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他接到一个好消息。

    “有代言主动找上你了。”舒彤在电话里。

    “真的吗！什么产品？”

    那边沉默了半分钟，舒彤悠悠地：“卫生巾。”

    “……”

    “欧美大牌公司。”

    “…………”

    “还有一个代言。”

    江轻机械地道：“我不想问了。”

    “洗发水。”

    “我可以！”他又活过来了！

    “国产大牌，这种平价代言没法被其他家联名抵制。”

    他接道：“毕竟都要洗头。怎么这时候还有人找我代言？广告商看中我什么了？是脸啊还是身材……”

    “头发。”舒彤，“广告商，长发明星里你是最帅的，发量还多。”

    “……也没毛病哈。”

    “哦对了，另外两位导师名单也出来了，你记得关注一下。”

    舒彤挂断电话，和广告商那边去洽谈合作的事宜。虽然合约只剩半年，但是可以签个短期约。

    江轻开手机，看到《我是演员》的相关微博推送消息。好奇地点开一看，心头一惊，差点就对着节目组的方向叩拜了。

    第二位是温嘉欣老师，四十六岁，话剧演员出身，有很强的舞台经验。

    十几年前出演过两部国民电视剧，荧幕形象深入人心。为人低调，一心扑在话剧里，很少参加什么活动，更别综艺了。

    江轻和她在一部戏合作过，客串出演她女儿的早恋对象，一两集就下线了。对手戏不多，但他很喜欢这位老师。

    第三位是会导会演的苏鸿儒，娱乐圈里的励志榜样。

    因出身和外形不好，在圈里摸爬滚了二十年，终于了个翻身仗，一跃成为票房神话，每部戏都是佳作。

    这两年苏鸿儒不再满足于拍戏，开始导戏，偶尔在好友的电影里客串一下。

    他出道近二十年，还从未和苏鸿儒合作过。

    这可是近距离追星啊！突然不想骂节目组了，还算有点良心。

    他决定出去偷偷大吃一顿，在上节目前再放纵一次。

    刚收拾好准备出门，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于导邀请他去吃饭。

    *

    再次来到布尔登，于导助理在楼下等候，领着他去布尔登的餐厅。

    餐厅里交织着悠扬的音乐声、顾客的交谈低语声、刀叉发出的叮叮当当声。

    于导坐在角落的落地窗旁，冲他招了招手。

    于导全名叫于浩歌，两人虽然差了一辈，但私下里他都是直接叫浩哥。

    “浩哥。”

    “坐，我就猜你还没吃饭，都给你点好了。”于浩歌笑了笑，眼角的皱纹立现，“我下午就要回去了，下个月电影就要开拍了。”

    “挺好的，开机顺利。”他自然地切起面前的牛排，“这次大概拍多久？”

    “预计半年吧，要去西北实地拍摄。”于导低头继续动手，“阿轻，我回头想了一晚上，其实你上次的是对的。上次我们的合作多好，《无疆》几乎花了快一年时间，整个剧组在西北沙漠和中东两边跑……”

    江轻无声笑了笑，咬进一块牛肉，冲他眨了眨眼：“可是你不会再改回去了，对吧。”

    “对。”于浩歌心生感慨，“我不甘心止步于此，我要超越其他人。市场变换太快，还是停步不前的话，大家都会很难。”

    “嗯，是我太理想主义了。”江轻耸了耸肩，“我支持你。”

    于浩歌一怔，他猜想过对方会臭骂他一顿再摔盘走人，就是没料到会亲耳听到“支持”二字，多年来的感情顿时又涌上心头，拉着他开始叙旧。

    午餐结束，两人放下餐具，一道往外走。

    于浩歌纠结片刻，低声道：“角色都差不多定下来了，你要是想……”

    “是吗？都有谁啊？”

    “你没看网络吗？半时前剧组就发布了。”

    “嗐，我不是急着来见你嘛。”着，他开手机一看，男主没有变，只是这男二……

    “你换人了？不是汪明知？”

    “什么换不换的，本来就只是试镜，他不合适。”于浩歌，直到大门口，也没听见江轻话，便主动问：“男二这个角色，有兴趣吗？我觉得你比这个人选更适合。”

    门口来来往往的人不少，江轻快步开电梯，声：“算啦，我现在这口碑，演了也是砸你的招牌，等我混好了再来找你。”

    于浩歌没再多，拍了拍他的肩：“好，我等着你。”

    两人进入电梯后，离他们几步远的一个男人突然拿出手机，走到一旁了个电话。

    “我见到于导了，但没见上面。他竟然和江轻在一块吃饭！还要把男二角色给他！”

    “什么？！这混蛋……”汪明知烦躁地吼了一声，“江轻答应了吗？”

    “后面的没听到，但是于导亲切地拍他肩膀来着，两人有有笑上楼去了。”

    汪明知眼里闪过一丝厉色：“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后，他怒拍一下桌子。

    为了这场试镜他练习了多久！足足三天！

    他质问张玲泉：“不是好的会选我吗？怎么中途换成余明翰了！”

