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虚无和忘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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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哗!”

    道观的大门在三人入内后,便闭上了。

    眼前豁然开朗,殿堂宫观错落有致地建在山间,古树参天、深幽静寂。

    所有的观宇朴素简洁,透出一股天然而成的气息。

    这里没有了金玉般奢华和浮靡的味道,老仙道款款走在前面,始皇和徐福紧随其后。

    他们在一处道观中停了下来。

    这座道观并不是很大,里面的陈设也非常简单。

    房屋的中间供奉着三尊塑像,供桌上燃着氤氲的檀香。

    只听老仙人讲道:“此处是我‘道教三宝’之地,你二人可愿皈奉道法吗?”

    始皇第一个在元始天尊、灵宝天尊和道德天尊的塑像前,跪地叩拜。

    不无虔诚地祷告:“朕自愿奉道!”

    徐福见状,心里虽然还打着鼓,也只好跟着跪拜起来。

    “这里再无皇帝!嬴政再不得以皇帝自居,你与众道徒均为平等齐身的弟子。”

    “如若心存私心杂念,你便早日下山去吧!”

    只听老仙人高声道。

    “是。”

    始皇不敢言辩,他俯身应诺下来。

    徐福心中畅快至极,

    “皇帝老儿终于可以和自己平起平坐了!”

    “哼!”

    “以后一定要好好戏耍他一番不可,看他还能不能作威作福了。”

    徐福心里想着美事。

    只听仙人又道:

    “老道名号‘三清’为庄周观的道长,嬴政赐道号‘忘生’,徐福赐‘虚无’。”

    “你二人便为同门师兄弟,自此随我‘修真’入定,以后再无皇帝和庶子之分。”

    三清真人注视着忘生,意味深长地道:

    “忘生日后须和观内的师兄弟同食同宿,一起劳作修行。”

    “凡事都要自己操持,不可有半点骄纵蛮横之举,忘生可要铭记于心才是。”

    忘生闻言,心里也打起了鼓,

    “自己贵为皇帝,打衣来伸饭来张口,现在屈尊于此处,无非想早日修炼成仙而已。”“总不至于让自己像个奴才一样,凡事都需要自己动解决吧?”

    “平时没人侍奉倒也罢了,饮食起居总要有人管吧?”

    徐福又一阵窃喜,

    “皇帝老儿如今落到此种境地,也是他作孽深重的报应。”

    不多时,神仙走了进来。

    她向三清真人施礼问话,并斜眼调皮地看了看哭丧着脸的忘生和有点幸灾乐祸的虚无。

    眼睛里仿佛在:“这两个外来户,怎的让师傅如此看重,为何没有打发走呢?”

    只听三清真人吩咐道:

    “冰心子将这两位师弟带人居室,沐浴更衣,以后他二人就在你的门下修行吧!”

    “是。”

    冰心子应诺,便转身出去。

    徐福一脸迷惑,

    “这顽皮的少女竟然要成为自己的师傅?”

    心里有点不爽,

    “不过跟着个大姑娘也不错,总比和老爷们相处舒畅许多了。”

    “可怜这皇帝老儿了,他要乖乖跟着叫‘师父’,呵呵,想想都有趣!”

    “‘忘生’?老道给皇帝老儿起这么个道号。”

    “无非就是想让他忘记以前的尊贵地位,成为一个普通人。”

    “至于‘虚无’嘛,听起来也不错,总比皇帝老儿的道号,好听百倍不止。嘻嘻!”

    徐福心里又一阵痛快。

    他与忘生叩谢过三清真人后,便跟随冰心师傅,朝后院走去。

    一路上徐福左顾右盼,道观里松涛阵阵、香风习习,显得格外幽静。

    大殿两侧是道士们修行功课的地方,只见几个道士在洒扫除尘,显得悠然从容。

    似乎并未注意到有陌生人经过。

    冰心子脚步轻盈,他对这两位新收的徒弟显然不太满意。

    尤其这个叫忘生的老头。

    “看他一脸的戾气,还做过什么皇帝,杀过很多人,心中好生厌恶!”

    “虚无倒有几分人样,年龄也不大,不过身上也带着些俗气。”

    “师父也不知怎么想的,将这两个‘俗物’打发给自己,叫人好不自在。”

    嬴政行动迟缓,走起路来,踱着方步、四平八稳的。

    他还没有放下自己尊贵威严的皇帝架子。

    冰心子白了他几眼,忘生便尽量努力调整着步态,显得有些狼狈,虚无忍不住暗暗发笑。

    三人绕过几处庙堂,便来到居室。

    房内略显昏暗,除了起居的床铺和简单的座椅外,几乎再没有别的陈设。

    屋里一张大通铺,铺着竹篾青席。

    十床被褥叠得整整齐齐,规矩地放置在地上的物架上。

    这里显然已有几位道兄在住,冰心努努嘴,

    “你们就住这了。”

    示意忘生和虚无在此处歇息,便转身出了居室。

    很显然,新来的两位弟子要和其他的师兄弟们,住在一起了。

    嬴政有点惊愕地张着嘴巴,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成为卑贱的下人和奴才。

    其实还不如奴才。

    “‘人’怎么可以群居在一起呢?这简直是荒蛮的野人生活!”

    徐福在屋里随意转悠着,他对这里的一切并不十分惊讶。

    自己本来就是平民,时候也和双亲及姊妹们睡在一起,倒显得非常亲切和温暖。

    还有肖克,自己在崂山时的伙伴。

    “肖克也不知现在如何?自己被该死的皇帝老儿挟持到这,何日才能脱身啊?”

    “哼,现在且看皇帝老儿如何安睡吧,呵呵!”

    过不多时,冰心领着两个道童走了进来,她们里端着青衣道袍和洗漱用具。

    冰心没好气地道:“忘生和虚无抓紧洗漱更衣,随后便去早课。”

    完,示意两个道童给他们更衣,便先行离开了。

    嬴政的发冠早已乱如蓬草,浑身衣衫不整了。

    为求长生,这一路风餐露宿、星夜兼程,哪里还顾得上维护什么形象啊!

    可怜的老头,也真不容易了。

    两个道童在嬴政的头上拾掇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梳理了发髻,别上了一根骨簪。

    弄得嬴政十分不爽,脸涨得通红,心中强按着火气。

    再看道袍上身后,嬴政虽有了几分道士的模样,但他天生脖子短。

    加上下身臃肿,活像一只出窝的老鹌鹑。

    徐福束发更衣后,却精神十足,显得越发清秀俊雅了。

    两相对比,徐福的自我感觉更加良好了。

    道童梳理完毕后,便催促二人随她们去上早课。

    嬴政站起身来,只感到浑身的不自在。

    他依旧涨红着脸,两条腿都不知道如何迈开了,就这样搞怪地跟着道童走出了居室。

    在居室的西侧,是一间宽敞的厅房,远远地就听见有人吟经诵法的声音。

    只见众道士席地而坐,足有上百人。

    经堂之中有一位清瘦的老道士,正盘坐在法坛之上,口中念念有词,众人即随声附和着。

    嬴政和徐福在最后的两块席地上落座,嬴政显得十分局促和不安。

    嬴政根本无法盘腿打坐,身体歪斜着,几次都要侧倒在一旁。

    徐福镇定自若,自己本就是道家的居士,打坐之功早就是家常便饭了,现在自然不在话下。

    二人终于等到早课结束,嬴政强打精神翻起身来,却觉眼前一黑。

    “啊!”

    他一头栽倒下去了。