子不要脸的事来,所以这女儿倒不必担心,只这刘凤,我还命人听了一番……她其实有一个青梅竹马,就是旁边铺面做粮油生意的,家里也有点家底,从一起玩到大的,时候也曾过亲,但没正式落媒,大了以后两家都没提了……我估摸着是瞧出刘凤这性格与关金玉一样刻薄,便不乐意了。但是那个少年,却对刘凤有点心思的……只是刘凤长到十岁以后就不怎么理他了……叔,你看?!”

    “这两个倒是良配,家底什么的也很相合,刘凤现在若是将五入了眼,恐怕更瞧不上这个人了,”张广才道:“我知道叔良善,怕害了这男儿,其实倒也不必担心,那家子人,能在镇上吃得开这么多年,也不是任人欺的,况且,世道向来都是男人作主,一开始不乐意,真嫁进去了,也就认命了。这样的人家,是她能配得上的了,更是好人家,叔完全没必要内疚。为人妇就是这样子的,那少年不可能吃亏!再,到底是有自的情份的,又是知根知底的。能在一块,也是良缘。真贪心惦记着涵,就真的太难看了!”

    邓智林叹了一口气,道:“他们若不来惦记着我家五,我何必做这个孽?!罢了,就依这事办。总不能他们陷一堆烂事里,把涵给拖进去。我为这门亲戚,还能把涵搭进去吗?!”

    张广才道:“叔这样想就对了!这个事,我来办,包管妥当,叫人瞧不出叔伸了手。叔,我纠正一点,这可不是作孽,是为善。叔别想多了。”

    “不管怎么样,我都不想让她难过的。”邓智林道:“这刘凤,只是有点歪了。希望她以后能好好过日子吧。”

    邓智林找了找,找了二百两银票子来,道:“这个还是前儿雷哥送来的,你使个法子,一百给那少年家里,一百给那刘凤添汝。我这当舅舅的,也算对得起她了。别叫瞧出来,是我给的。”

    张广才服气道:“叔这样做舅舅,已经够仗义了。我包管办的妥妥当当。”

    邓智林点了点头,心里终究是不得劲。

    虽是关金玉不义,可是这个事,终究是造孽,将来刘凤过的好还算好,若是过的不好,他岂不得内疚。

    可是算计到涵身上,这个后患,他又不可能不管。

    “就刘凤那个性子……”张广才道:“便是嫁了太子,也过不了好日子!”

    邓智林哭笑不得。

    张广才了些闲事,吃了饭才走了。

    他是真的服气关兴的义气的。实话,二百两,给商户人家添汝,富户人家娶妻纳采,已经体面的不得了。

    有些穷人家,汲汲营营的一辈子都赚不到二百两。

    而刘凤这样有些家底的,嫁妆能添这么多,日子不多么富足,但一定不难过。

    倘若非作不可,人的事又怎么得清呢?!那也只能怪刘凤作,而怪不到关叔身上了。关叔这人就是太有良心,才至于这么温和。

    张广才又忙去了,许多日子不见人,一开始县里还不习惯呢,后来想着他跟着关兴,关兴现在这水平,他忙起来,似乎也正常。

    所以有些人倒叹这张广才闲汉半生了,不料倒有这际遇,真是命运无常啊。倒有点称羡的意思。

    赵玉和拿了肥皂洗衣服去了,一开始几天他是一万个心,后来邓智林劝了几次,他就使劲使了。

    关家这个东西是绝对不缺的,每批货次出来,孙宏坤都要亲自送来,有普通的洗衣洗手用的,洗澡洗头的还是带香花的,家里常见了。赵玉和也就随意多了。

    现在也没了负担,不像之前用这个都心翼翼,都不敢叫人瞧见。

    正着呢,外头胡癞子来了。也不敢进院子门,只是堆着笑躬着手站在门口,道:“关,关老爷……”

    “噗……”这一下可把邓智林给惊了,也乐了。一看他点头哈腰的,顿时无语,道:“怎么?!来还钱?!”

    胡癞子脸上全是讪笑,道:“不,不是……”

    “来借钱?!”邓智林道:“咱俩非亲非故,我没钱借……”

    “也,也不是……”胡癞子更尴尬了。

    正着呢,有两个吏员追了过来,斥骂道:“你这混赖,谁叫你混进来的?!这巷子是你能随便进的吗?!”

    现在这巷子有人守着了,一般情况下,是真进不来,这胡癞子是自个混进来的。

    “我,我和关老爷是熟人,不信你问关老爷呐……”胡癞子见要被扯走,是真急眼了,一下子更加胡八道起来,道:“关老爷,秦娘子叫我来的……关老爷呐,你不能发际了就不认弟们啊,好歹也提拔提拔,那张广才都能得用,我们更得用是不是?!只要老爷一句话,鞍前马后,包管无二话,只求关老爷瞅我们一眼,以前是人们狗眼不识人,犯了错了,认错了,现在知道错了……你看,我们还欠着老爷钱呐,要不我们给老爷当长工使,慢慢还钱可行?!好歹叫有个能有鞍前马后的机会……不看咱面上,看看秦娘子的面上……”

    “她面子,她脸上贴了金?!”邓智林冷笑,这是真赖上来了。狗皮膏药似的,粘上还甩不开了咋的?!

