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善解人意

A+A-

    萧大郎的妻子萧张氏因为生了两个女儿,一直在丈夫和公婆面前抬不起头来,常年以来都是多干活,少吃饭少话。

    此时她见萧大郎怒了想劝几句,但是嘴皮子干动弹,不出一个字。

    如果分了家她会劳碌得没了命,丈夫不会理解她,只会一顿臭骂加一顿狠揍。

    老三两口,尤其是花娇的大实话到了萧二郎夫妻的心坎上。

    听到萧大郎马上分家,他们夫妻相视一眼,会意彼此的心思,分家好呀,分了家后,他们只会过得更好。

    萧方氏心跳得厉害,分了家后,她也可以和老头子一样喝酒吃肉开灶啦!

    除了萧大郎,其余的人都期待地望着一家之主萧福……

    没有谁比萧福更清楚大儿子有多懒多馋,吃喝嫖赌占全了,如果分了家,大儿子一家用不了一年就得家破人亡!

    萧福凑到烟嘴狠吸了一口,一团烟喷到萧大郎脸上,还象征性地踹了他一脚以息众怒,“不争气的玩意儿,分家能有你好?”

    事实上,萧大郎话一出口就怂了,此刻老头子给他台阶下,他顺坡下驴,象征性地自掴一耳光。

    然后他深埋着头站起来,大步出了屋,萧张氏嫁狗随狗,也耷拉着脑袋跟着离开。

    萧二郎忍不住憨憨一笑,“锦哥儿,咱们兄弟三个就数你有出息有本事,改天,你好好训训来金来银那两个浑子,跟他们讲不是念书的料又不想光棍,那就得学赚钱的本事!”

    萧韬锦挑唇一笑,“二哥,来金来银机灵着呢,日后逮着了时机一准赚回来媳妇本儿!”

    一听这话,萧二郎乐得合不拢嘴,起村里的谁谁和来金来银同岁都成了亲,萧韬锦反正一个劲儿两个侄儿只欠时机。

    花娇暗道,原书所不准确嘛,这个萧二郎不嘴秃呀,目测她能够和他们夫妻和睦相处。

    末了,萧二郎咧嘴一笑,“娘,今天是锦哥儿大喜的日子,晚饭炒一盘鸡蛋吧,你给我拿串铜板儿,我去半葫芦酒,咱爷几个喝几盅乐呵乐呵!”

    如此正当合理的诉求到了萧方氏这儿……她见老头子闷头抽旱烟,随即解读为这意思是不赞成。

    于是来了句冠冕堂皇的敷衍,“十两白花花的银子都扔了,吃啥炒鸡蛋喝啥酒呢,家里的钱都攒着给来金来银凑媳妇本儿呢!”

    平时萧大郎一炒鸡蛋酒,萧福夫妻都无二话,这么多年来,萧二郎也没过几次,却是次次被怼。

    尤其是这次,他娘竟然拿他那一对儿子的媳妇本儿堵他的嘴,他噎得额头青筋都鼓了起来。

    见状,萧福适时地咳嗽了一声,“我乏了,你们散了吧!”

    出了屋门,花娇笑着给萧二郎顺气,“二哥,二嫂,你们不晓得,老三刚才在回家的路上还咳嗽了好一会儿,不宜饮酒!”

    闻言,萧二郎脸色好转一些,萧阎氏满眼关切,“锦哥儿,要不要给你煮碗姜汤发发汗?可不能浪费了洞房夜呀!”

    好心换来这等“关切”,花娇臊得想钻鼠洞!

    萧韬锦声线里淬着笑意,“二嫂,不用那么麻烦,没有娇娇得那么严重!”

    萧阎氏神情放松,又想到了什么,“娇娇,你看锦哥儿都这么唤你了,你也得改个称呼,最起码你得喊锦哥儿一声三郎,要么萧三儿也好!”

    萧三儿!

    花娇想叫某少年三儿,拿她给他挡烂桃花的三儿!

    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是面上,花娇从善如流,“二嫂的是,这样称呼才显得我和萧三儿是两口子,二嫂,我和你一起做晚饭吧!”

    书里萧阎氏生了一对儿子是有功之臣,不用怎么干农活,主要负责做饭。

    花娇寻思着在萧阎氏这儿刷好感度的同时,也可以了解一下这里的情况,不定可以寻觅一个赚钱商机。

    重点是她不想和萧三儿独处一室!

    萧阎氏不晓得花娇这么多心思,连连摇头,还捋下来腕上的一对细细的绞丝银镯子。

    “娇娇,这可使不得呀,哪有让新娘子下厨房的道理?收着,这是我们夫妻给你的见面礼,锦哥儿可是万年难遇的夜明珠,你可捡到宝啦!”

    花娇一看这镯子色泽锃亮,就揣测是萧阎氏的心爱之物,笑着婉拒。

    “二嫂,这是你嫁妆里的镯子吧,太贵重了,我要是收下了,萧三儿一准能骂死我呢,改天我让他给我买一对好啦!”

    被娘子点了名,萧韬锦适时地接腔,“二嫂,你看我们家娇娇多善解人意呀,她是我娘子,我定然不负她慧眼识珠,你这对镯子等着送给你那一对儿媳妇吧!”

