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举步疑无路9
江晏刚想不行,话没出口人就不见了, 禁不住开始后悔把妖丹给了他, 现在翅膀硬了, 跑就跑。
宋彩这一跑就意味着回不到圣陵维度了,首先他没有那嗤啦一下就闪进去的本事,就算他有,也找不到进入的法门,况乎现在金龙和江胁都在盯着他。他只能尽量拖延, 盼着江晏把岁芜安稳带出来。
江胁知道自己无须亲自动手,因为他眼前的这个“江晏”是假的。他冷笑一声:“你不是江晏。”
宋彩“呀”了一声,缓缓摘掉自己的权戒:“真糟糕,这么轻易就被看出来了。”
但看出来又怎样?
的确不怎样, 他和江晏共用妖丹, 权戒在江晏手上, 等同于在他手上。因此金龙只是盯着他,却没什么动作。
江胁看了金龙一眼, 意在提醒, 金龙不动;江胁看了第二眼,暗含了警告的意味,金龙仍是不动;江胁忍不住了。
“他是擅闯者, 你竟只是眼睁睁看着?”
金龙便凑近了宋彩,嗅了嗅气味,少顷又是一声狂啸,直接盘回了穹顶柱上, 闭目养神去了。
江胁气愤不已,又听见宋彩激他:“遇到事情就知道喊你爸爸,有本事自己来抓我啊!”
下一瞬,江胁出招了。
宋彩躲着他的进攻,泥鳅似地在穹顶殿内蹿来蹿去,可惜这殿太大了,穿过好多道门廊才追上去寻眦昌的那名妖兵。妖兵刚想拿长戟戳他就被他一记黑火砸晕了,临近晕眩前心里还想着:这不是吾王的堂弟么,怎么会把妖火当成平底锅使,果然王族的心思难以揣摩……
曜炀宫守卫森严,宋彩的闹腾引来了好些身着铁青铠甲的守卫,不多会儿他身后就跟了一长串,挤得江胁不得不命令他们闪开,才给自己腾出一条道来。
等他追至前方时,宋彩却不见了,他抓住身边一个妖兵问:“人呢?!”
妖兵答:“不知道啊,刚才还在的。”
江胁一把甩开他,正朝四处张望着,忽觉dang下传来钻心的痛感,强忍着扭头,看见那妖兵正龇着牙冲他笑。
这妖兵的妖气和他自己的一模一样,正因为体内含着他那好了不得的堂弟的妖丹,明明是个人类,笑起来的奸险模样倒真比吸人精魄的魅妖还艳上三分。不要脸!
江胁大怒,扶着廊柱对妖兵们道:“给本王抓住他!不惜一切代价,生死勿论!”
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妖兵们齐齐应声:“是!”
紧接着又是一番你追我赶。
江胁痛得两腿发颤,当了妖王这么些年,还从没被谁踢过dang。见士兵们追着宋彩跑远了,他终于卸下了架子,夹着双腿慢吞吞坐了下来,开始用妖力调整痛觉神经。
这时有两个妖跑来,其中一个道:“吾王,可需要叫御医?”
“御医?”江胁霎时抬起头,“曜炀宫中全是妖,哪来的御医?”
妖作讶然状:“那是我搞错啦!”
着黑洞洞一团妖火砸下,只听“当”的一声,江胁的脑袋就被一面平底锅敲了个正着。
顾不得疼痛,江胁顶着头上的包闪到了一边,手中凝出一把一人高的长刀,朝着砸他的妖就砍了上来。妖灵巧地躲了过去,抱着廊柱转了两圈落地,嘴里念念有词:“活血化瘀梅花针!”
江胁:“???”什么玩意儿!
未等他弄明白怎么回事,他脚下的地砖就被敲得塌陷了。他立即化成黑火周旋,几个来回之后毫发无损地出现在了妖兵的身后。
“轮到本王了!”
一刀祭出,眼前的妖却倏地消失了,刀锋的白光砍在廊柱上,廊柱瞬间断为两截,但那整齐的切面仍然对在一起,看起来对廊顶的支撑功能无甚影响。
江胁暗叫失算,就听身后传来声音:“好险。”
他又是一刀扬起,欲朝身后砍去,却在动作之前被身后妖再踢一脚,疼得差点就此口吐白沫抽过去。
化身成妖的宋彩抱着脚,一边跳一边感叹江胁的裤dang真硬,踢这一脚反把自己震得脚背麻痛。
不过他也没啥别的招数了,运用妖力远不及系统的全自动高科技武器方便,他目前为止只会变大、变、大变活人,还有变出平底锅砸人。
他召出了火罐八件套,无奈江胁跟江晏一样,修的就是火系,火攻无效,只把他一身华袍烧成了灰。光溜溜、赤条条的江胁在他面前抱缩着捂dang,那景观可不好欣赏。
在江胁变出另一身衣裳时,宋彩又召出了网红起泡网,不出所料,被妖火烧化了。看起来系统的武器只能怪,遇上江胁这样的大妖还是菜了些。
宋彩没有再尝试召唤发廊专用电推子,他怕电推收割不了江胁这只大鸟头,弄到最后攻击点没了,反倒会连累江晏。
他开始跑,引着江胁往穹顶殿外跑,眼看着要不了几米就能出了殿门时,江胁突然不追了,直接爆出黑火,把宋彩震得摔到了门槛上。
宋彩浑身散了架一般,弯腰呕出一滩酸水。
“你受伤了?”
