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宿命的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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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向来不是美的信徒,不足以认为美产生幻想,幻想产生误解。当信号员之初,曾看错过船舶。尤其在难以把握前后桅灯间隔的夜晚,居然把并不很大的渔船错看成远洋巨轮,发出要对方“报告船名”的闪光信号。未曾受过正式迎送的渔船,便以一个喜剧片电影演员的名字作答。然而那船算不得多么漂亮。

    百子的美,当然必须充分满足客观条件。而另一方面,我所需要的是她的爱,必须首先给她以自我伤害的刃器。总之,徒具其表的纸刀不可能刺伤她自己的前胸。

    我清楚地知道“必须”的强烈欲望,较之理性与意志,毋宁更多地出自**。**不厌其详的订单,甚至经常被误解为伦理需求。为了不使我对百子的计划与此混为一谈,恐怕迟早需要另有一个解决**的女人。这也是出于恶的最微妙最令人困惑的愿望,即仅仅在精神而不在肉体上伤害百子。我完全了解我的恶之性格。那是一种意识——恰恰是意识本身急欲转化为欲望的不可抑勒的需求。换言之,明晰在完全保持明晰的状态下演出人们最深层的混沌。

    有时我想自己最好一死了事。因为彼岸世界可以使这一意图圆满实现。我当可掌握真正的透视画法活着做这样的事的确难上加难,尤其你才十八岁!”

    倚靠着落地玻璃窗的大山博叹息了一声,合上书,寻了一个便签夹好,忍不住伸了伸腰,看向了窗外。点缀着不多的光芒的漆黑夜空只让他觉得寂寥不已。

    他所读的是他最喜欢的丰饶之海。这本三岛由纪夫的遗作分为四卷,春雪、奔马、晓寺和天人五衰。各卷写一个人生,四卷就写四个人生,背景和故事完全独立,但是又用托梦和轮回作为一根线将四卷联结,形成其超长篇的整体性。

    950年,二十岁的三岛开始想创作一部超长篇,并且作了详细的笔记。到了960年,他觉得开始动笔写一部“长、长、长的”的时已经成熟了。他反复思考,这部长篇应与9世纪以来西欧的超长篇不同,不能一味追赶时间的记载年代式的长篇,他要在某一个地方超越时间,用个别时间来构成个别的故事,而整体又形成一个大圆环,成为一部“解释世界的”。也就是,他的越长篇所要追求的不是西欧的风格,而是东方的风采。于是他从东方的轮回转世入,汲取艺术思想的源泉。他定下这个基调以后,由于他自知对轮回思想的认识比较肤浅,就花了许多时间涉猎各种佛学书籍,尤其佛学入门书,潜心钻研佛学的唯识论和摄大乘论。他读了多次大乘论的注释,仍然没有完全理解,就求教于京都的大谷大学教授山口益博士。很快地有所领悟。#爱奇文学<ref="ttp://"trget="blnk">¥更好更新更快

    为了取材,他多次遍踏京都和奈良,历访寺庙和尼庵。某年早春一个下着雨雪的日子,三岛又走访了一个尼庵,在里室会见一位年轻貌美的尼姑。这位尼姑正患感冒,不时用她的紫色法服挡住脸,似乎极度疲劳,话题甚少,但三岛却被她这种幽艳的情调深深吸引,他觉得的人物有赖于这个美貌的尼姑。于是他的四部曲第一卷春雪的故事梗概和女主人公的人物形象轮廓就逐渐的明晰起来。

    三岛由纪夫在965年开始在新潮杂志上连载第一卷春雪之后,为了进一步考察佛学,同年九月他访问美国、欧洲之后,到东南亚一些佛教国家实地采访。在写作第二卷奔马期间的96年9月,他应印度政府的邀请,访问了佛教的发源地印度,归途顺访佛教治国老挝和泰国。在访问印度的一个月期间,他踏足印度教教徒信仰的源泉、印度文化发祥地——印度河、恒河流域,考察印度教教徒的信仰和风俗习惯,亲眼目睹虔诚的教徒在恒河沐浴净身以求清洗一切罪孽,日出时刻向太阳顶礼膜拜,以及人死后为了立即让他回到五大(空气、土、水、火、大气)后转世而火化等场面,实地体验轮回转世的信仰和思想。

    在两次访问印度和东南亚之间,三岛由纪夫为了奔马的取材,一人独自步行十余公里进行采访。他在搜集大量资料的基础上,从佛教到神道潜心研究,从中汲取其创作的佛、神道文化精神。

    三岛最后决定各卷写一个人生,四卷就写四个人生,背景和故事完全独立,但是又用托梦和轮回作为一根线将四卷联结,形成其超长篇的整体性。三岛创作丰饶之海时,几乎没有写其他东西。从965年9月开始在新潮杂志上连载,中间不曾停止过一次。

    在中,本多繁邦既是一连串转生的确认者,也是转生思想的具体负载者。他对每次转生的确认都有所似亦有所疑,表相与真实相望却不易相合。

    这正是三岛由纪夫晚年思想的体现。

    整个四部曲,从日俄战争到美军占领时期,从日本到泰国、到印度,三岛由纪夫写了很多地方和时代,但看到的都是同一双虚无墨镜下的颜色。近百万字的叙述始终在一个逼仄狭的观念洞穴之中,这背后的动力本身倒是一个活生生的奇迹。事实上,丰饶之海中的每个人物本身,恰恰解释了为何会成为这个坍塌萎缩的洞穴中的观念皮影戏。从本多、清显到透,他们所有的焦虑和焦灼,都是自己会不会得到别人的接受,能否保持与众不同的姿态。死在他们的世界里如此重要,因为只有死,才能抹杀自己与他人相似的日常生活和平庸。而一个几乎只为自己活着,看不到真实他人的人,其生命也就被囚禁在自身这具肉身之上,几乎每一次呼吸都是对他的损害和生命走向死亡的一步。事实上,正是这种极端的自我意识本身,成为了支撑整个四部曲作为一种叙述能够不断往前推进的动力。这种从不停息地注目自身的意识之目光,是中唯一的真实,也是其价值所在。

    大山博并不知道,他在许多时候应该做出什么表示。并非是三岛由纪夫的唯识论,也绝不是灵魂不灭,生死相续的无尽轮回。

    “此后再不闻任何声音,一派寂寥。园里一无所有。本多想,自己是来到既无记忆又别无他物的地方。庭院沐浴着夏日无尽的阳光,悄无声息”

    大山博再次翻开了书页已经有了些许泛黄的丰饶之海,默默地读着全书的最后一页那种种话语,终于还是发出了一声叹息。

    最后,一切存在都化为乌有,导向虚无和空寂之境。诚然,绫仓聪子和本多繁邦一无所有,既没有记忆,又没有过去,面对的只是宿命的孤独。可是,这不也正是人所要不得不面对的吗?

    自己,和葵,最终,是否也将会,面对着那宿命的孤独?

    ps:这一章没把握好,几乎九成都是丰饶之海的内容许多时候,与三岛由纪夫是可以产生共鸣的。就仿佛自己在与三岛先生对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