    张玲泉眉头紧皱：“余明翰是带资进组。”

    “……”

    汪明知咽不下这口气，埋头看着地面，好半天，才抬起头来，狞笑一声：“联系一下余明翰，告诉他江轻可能要搅局，让他们狗咬狗。离开机还有一个月呢，剧组可以再重新考虑一下。”

    张玲泉眼皮一跳，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

    *

    江轻将于浩歌送到房间门口，告别后准备离开，结果撞见了刚走出电梯的蔺寻。

    两人同时怔住，意味深长地量着对方。

    江轻接连两次都遇见他，觉得邪门，但是他不懂，蔺寻这眼神是什么意思？

    “你看什么？”他虚张声势地抬起下巴。

    蔺寻视线在于浩歌的房门扫了一下，问：“你们这么快就……完事了？”

    江轻：“？？？”

    蔺寻食指弯曲，蹭了蹭鼻子，眼神飘忽：“咳，我刚从餐厅回来，看见你们了。”

    江轻不懂就问：“所以呢？”

    “你们关系挺好的？拿到角色了吗？”

    江轻面无表情，思考了好半天，才猛地反应过来，一巴掌拍他肩上：“我靠，你心好脏！”

    蔺寻：“……”

    不怪他多想，之前江轻还在采访里明朝暗讽，结果前几天就找上了酒店，刚才又撞见两人亲昵的模样。“想要”、“角色”之类的词语断断续续传入他耳中，惊得他不敢搭同一个电梯，这才特地晚一步上来。

    这种事并不少见，就连杨孟都养过几个情人。

    不过看江轻这反应，多半是自己冤枉人了。

    蔺寻坦诚道：“对不起，我误会你了。”

    江轻：“……”

    一万句MMP被堵住了。

    “进屋喝口水吗？”蔺寻邀请道，“这里不适合话。”

    “谁要跟你话。”

    “哦？我现在不是你眼中的天仙了吗？这会就不是帮你的朋友了？”

    “……”

    两人进到房间，江轻迅速扫了一眼，格局装修和于浩歌房间一样，便没再多看。

    蔺寻给他倒了杯水，问：“所以于导给你角色了吗？”

    “想给，但我没接。”他接过水，抿了一口。

    等等，他干嘛要老实交代？

    蔺寻奇道：“为什么拒绝？你上次不是来找他试镜的？”

    “当然不是了。”

    啊啊啊！为什么又坦白了。

    他决定闭嘴。

    其实不只是蔺寻，就连舒彤，都以为他是去找于导争取角色的。

    就在刚才，舒彤知道新戏没选上他时，还专门发了个长文安慰他。

    其实，他上次只是单纯地找于浩歌去道歉而已。

    江轻人生中的第一部 戏《旧人》，导演是郭明笙导演。这部戏从各种意义上来，都是对他影响最大的一部戏。

    郭明笙是上世纪末最知名的导演，影迷们争相抢票，演员们趋之若鹜，如今圈里的不少老戏骨都曾出演过他的影片。

    不过，郭明笙在影史上留下最浓墨重彩的一笔，还属《旧人》，题材沉重深刻，人物命运令人唏嘘，直到现在还在电影经典排行榜上稳居前三。

    可惜在电影下线后，他就宣布退圈，隐居国外不再出山。

    这些事已经快二十年了，但郭明笙在片场逗他、哄他、引领他的一幕幕仍铭记于心，两人还保持着联系。

    虽然郭明笙提前退休，但他还有一个关门弟子，那就是于浩歌。

    年轻的于浩歌虽然作品少，成绩不佳，但意气风发，立志要超越自己的恩师。

    郭明笙便将之前合作的不错的演员给他，包括江轻。

    起初两人的合作是很不错，但时间久了，因着郭明笙这层关系的牵绊就淡了许多。

    但要是两人真闹掰了，郭老爷子知道后还不得对他这个晚辈失望啊。

    俗话的好，买卖不成仁义在。就算不能合作，也不能把这点情分给丢了。

    好在于浩歌也顾着这份情谊，只是两人的合作估计一时半会是不可能了。

    定下的那个余明翰他有印象，是个正在发展期的艺人，但实力绝对入不了于浩歌的眼的。

    至于为什么会中途换成余明翰，各种原因不难猜测，所以他拒绝趟这趟浑水，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

    “你手机响了。”蔺寻见他竟然在陌生房间里发起呆来，也是挺稀奇，出声提醒他。

    “啊？”江轻回过神，接起电话，面色沉稳。

    那边也不知了什么，蔺寻刚起身回避一下，就见江轻挂了电话，然后捶起了沙发上的抱枕。

    蔺寻愣道：“怎么了？”

    “代言也没了，就一下午而已，我的秀发就失去了魅力吗！”

    蔺寻迅速消化掉在这短短的时间内，江轻就失去了电影和代言的消息后，总结道：“你好惨。”

    啪。

    抱枕飞了过来，不痛不痒地砸在他腰上。

    他莞尔一笑：“要不要我帮你？”

    “好啊。”江轻伸出手，“帮我捡起来吧。”

    蔺寻：emm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