声音的源头是尚在圣陵维度的江晏,听起来不是一点点着急。
“江胁这畜生,”江晏骂自己的堂兄时毫不吝啬,对宋彩话却又是另一番语气,“别跟他硬碰,等着,我这就去找你。”
“不要!”宋彩擦了擦嘴,从地上爬起来,心海传音道,“我没事,先前喝水喝得有点多,一路上也没上过厕所,不从下边出来就从上边出来了呗。”
江晏:“……”满嘴的胡言乱语。
“我真没事!我已经能感觉到岁芜的气息,你动作快一些,圣陵里面也不安全,把她带出来要紧。”宋彩,“江胁不用担心,我观察他除了一把大刀也没别的厉害的了,暂时还伤不着我。等我把他引出穹顶殿,他就再也别想进去了。”
道理是没错,只要把江胁引出去,宋彩大可躲进穹顶殿中,等待江晏出来找他。可江晏怎能放心,隐忍着道:“别逞强,先顾好自己,一刻钟后我必来见你。”
他话音刚落,宋彩体内的黑煤球就自主动作了,一边从内而外弥散出蓝边黑火,将宋彩密密拥抱住,一边开始出招,迎上江胁的新一轮进攻。
两方妖火碰撞,每每爆发出叫人瞳孔收缩的蓝光,黑子抽空还会甩几支绚烂的焰火上半空,炸出五彩斑斓的花树给宋彩看,以慰抚他的心绪。宋彩知道这是江晏的安排,心中便不由温暖起来,紧张和担忧都随花树的落幕消散于夜空中。
好大的胆子,与本王对战竟还敢谈情爱!
看见焰火花树,江胁愈发恼火了,知道江晏不在现场,凭他一颗妖丹根本斗不赢自己,于是出招凌厉,一刀接一刀招呼过去,逼得宋彩退到了穹顶殿外,败势渐显。
宋彩却比之前更稳了,一出殿门就收了招,对江胁道:“哟,不愧是四百岁高龄了,我这妖丹才一百来岁,不过啊不过!”
江胁也收了招,想看他耍什么把戏:“知道还不束手就擒。”
宋彩:“不过又不是因为我傻,束什么手,就什么擒,我跑不就行了。再见了啊堂兄大人,我替江晏道个别!”
江胁疾步追上:“哪里逃!”
人未出得门槛,长刀先行一步,瞄着宋彩的后心扎了过去。宋彩像被一股大力按住了后背,身子一矮险险躲开。那长刀复又回到了江胁的手中,等宋彩直起身时,回头看见的是江胁迈在门槛外的一只脚。
好极了,宋彩心想,出来,快出来!
结果一阵呼喝声传来,那群追赶宋彩的妖兵们找到了这边。江胁猛然惊醒,缩回了门槛外的那只脚,站到了距离大门三尺远的地方。
妖兵们追至近前,听见他们的王命令道:“你们把他抓住,再派人去催蟒王,叫他立刻赶来!”
妖兵们迟疑了,看看门里再看看门外,不确定要不要照做。江胁拧着眉头,刚想质问怎么回事,回头就看见了外面那个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岂有此理!竟敢冒充本王!”外头那个“江胁”袍袖一甩,喝令道,“他是假的,给本王抓起来,架在火上烤,今晚吃鹌鹑!”
江胁今日已被他的这个伎俩惹得够窝火了,一见他变成了自己的样子,恨不能亲自出去将他碎尸万段。但想想穹顶柱上的那条不开眼的金龙,他又忍下了。
现如今,想个办法证明自己才是当务之急。
有了。
江胁对妖兵们道:“本王生辰八字他必不知晓,你们大可问他一问,若是他答不上来,那便赶快滚去寻找蟒王!”
妖兵们觉得有理,齐齐等着殿外“江胁”的答案。宋彩一声呵呵,学着江晏的样子帅气挑眉:“简直废话,本王已有四百三十八岁,生于冬季,大寒节气的第一天。”
去年大寒节气的第一天,宋彩吃早饭时撕扯一根腊鸡腿,结果腊鸡腿太筋道了,害得他一个惯性碰翻了刚盛出来的米粥,烫得腿上起了水泡,他觉得太晦气了,便给江胁安排了这一天。
谁知江胁大声笑道:“错!本王是四百三十七岁!”
