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分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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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完这老年牧民的讲述,姜铁心感慨道:“只要是做老百姓的,在哪里活着其实都不容易。”

    年长牧民跟着点头,似乎很是赞同姜铁心的法。年轻一些的牧民就不一样了,他哼了一声:“也就是没有本事的人才会这么想,那些有本事的勇士哪会跟咱们一样受穷。阿爸你自己也了人家骑兵都是吃鲜肉的,他们怎么会不容易。等着他们跟着大汗打进关内,肯定有吃不完的好东西。更别提他们从关内抢回来的东西了,肯定也能回来换更多的粮食和牛羊。”

    虽然年长牧民赞同姜铁心觉得老百姓活得都不容易的法,不过似乎对自己儿子的态度也没有觉得诧异,似乎他同样也赞同这种想法。姜铁心起初觉得这两种想法是不同的,后来自己仔细一琢磨,又觉得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毕竟在年景不好的时候去中州打草谷,几乎已经成了北野草原牧民的一种习俗。他们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方式,自然也就没有觉得这样做有什么不对。姜铁心当然不会傻到在东胡人的大营跟他们讨论这种生活方式是不道德的,那是纯粹的傻瓜才会做的事情。

    姜铁心只是跟年长牧民问道:“这几年跟中州打仗,你们的生活也很苦吧。”

    “打仗当然要过苦日子,主要是什么东西都缺。以前即使不打草谷的时候,也可以拿着牛羊去跟淮国人在边境上做生意,可是现在哪还有商队敢来。整个草原上都已经没法过正经日子了,一个铁锅在往日能用一只羊来换。可是你现在就算是舍得拿出一头牛,都未必能够换来一个旧的铁锅。至于新的铁锅,那是想都不要想。咱们牧民过日子,煮肉煮奶煮茶,这三样都离不开铁锅。没了铁锅,这日子可就过不下去了。”

    姜铁心点点头:“是啊,铁锅确实是牧民离不开的东西。而且你刚才了铁锅还要用来煮茶,可是草原上并不生产茶叶,这茶叶现在也断了吧?”

    “早就没了,也就是贵人能有旧茶,我们这些贱民哪能有的喝?”

    “你们在这干什么?”

    一听到身后有声音,两个牧民立刻跪下来。姜铁心回头一看,原来是巴鲁尔走了过来。他拿起马鞭就劈头盖脸的朝着两个牧民狠狠抽过去,年长牧民只是跪在地上,一动都不敢动。年轻一些的一边躲一边求饶:“别打了,贵人饶了我们吧,别打了。”

    “贱人,竟然敢跟这两个中州人同吃一锅饭。我是让你们来这当看守的,不是当主人在这招待客人的。”

    年长牧民挨得鞭子很重,身上的破羊皮袄都要被抽破了,眼瞅着就要被抽晕过去。年轻牧人忍不住扑过去抱住巴鲁尔的腿:“贵人,别再打了。我阿爸有病,身子骨弱经不起打。你要打就打我好了,打我好了。”

    巴鲁尔好歹也是遮天汗的随身护卫,什么时候被浑身散发臭气的牧民近身过。他踢了两下腿,竟然没能把这个年轻牧民一脚踢开。干脆抽出腰刀,一刀砍下去就让这个可怜人的脑袋跟脖子分了家。然后他用带血的腰刀指着年长的牧民喊道:“还不快把这崽子给我扔出去喂野狼,难道你也想死?”

    “贵人饶命,贵人饶命。”

    一个牧民的生命,显然并没有让巴鲁尔多么当一回事。他不去看这两父子,而是转身跟另外两人道:“跟我走。”

    姜铁心同情的朝着这对父子看了一眼,然后就跟了上去。老榆树的脸上一点波澜都没有,似乎已经对这种事情感到司空见惯。

    三人往前走了一段路,来到一块空地。姜铁心闻着周围血腥味道很浓,一时间倒是有些恍然。他觉得这个巴鲁尔没有理由在这杀人,因为刚才他明明在那个帐篷周围就可以动。他在那里能随意杀掉一个自己一方的牧民,也就能够轻易杀死两个君子国的人。毕竟东胡中州现在是敌对状态,平日里也从来没有什么优待可言。

    巴鲁尔看出姜铁心似乎满腹疑问,就跟他道:“你之前不是吹嘘这个老头子是一个好厨子嘛,今天我就给你一个会。这里是大营里面集中屠宰牲畜的地方,你们好好挑选自己需要的材料,然后做出两份美食。一份我吃了如果没事,另外一份就可以敬献给大汗。如果你们搞鬼或者这个老头子压根就不是什么好厨子,刚才那个贱民的下场,你可不要自己没看见。”

    “就是做顿饭,你早啊,我还能饿着你?”姜铁心故作痛心之状,“就因为这事,白白死了一个人,难道你不会感到痛心吗?”

    “你不要装疯卖傻,一会我要是不满意,头一个就砍了你。”

    到底现在姜铁心还是有用之人,巴鲁尔也不敢随便就杀了他,所以只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自己就跟受了多大委屈一样,气呼呼的走了。

    姜铁心感到很是莫名其妙:“这人有病?”

    “有病的人不是他,是你。”老榆树坦言道,“我都觉得你有问题,简直就像是得了失忆症一样。”

    “此话怎讲?”

    “人跟人是不一样的,这一点你难道不知道?”

    姜铁心感到更奇怪了:“人当然跟人不一样,有的人天生就有钱,有的人天生就是穷光蛋,当然是不一样的。”

    “不在于有没有钱,而在于身份不同。在中州贵族跟平民都是不一样的两类人,在生活更加贫苦的北野,二者之间的鸿沟就更为广大。一个贵族杀死普通的牧民,自然不用当一回事。而且巴鲁尔还喊那两个人为贱民,那就更是一件事了。你现在跟他会感到痛心,就是在明目张胆的打他的脸。如果你不是失忆了,不知道这个道理,那就是故意的。巴鲁尔觉得你瞧不起他,当然会生气。”

    姜铁心忍不住直叹气:“冤枉啊,太冤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