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平行相交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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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的背影, 看上去好眼熟啊?

    姜一柯又疑惑地瞧了两眼,却因为隔得太远看不清楚。

    还没等姜一柯研究出来,那人却忽然站了起来, 他端着红酒杯走到了阳台旁, 然后推开玻璃门走了进去。

    “姜哥!”

    陆遥看姜一柯站了半天,殷勤地跑了过来, “姜哥你是迷路了吗?”

    姜一柯摇摇头,“没, 随便看看。”

    “那我带着你走一圈吧。”完,陆遥领着姜一柯走去了花园中。

    两人随便逛了逛紫罗兰花棚、阶石喷泉,又回到别墅的宴会厅中。

    宴会厅中又陆陆续续地多来了些人,陆遥轻车熟路,挑了几个名气大的给他介绍:“姜哥你看,那边抱着猫的是制药的穆总,那边穿白衣的是秦总。”

    他指了指不远处的黑衣女人,因为离的近所以将声音放低了一点:“那是玉石出货的张——”

    姜一柯大声道:“张狂??”

    他冷不丁这样喊了一句, 把陆遥吓了一跳,拉着姜一柯想走, 低声道:“姜哥,你这么大声干什么?”

    不过那女人已经注意到两人, 几步便走了过来。

    如瀑似的乌发垂落下来, 柔柔地搭在肩膀上,随着身体动作而轻轻晃动。

    她抱着手臂,挑眉, 道:“姜九黎,你怎么在这?”

    陆遥惊了:“什么?姜九黎?你们居然认识?”

    张狂笑道:“何止认识,老朋友了。”

    姜一柯也跟着高深莫测地笑了笑,转身和张狂走了,留陆遥一头雾水地站在原地。

    两位玄幻大佬再次会晤,姜一柯从边角的桌子搬来了正中央两侧的桌子,顺便拿了一堆蛋糕甜品来吃。

    “你桌子怎么这么前?”姜一柯四处瞅了眼,水晶吊灯就在头顶,一抬头就能看到高台,可是是VIP至尊席位了。

    张狂淡定道:“我现在可是玉石大佬,有价无市,身价不知道多少亿。”

    姜一柯气鼓鼓地咬着蛋糕,看看自己弱不经风的高中生身板,不由得一阵气闷。

    自己好歹也是堂堂魔尊,在魔域的大殿不比张狂在人界的魔教规格,甚至还要豪华许多,怎么来了现代混得这么惨。

    更别提还有个人躲在暗处,想方设法地坑自己。

    就在姜一柯吃了五个马卡龙、三块巧克力蛋糕、两杯意大利冰淇淋后,宴会厅中响起了一阵轻柔的钢琴声。

    伴随着音乐,灯光逐渐变得黯淡,而高台显得愈发明亮。

    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子大步走上台,胸前的金色胸针熠熠生辉。

    他意气风发,对着台下众人到:“大家好,欢迎各位……”

    他的话虽然客气谦卑,举手投足间却自带一股掩不住的傲气。

    张狂和姜一柯声道:“那人叫楚容淮,玦园地产的大少爷。”

    姜一柯看他不顺眼,评价道:“矫揉造作。”

    同是姓楚,还是楚年看起来更顺眼,比这楚容淮不知道要好多少遍了。

    张狂同意:“就是。”

    。

    楚容淮在台上滔滔不绝地着,从生日会歪到了玦园地产的发展前景,了半天城中村旧改,又提到了今年业绩的爆发式增长。

    一个生日会整得像股东大会一样,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可能是想拉股票?或者是手头流动资金不足,想找合作伙伴?”

    张狂尝试着分析了一下,道,“但我也不是很懂。”

    姜一柯趴着桌子上喝饮料,嘟囔道:“他讲完没有啊,我想去拿冰淇淋。”

    “十分感谢在座的各位能到来,”楚容淮微微鞠躬:“我想接着这个机会,和大家介绍一下楚氏集团的新董事。”

    他忽然向着台下伸出手臂,声音也高了几分:“请上来吧——”

    楚容淮微微笑着,任由台下那人面色阴寒,无声地警告着自己,声音依旧不急不缓:

    “楚年。”

    姜一柯一口橙汁差点喷了出来,他捂着胸口,喘不上气地不住咳嗽着。

    张狂拍拍他背部,无语道:“姜九黎你怎么回事,喝个果汁都能呛到。”

    “咳咳,你,咳,你给我闭嘴。”姜一柯艰难道,“我认识楚年这人,他是我同桌。”

    张狂震惊了:“……啊?”

    姜一柯将目光转向高台,记忆中熟悉的身影缓缓走了上来。

    他步子很稳,一身黑色西装卷敛了所有落之于上的细碎微光,如若无数鸦雀掠过乌沉沉的天空,落下满地破碎的影子。

    他踏着影而来,光线将他的身形轮廓描摹的异常清晰,莫名让姜一柯想起了那个人。

    无论何时何地,那人总是安静站在自己身后,一束黑墨色发丝会调皮地从蒙面黑布中逃出,搭在那双极好看的眼睛上。

    楚年与楚容淮两人皆站于视线聚集之处。两人衣着惊人的相似,身高也相差的不多,但并排站在一起后——

    高下立显。

    轮容貌,楚年偏向他母亲,生了一副十足十的好模样;而论气势,楚年只是单纯地站在那里,便有一种无形之中的压迫感,

    姜一柯啧啧赞叹,心道楚年穿起正装来,还是挺有模有样的,居然还有点不怒自威的气场。

    楚容淮将手臂展开,以一个半拥抱的姿势轻轻碰了下楚年肩膀,以示友好。

    楚年没有回应。

    他静静地看着对方,面色阴沉,冰冷怒意一层层蔓延开来。

    被摆了一道。

    原本谅楚容淮也掀不起什么风浪,而且合作的主动权自始至终都掌握在自己手里,楚年才答应了这晚宴的邀请。

    谁想到楚容淮直接当着众多集团,将他推到了台面上。

    当隐藏的身份忽然变得公开且透明,不仅失了许多便利,个人隐私也霎时荡然无存,成了众矢之的。

    。

    楚容淮无视对方的神色,对着众人介绍:“楚年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虽然年龄尚,但已经接管了集团中的一些生意。”