宋彩轻轻“啊”了一声,怎么给忘了,现在的时间线比他详写江胁的时候提前了一年多,还没到四三八呢。
他赶紧给自己圆:“哎呀活了几百年的人了还计较那一星半点的,难不成在娘胎里的十个月不算数?你就生辰日期对不对吧。”
江胁:“……这是何道理?!”
江胁懒得再同宋彩掰扯,命令妖兵们速速捉住宋彩,可妖兵们还是不敢动,因为他们见过不止一次妖王贺寿了,自然都对日期记得牢固,但要到底是四三七还是四三八,他们不确定。
妖兵们越聚越多,宋彩知道该他发挥了,袍袖一甩,指着江胁道:“他才是假的,他凭本王的允准进入了穹顶殿,现在与本王反目,还企图冒充!不过他已不敢出来了,因为他一出来就再也进不去,不信你们把他推出来试试。”
江胁大喊一声:“谁敢!”
宋彩:“为何不敢,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你口口声声本王是假的,那你为何不敢出来与本王一战?”
江胁无言以对,他不能坦白自己丢失了权戒的事情,否则必定动摇军心。这时护卫兵的一个队长站了出来,用刀柄指了江胁一下:“你,咳,吾王拥有权戒,出得去自然也进得来,你若真想证明自己就出去试试,若进得来,属下愿自断双臂为吾王赔罪,若进不来,那就别怪我这把刀不客气了。”
江胁脸色铁青,比妖兵们的冷铁铠甲热乎不到哪里去:“大胆!这是你一个护卫兵该同本王话的态度吗!”
护卫兵队长微有忧色,但仍坚持:“守卫穹顶殿、保护吾王是我等分内之职,吾王英明神武,自不会因为我等忠于职守而多加苛责,你这般推诿可是因为心虚?再不出去,我便亲自推你出去了!”
江胁:“……”
有理有据,还把他后路堵上了,后续即使证明了自己的身份也不能罚他,否则还会被扣上一顶“苛责”的帽子。
外头的宋彩快要憋不住了,笑得腹内抽筋,黑煤球不得不一下一下帮他做按摩,防止他真的抽筋。
僵持不下时,妖兵队长想出一个折中的法子,对外头的“江胁”:“为保公平,你也进来一下吧。”
宋彩:“好,但本王进去之后这个冒牌货必定会对本王出手,你去把殿中守卫全部调来,再去通知各个哨岗,守好自己的岗位,没有本王允许不得擅离职守,一只蚊子也别放进曜炀宫。”
妖兵队长已然把宋彩当成了半个真的,问道:“那蟒王还请吗?”
宋彩装模作样地沉吟:“蟒王生性贪玩,这会儿不知道在哪个温柔乡快活呢,请也请不到,不必去了。”
妖兵队长一拱手:“是!”
“你!”江胁气得目眦欲裂,最后却只能磕着卫兵队长的脑门痛骂一句,“酒囊饭袋,愚不可及!”
为确保妖王平安,穹顶殿各个位置的妖兵都被集结到了殿门口,宋彩心想这下就算江晏要带岁芜出来,应该也碰不上拦路的了。
他便施施然往台阶上走,脚下丈量着门槛的距离,眼睛死盯着江胁的反应。
十步之内,江胁必有动作。
他走得缓慢,妖兵们也都全神贯注,手拿兵器在两个妖王之间来回移动,以备假的那个突然发难。
五步,四步,三步……
在距离门槛还有一步时,门内的江胁眼神一凛,藏在袖笼里的右手已朝宋彩掷出了黑火。
他已经不抱着挟持宋彩威胁江晏的心思了,这一击是冲着夺命去的。但宋彩也不是毫无防备,关键时刻两道屏障同时展开,一个是系统护盾,一个是妖火幕墙,一个挡住了庞大的妖力冲击,一个挡住了紧随而至的妖刀憾天。
宋彩没有像先前那样被他震出去,反而错身闪进了穹顶殿内,对着周围的妖兵大喝一声:“来人,抓住入侵者,不惜一切代价,生死勿论!”
他的进入已经充分证明了孰真孰假,妖兵们听到这熟悉的命令,当即不再怀疑,齐齐扑向了被误作入侵者的真妖王。
然而就在关键时刻,宋彩听见了江晏的声音:“情况有变,你快离开曜炀宫,直接去营地!”
那边同时传来岁芜的声音,模糊不清,但宋彩听到了几个词:“……又来了……江少侠!心!”
信号中断,距离江晏所的一刻钟大约还有十分钟。
宋彩不敢耽搁,拨开妖兵,不着痕迹地往殿外走,下了台阶之后当即唤出黑煤球,踏着黑火飞了起来。
轰地一下,宋彩撑在身前的左手撞上了什么东西,整个人都被弹得翻了几个身,最后险险稳住,落回了地上。
“美人,要往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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