    “我还没告她呢,还我一百俩银子,是你和秦娘子一并讹了我去的,我心里门儿清,这个时候来问我要面子了?!”邓智林道:“正好衙门里人都在,我们一并去公堂上道道!”

    胡癞子看他来真的,一下子也是真怕了,见衙吏们要来捉他,他也是死皮赖脸的往邓智林腿上一抱,道:“关老爷,老爷饶命,我浑的,你大人大量,何必与我这个浑人计较?!饶了我罢……”

    幸而来看热闹的街邻知根知底,若不然由着他这张臭嘴胡八道,外人还以为关兴以前怎么与秦娘子有头尾呢。

    “胡癞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街邻们道:“关老头清清白白的人家,你们偏往上凑,是非要上公堂对峙还是怎么?!还有那个秦娘子,呸!她是什么臭的,也想往清白人家扑,能赖得上来吗?!再敢胡,拉到公堂上去嘴!”

    街邻们道:“估计是看着关家起来了,想来赖上了呗。这种人,还是送官最好!”

    胡癞子是真怕了,连衙吏来拉他,一时作揖道:“错了,我真错了,关老爷饶命则个!再不敢了。我就一浑人,饶了我罢……”

    邓智林现在的威望远不止从前可欺之时,乡邻既有乡邻之谊,还蒙受了他的恩,对他只有保护尊崇的,胡癞子现在这样,是真讹不着他。

    见胡癞子这样,众人皆劝道:“这种无赖,最好一棍子死了,再不敢上门来!叔可别心软……”

    胡癞子是脸色都变了,道:“我还钱,我回去就让秦娘子凑钱,一并还来,以前是我们不懂事,讹了关老爷钱,这一次,再不拖拉,一定还,肯定还!”

    邓智林道:“放了他罢,就一无赖。再者都是本县的人,我也懒得与他计较。”

    众人听他这么,也就算了。

    “胡癞子,事不过三啊,”邓智林冷冷的道:“在外面敢浑八道,下一次,可没这么好了。”

    胡癞子出了一身冷汗,作着揖出来了,见没人了,又呸了一声,道:“哼,以前什么德性我还不知道,现在横起来了,倒人五人六了,跟我装大爷!”

    他一改怂样,正准备走人,却被人勾住了脖子,往巷子里一拖。

    胡癞子脸色都变了,一秒怂,道:“哪位,哪位壮士,有话好,有话好!”

    “雷哥想寻你话。”来的人脸上堆着笑,手上却半点不松,一看就是练家子,胡癞子这种酒色无赖在到他手里还不够当下瓜菜的,胡癞子一听,腿都软了,道:“……雷哥是大忙人,怎么会有空寻我话,我,我这是命薄的,不敢上前去扰了雷哥,大人大量,放了我罢!”

    “去了,自有话!”那人笑了一声,道:“请吧,胡爷!”

    胡癞子一听,腿都软了!

    事后张广才来有话学话,笑道:“雷哥一发话,那群泼皮无赖都怂了,以后再不敢欺行霸市。至少是再不敢惹良民了……”

    至于邓智林,现在也算是县里一富,更不可能再来惹的了。

    关兴虽然还是市井民,然而有威望,真的不一样了,社会阶层隐形的上了一层。

    那些个不长眼的,还真不敢来了。

    事后,胡癞子还真将一百俩给还了回来,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凑来的,估计与秦娘子之间也吵过,来了奉上钱,道歉,求爷告奶的,见邓智林不再追究,这才放心的走了。

    估计以后能有多远,躲多远,再不敢来关家。

    生意蒸蒸日上,逼近年关,眼瞅着各地来进货的商贾也多了,留谷县整年的都很热闹。

    进入腊月,张广才便将镇上的消息递来了,道:“成了!”

    “成了?!”邓智林道:“还顺利吗?!”

    “顺利,皆大欢喜,腊月二十八就成亲。”张广才道:“已经走过六礼,定下成亲的日子了……”

    邓智林听了拧眉,这话听着怎么就……

    “叔不坑那刘凤,可压不住她那对好爹娘坑啊,”张广才道:“刘长胜陷于兄弟财产之争,而这亲的亲家,愿意证明这宅院,当初就是刘长胜他们的爹留给刘长胜的……”

    “……”邓智林嘴角一抽。

    “都不是啥好人……”张广才叹了一声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叔也不想想,这关金玉一家的德性在那,但凡有点想法的人,哪个愿意与他们亲近,走动,甚至还到姻亲之事的?!这一次能成事,主要是人家也乐意,这背后有利益捆绑和交易……姻亲嘛,就那么回事,叔想开了也就是了。”

    邓智林是真的有点无语。行吧。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心里也就少了愧疚。

    张广才笑嘻嘻的道:“这亲一成,涵就不必担心了。不过有了东家的事,就有西家的事,在外还是要心。”

    “涵只家和书院间来往,现在连茶馆也不去了,安全的很。”邓智林道:“有过坑了,再不能叫他栽在这类坑里……”

    “叔瞧着,这关金玉与她的亲家,以后有的扯皮……”张广才道:“她那亲家也不是好人,估计许诺的什么好处啥的,要反悔……”

    “翻脸如翻书似的,这样人,真别,人以群分……”邓智林哭笑不得,“辛苦了,可得好好歇歇!”