    一旁的萧二郎笑着就是就是,就这样散了,花娇跟着萧韬锦进了西下房堂屋。

    “花娇,你的表现……差强人意!”

    少年抱臂而立,显然没算让花娇进里屋,后者也没兴趣和他共宿一室,恰好堂屋有个隔断可容她休息。

    “多谢夸奖,也多谢你刚才那么护着我!”

    花娇着话把包袱放进了隔断,见状,萧韬锦心底泛起些许沮丧,声线结了薄霜,“废话!”

    相处了这么一段时间,花娇已然适应了萧韬锦这种忽冷忽热的病娇脾气,适者生存。

    就如原书作者不止一次强调,病娇大佬嘛,时而娇羞时而病态很正常。

    眼见花娇抱树枝烧隔断里的炕,萧韬锦木头似的杵在原地,眼底密缀冰霜。

    洞房花烛夜却如此急着分房睡,是给梅青云那渣儿守着清白身子吗?

    还是真放下了梅青云,只是他这具皮囊入不了她的眼?

    骤然少了自信的萧韬锦僵立了片刻,想起来上世他高中探花郎披红游街后,好几家名门千金托媒人到探花府提亲。

    是了,不是他的过,是没有洞房花烛夜的气氛!

    抬手按按眉角,萧韬锦怎么看都是四个字,家徒四壁,他深吸了一口气,提步进了里屋。

    至此,埋头烧火的花娇才暗暗松了一口气,刚才,她用火镰火很不熟练,如果萧韬锦跟进来,肯定能够看出来她是个外来户。

    肉眼可见前路茫茫,花娇正各种胡思乱想着,身后陡然浮起来话声,惊得她身子猛地一颤。

    “你在家里待着,我出去一趟!”

    萧韬锦看在眼里,转身离开,心里却酸溜溜的,这是想念梅青云想得忘了是在萧家吗?

    花娇往灶膛里塞了塞树枝,起身紧走几步,揪住了萧韬锦的后襟,又马上松开。

    “你去哪儿?多久回来?”

    女子的声音依旧甜得如加了糖,不过萧韬锦依旧可以捕捉到些许惊慌。

    倏地一下,波光潋滟的醋海平静了,少年转过身来,和颜悦色解释。

    “成亲有些仓促,什么都没准备,我去村里的杂货铺买张红纸,裁了剪一些喜字贴到门窗上,一刻钟左右就可以回来。”

    其实萧韬锦还想买对红蜡烛,他屋里点一根,花娇在隔断里也点一根。

    至少有红艳艳的烛光亮着,他的新娘子大概,或许,很可能会多想想他,很可能不会和梅青云藕断丝连。

    花娇飞快地望了一眼外面,压低了声音,“你还是别出去啦,不然,我会被你那朵烂桃花撕碎的,如果你想给我收尸的话,尽管随意!”

    怎么呢?

    现世,花娇见多了世态炎凉人心险恶,她的战斗力如果是纸糊的,也不能好端端活到二十岁。

    之所以得这么夸张,花娇是真不想在这个大喜的日子和萧方月丫开战,传出去怎么也不好听。

    先前她去柴房抱树枝时还被萧方月丫堵住了,后来是萧阎氏及时赶到解了围。

    萧韬锦微怔,一双优雅的瑞凤眼凝视着花娇,唇角的笑弧越来越大。

    直到花娇被他盯得很不自在挪开视线,他抿唇而笑,“娇娇,委屈你了。”

    花娇正要不委屈,只不过是合作愉快,外面传来争吵声,萧阎氏和萧方氏吵得很凶。

    萧阎氏萧韬锦每月交家里一两银子,在他大喜的日子,晚饭也不变样儿不过去。

    萧方氏还是叨叨要给来金来银攒媳妇本儿,有饭吃就知足吧,别占尽了便宜还卖乖。

    萧阎氏别扯她儿子媳妇本儿,账本都不敢拿出来让人看,想来也没有几个银钱。

    萧方氏哭嚎起来,自己命比黄连还苦三分……

    花娇听不下去了,出去对萧阎氏平时吃什么,今晚就吃什么,家和万事兴嘛!

    折回来后,花娇要在堂屋的门灶生火,给萧韬锦所住的里屋烧炕。

    萧韬锦不用,他早上烧过了炕。

    等到萧韬锦进了里屋,花娇探手一摸,门灶的灶台上落了一层土,没有三五天之久攒不了这么厚的尘土。

    某人谎连眼皮子都不带眨一下!

    没多久,萧阎氏送来了两人的晚饭,两碗热气腾腾的瞪眼米汤,两颗煮鸡蛋,一个玉米窝头,一个二面馒头。

    萧阎氏故意给外面谁听似的,“锦哥儿,娘女人越惯越娇气,让你吃馒头花娇吃窝头。”

    萧韬锦嗯着,拿起了窝头啃了一口,把放馒头的碗推到花娇面前,见状,萧阎氏点点头,压低了声音。

    “锦哥儿,你今儿夜里上点心,你也知道咱娘最爱听墙根,等一个月后娇娇怀了孕,娘也就不会老摆个冷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