    他拍拍楚年的背部,笑着赞叹道:“前途不可估量啊。”

    底下恰到好处地传来几声鼓掌。

    “新董事?接管生意?”

    楚年轻笑,以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低语,“楚少爷,怎么我本人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楚容淮将手中的麦克风降下,声音轻轻地掠过耳际,“因为你就只能听听了,一辈子都别想得到。”

    想给我添堵?

    那你也得先掂量下自己有几斤几两。

    楚年气定神宁地站在原地,双手负于身后,直挺挺地立着脊背。

    “既然这样,这样大张锣鼓地把我推出去,又能给你什么好处呢。”

    楚年慢悠悠道,“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楚家内部又多了个势力,慎重考虑之下,你能拿到的支持反而减少了。”

    楚容淮一下子噎住了,旋即冷笑道:“你真以为自己能撬动什么?”

    纵然手段再高超,眼光再长远,也不过是个见不到光的私生子罢了,就该一辈子躲在黑暗中苟延残喘。

    台上气氛剑拔弩张,高手过招间火药味极浓,台下气氛却是其乐融融,吃瓜看戏的十分开心。

    两位让玄幻世界闻风丧胆,谈之色变的两位大佬,魔尊和魔教教主,此时此刻正气氛融洽地坐在一块,十分和谐地一起吃花生米。

    姜一柯道:“你看那人明显没有楚年厉害,人家楚年长得比他好,气势也比他足,那个什么楚容淮就是个辣鸡。”

    此刻的姜一柯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内心的天平已经完全倾斜,看楚年带着十八层厚重磨皮美颜滤镜,看其他人就换成了iPhone前置摄像头。

    “他俩身份挺好玩,”张狂评价到,“一个正牌少爷一个私生子,明明是水火不容的关系,却共同出现在一起……很微妙啊。”

    姜一柯左右都看楚容淮都不顺眼,嘟囔道:“正牌少爷又怎么样,什么都比不上楚年。”

    张狂:“……”

    这人的滤镜太厚没救了,扔出去吧。

    不过楚容淮本意就只是想把楚年身份给暴露出来,给他生意上甚至是学习上制造点障碍。

    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他也没必要在继续为难对方了。

    客套地介绍了对方一通后,楚年便被请了下台,楚容淮给他的长篇演讲做了个总结,让大家多多支持玦园地产之后,便也匆匆地退到了后台。

    楚年那张桌子原本就在个偏僻而不起眼的角落里,冷冷清清的没什么走动。结果托楚容淮的“福”,被他这样一通搅合,楚年桌子一下子变得门庭若市。

    许多集团都对楚家忽然冒出来的这位十分感兴趣,都想过来探探他的底细。

    要是能进一步交个朋友什么的,对生意上有帮助,那就再好不过了。

    姜一柯就眼睁睁看着一群人把楚年桌子围得水泄不通,眨眼就看不见楚年身影了。

    不过大家都是有点身份地位的人,大多都只是矜持地站着,不动声色地试探几句。

    没过多久,楚年忽然拨开人群走了出来,转身对众人略带歉意地了句什么,就匆匆地离开了。

    姜一柯看他走的方向像是别墅外的花园,他瞅了眼还聚集在一处的人群,也跟着蹑手蹑脚地溜出来宴会厅,回忆着楚年离开的方向去找他了。

    只是,姜一柯没想到。

    这别墅占地面积不是一般的大,除了陆遥带自己逛过的玫瑰花园之外,居然还特么有个人造的迷宫??

    姜一柯在迷宫里面绕了几圈,他看着几乎是一模一样的灌木高“墙”,绝望了。

    为什么你要在别墅后面建个迷宫,不怕自己迷路吗?!这是哪里啊,谁来救救我?!

    他欲哭无泪,继续在迷宫里面漫无目的地乱逛。

    天色已经很晚了。

    黑夜好似涌动不止的河流,流光瞬息间便将整个天际吞噬殆尽,放眼望去尽是一片风潇雨晦。

    大概走了半个时候,已经快瘫倒在地走不动的姜一柯终于听见了人的声音。

    虽然那声音很,也听不大清楚,但足以让他感动万分。

    姜一柯朝着声音的方向冲了过去,他踩过松软的草坪地面,衣袂掠过灌木,发出一阵窸窸窣窣声。

    那话声忽然停了,姜一柯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后背就有个人快步接近了他。

    “我迷路了”四个字还没出口,那人就不由分地冲了上来,动作敏捷迅速地伸出手臂,将姜一柯的脖颈死死制住。

    姜一柯想挣脱,却抵不过那人的力气。脖颈被勒的死死的,让他快要无法呼吸了。

    他感觉有个锋寒刺骨的东西贴着自己脖颈,而那人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温度,一字一句地砸落在耳际:

    “你听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