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不相为谋
她只是名普通的灵印仙师,苦苦寻求诡器,以期双十年华,必问仙筏的仙师,只是为了活过二十岁,而拼命努力的人。
眼下武知蹊什么都不敢想,不敢期许太多的未来。
马车轱辘驶出了正阳门,略有些颠簸,四处的深红色,如血一般的宫墙终于不见了。
谢昀靠在马车松软的垫背上,望着武知蹊俯在窗边,一撑开竹帘,一支着下巴,因为鼻梁高挺的缘故,她侧脸很精致,眉目添了些车外细碎的光,显得柔和又平静。
他思虑了这样一会儿,终于还是问道:“其实你可以骗我,大可你两月来从未想过我,这样的话,我也许,会觉得你是个愚蠢的姑娘,因为你不懂,所以我便不会这么痛。”
武知蹊头也不回的,只:“不愿骗自己,因此我只将结果都出来,是给你听,也是给我自己听。”
太通透了不是吗
谢昀忽而内心酸涩,他竟欢喜了这样一个人。
所以武知蹊的感受也并不比自己好,她也有顾虑和疑惑,也有不舍和疼痛,只是她选择是放弃,在从未开始的时候,就放弃了。
“如果”
“王爷,刚出宫门,若可以,便让武姑娘在簇下马车吧?”丙冬让马夫勒了缰绳,隔着一层布帘向里头的人询声。
谢昀好一会儿都不话,就看着武知蹊转过身来,四目相对,她先出声,“保重。”
“若保重不了,你往后再也见不到我,可会后悔?”
他的眼尾有些猩红,那是极度隐忍内心波澜的象征,眸子如火如灼,叫武知蹊内心再激起汹涌的潮思。
她还是下了车,临走的时候,留了一句话给谢昀。
的是:“我信你只做有把握的事情。”
谢昀目送着她走远,才将视线落在另外一个宫门处,那里排着好几列醒目的禁军,身着银白的铠甲,持长矛蓄势待发。
他放下帘子,慵慵懒懒的坐回了马车,阖眼吩咐道:“从赢王府那条路走,避开人群。”
南通街,赦王府,寂寥的一如往常。
魏良择已经醒了两个时辰,如今可以在屋子里走动着,用那仅剩的右眼观察着四周的格局和门窗。
谢昀不惧黑暗,夜里通常不用灯,所以偌大的巴兰阁中只有几台烛火。黄昏刚过,门口有人看守,无人侍奉,连一盏烛火都未曾给魏良择点亮。
他的单眼在昏暗的空间里显得很是无力,时不时的被绊倒在地上,摔的胳膊腿都疼痛,才绕过了一个屏风,瞥见了几道微光从大门的纱上透进来,步履蹒跚,走过去。
这是哪里,他暂时不能确定,可能明白的是,自己一定落入了谢昀中,那么这处,装修豪横,按着谢昀的性子,将自己掳走的话,这次应当用的是光明正大的理由。
那么这个地方,如果不错的话,该是赦王府邸了。
站在门前,依稀可见纱上的剪影一双,各站一边,立岗坚守。
他将门从里面拉开,很意外的没有上锁,惊动了外面的两个侍卫,拔剑交叉将他堵在门内,呵斥道:“回去!”
魏良择嗓子不知为何受损,话没有从前那般朗润,倒是分外的沙哑,他还是强撑着,问他们:“你们是王府新人?”
“干你何事?”
“你二人可知我是谁?”
“虽不知,可见你这幅模样,定是得罪透了王爷,所以才被关在这里,因此,你只老老实实的回去罢!关你在巴兰阁已是你的荣幸!等王爷回来了,你便差不多死去罢。”
“你同他废话个什么?”
高个子话有些多,站在另外一边的矮个子立马就叫他闭嘴了。
魏良择却从这段话里读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这是在赦王府谢昀的寝宫,其次,谢昀不在府郑
“在下想见赦王爷,可否替在下通禀一声?”
“你是听不懂吗?王爷不在府内!”
“那王爷应当是”魏良择还想继续套话,以猜测谢昀的行踪和想法,谁料话未问完,便看见了从辛夷树下缓缓站起来的身影。
单一只左眼,看的不甚清晰,但是那抹灰白宽袍的人,此刻却显得那样扎眼,身形消瘦孱弱,虽然走的慢,但是很坚定。
看门的二人皆朝灰袍男子颔首致礼,道一声:“沈先生。”
魏良择嘴角上扬,笑的轻蔑,他将宽阔的红袖一甩,转身进了巴兰阁。
沈扶风站在屋檐下,看他红色的背影走进昏暗的屋内,逐渐隐没消失,想要走进去,却还是在门槛处停下了脚步。
进去能些什么?
他还想同魏良择些什么呢?
沈扶风苦笑,回忆往昔时候,自己便一直是他的仇视的目标,两人不睦已久。
可是他自以为并未做错什么,而得魏良择如此嫉恨。
屋檐下的那枚平安符还挂在那里,得风眷顾,摇晃的不缓不慢。
他忽而想起了一个人,谢昀曾跟自己过,在淮水镇鹿溪书院遇到的事情,周淮最初又做错了什么呢?
只能,道不同,不相为谋。
高个子侍卫问他:“沈先生,黑了,您还不回去歇着吗?”
“给他一根蜡烛。”
沈扶风话罢转身,逐步下了阶梯,朝着院子外离去。
他尚未入后园,便在拐道处见到了楚送艳,她穿的很单薄,盘着俏丽的灵蛇发髻,站在一盏昏黄的灯下,将白皙的皮肤照的愈加红润有气色,脸颊瞧着又圆润了不少,一笑起来,唇角的漩涡便出现,如此艳丽娇憨。
“送艳姑娘。”
虽然知道她看不见,沈扶风还是对着她轻轻拱一拜。
楚送艳听着他低浅的声音,循着方向也沉身行个礼,清嗓开口:“沈先生见到魏良择了吗?”
“见到了,在巴兰阁。”
“听殿下刺瞎了他的一只眼,是真的吗?”
“却是如此。”沈扶风停驻了片刻,在这个四处开阔的花坪,受零风,又开始咳嗽起来。
“我可以去吗?”楚送艳语气稍有些颤动,却并非哀求的语气,再次:“沈先生,孟皇后在时,我只忠于她,孟皇后仙逝后,我便只忠于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