    “我哪是能歇得住的人?!”张广才嘿嘿笑,道:“这全心思回来了,我也多探探县里的人根底,动静啥的,好放心……”

    “这么大冷天,可别冻着。”邓智林道。

    张广才笑道:“年轻的时候穿着单衣在大冬天听壁角的事也不是没干过,还能冻死?!”

    “……”邓智林是真的笑了。行吧,这人就是这么一人!左不过现在不可能没棉衣过冬。

    张广才是饭都没吃,喝完茶完事就走了,干啥去呢?!去雷家看人去了。主要是来雷家搞批发的人多了,各地的都有……他得长长眼去,竟是片刻坐不住,飞一般的走了……

    关开涵和凡顶着风雪回来了,邓智林道:“怎么现在回来了?!”

    “出事了,”关开涵声的道:“恩师叫我先回来。”

    “怎么回事?!”邓智林心中一紧。

    “秋考时的事,人来了书院要了今秋里考生平常的书和写的字帖走了……”关开涵道:“看着是没事,可恩师叫我回来……”

    “动静大不大?!”邓智林道。

    “是例行如此,动静倒不大,”关开涵道。

    “有人在钓鱼啊……”邓智林沉吟道:“钓的就是明春里的科举……今秋你们书院若有中举人的,只怕明年都要一并的查……”

    秋天的时候,书院有些人是去参加了府试,现在还没有放榜,也不知道有没有人中。

    按理,一年不可能拖到腊月的,可是今年就是拖到了现在。是好像是因为今冬风雪太大,试官们都受了寒,没来得及弄出榜来。

    但具体怎么回事,谁都不好。

    动静不大,只明这件事还没有发酵到最终的时候。

    如果火山现在开始发力,真正到达顶峰的时候,又该是怎么样的冲击,谁都不知道能量会有多大!

    关开涵道:“反正这个事,与我们家不相干,我们只过咱们的日子便是。”

    卷入进去,别救人,被狂风撕裂了还差不多。

    邓智林点点头,笑道:“真别,像两个世界一样。这几个月因着肥皂刮起的风,与这科场的风,竟是完全不搭界似的。相互影响不着谁。”

    可不是?!

    关开涵笑了,道:“姐姐来信了,她虽嘴上不,只怕心里是想与我们一道过年的。”

    邓智林道:“我也正愁着呢,接她来,不能够。若是去,又找不到好明目去。这大过年的不在家过年,跑外地去了,多引人瞩目?!”现代人还好,旅游过年是常事,但搁古代,大过年的出门,呵呵……

    想了想,道:“今年且忍忍吧。过年是没法一块过了,或是年前,或是年后,见她去。过年顶头的时候,怕是不成!太扎眼!今年不以常年,当要更谨慎。”

    不管是为了科场的事,还是为了肥皂的事情。今年肯定有很多人上门来的。

    关开涵点点头,道:“也罢了,我回信与姐姐,只是恐她过年会孤单。”

    “我再叫带点吃的喝的去,就怕她一个人过日子,倒委屈了自己。”邓智林收拾了起来,什么腌的火腿,咸菜都带了两坛子,还有些糟排骨,腊肉啥的,都准备上了。

    现在雷哥的人天天要往各地跑,要带这么一堆去也不难。

    因此邓智林只安排上了,把信一并攒上寄出去了。

    风雪很大,这日子算是真正的稳定下来了。

    好不容易上空间,与武则天他们相隔的近有一年没见了一般。也是,他这一天,她那十天。

    这十倍的时间,自然不一样。

    而变化是什么,武则天那倒没什么,依旧大权在握。但是万历和阿娇许久未见,却来了个雷。

    万历正与朝臣们较劲,为了谁呢?!为了废储。这倒也没什么,因为这个事,史上是发生过的,万历与朝臣们为了这个事,较了一辈子的劲。几十年呐,也够韧性。

    但是阿娇提前进冷宫了。

    这一点,叫邓智林非常惊讶,因为提前了。

    他看着十分憔悴的阿娇,心中十分疑惑,道:“怎么回事?!”做了什么,激怒了刘野猪提前将她进冷宫了?!

    阿娇一见到他,眼泪就止不住的落下来了,一开口便是委屈,道:“师父,我以为再也见不到师父了……一年未见,发生了很多事。他,如此狠心,把我进冷宫了。”

    邓智林道:“可曾废后?!”

    阿娇摇了摇头。

    哦。也就是还是与史上不一样的。虽然进冷宫了,也提前了,但是没有废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